第四十一章 寻衅
慕锦月顿了顿，还不待安宁郡主开口，便继续道：“我与妹妹霜儿在府上练琴之时，霜儿曾数次提及仰慕郡主琴技高超，亦在府上将《高山流水》的曲子练习过多遍，只盼有朝一日能与郡主合奏。”
慕秋霜听到此处，内心一凛。还不待她有所反应，便又听慕锦月道：“锦月斗胆，为霜儿向郡主讨个恩赏。可否容霜儿与郡主一起弹奏一曲，以全她多日仰慕与期盼？”
“没有，我不是……”慕秋霜一急，忍不住急急开口道。“不是什么？”
慕锦月此时转向慕秋霜，装作一脸不解地道：“霜儿是说并没有仰慕郡主琴技，还是并不期盼和郡主合奏？”
“我……”慕秋霜此时欲推拒，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见到安宁郡主蹙眉望过来，慕秋霜面上一白，忙道：“我自然是期盼与郡主一起合奏的，只是……只是我琴技不佳，怕是会扰了郡主琴音。”
“无妨，我弹奏上半曲，你弹奏下半曲就是了。”
安宁郡主自是不会放过展示她引以为傲的琴技的机会，且同意慕秋霜同奏，既显得她大度，又能通过慕秋霜的对比显出自己琴技的不凡，何乐而不为。乐阳大长公主见安宁郡主的架势，知道她是有心展示琴技，顺道为难慕锦月，心内暗暗叹息，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安宁，是被长平和驸马给宠坏了……但乐阳大长公主也很想知道慕锦月将如何破局，便也并未开口阻止。安宁郡主一声令下，身后伺候的丫鬟等人便将古琴搬到了台上放好。安宁郡主也未着面纱，此时婷婷袅袅地走上台前来，在琴前坐定。此时世家公子们所坐的区域，传来几声清晰可闻的吸气之声。安宁郡主无疑是极美的，若是说其他同龄少女的青涩纯真，好似纯洁的梅花，安宁郡主的妩媚娇娆，则更像是盛放的玫瑰。此时她余光瞥了眼世家公子所坐的方向，见众人均目光热切地望向自己，心内不免得意。即便被那个梁映云抢了先又如何，以自己的姿色与琴技，岂是她一个不受宠的礼部尚书的女儿可以相比的。安宁郡主抬手抚上琴弦，开始弹奏起来。她琴技的确不俗，一曲《高山流水》弹奏得无比纯熟，只见她指尖拨动，灵动的琴音自其指下倾泻而出，清澈明净，动人心弦。一曲弹罢，屏风两侧皆是一片叫好之声，乐阳大长公主也是颇为满意，不禁暗暗点头。“郡主此曲出神入化，盛安城内无人能及！”
此时慕秋霜一脸赞叹之色地开口道。“的确如此！郡主琴技高超如斯，怕是我南充王朝都少见敌手，实在美妙。”
与慕秋霜一同跟在安宁郡主身后的少女此时也奉承道。“抱歉，我一时沉迷曲中，竟忘了与你同奏一曲的约定。”
安宁郡主听着两人的奉承之言，内心很是受用，此时也开口道。虽口中说的是抱歉之词，但观其神色表情，实在是不像有丝毫歉意。“郡主不必介怀，以我的琴技，本来也无颜接着郡主的琴音弹奏下去。”
慕秋霜此时忙道，同时心内忍不住暗中庆幸。以安宁郡主的琴技，在其后演奏，确实有点自取其辱。想到慕锦月接下来要面对的命运，慕秋霜不由觉得迫不及待。“那便罢了，日后若有机会，再与你同奏。”
安宁郡主神色得意地随口道，慕秋霜赶忙称是。“现在到你了！”
安宁郡主转过身，抱着双臂睨着慕锦月道。…此时，立在长公主府花园入口处的文王听完了琴曲，转身看向身后的楚凌远与楚凌夜兄弟二人，含笑问道：“阿远与阿夜觉得此曲《高山流水》弹奏的如何？”
楚凌远抬手摸了摸鼻尖，故作潇洒地道：“尚可，弹奏之人颇为用心。”
文王转向仍是默不作声的楚凌夜道：“阿夜以为呢？”
楚凌夜抬眼看了看文王与楚凌远，神色淡漠地道：“此琴不错。”
文王与楚凌夜一时怔住，而后哑然失笑。“阿夜，你果真……语出惊人。”
楚凌远向来了解自家弟弟，此时毫无形象地大笑道。楚凌夜此言，便是说此曲弹奏的一般，不值一提，但弹奏所用的是一把好琴。“阿夜，你的品鉴要求也太高了些，却不知这弹奏的是哪位小姐，听了你的评价怕是要伤心了。”
楚凌远笑过后，拍了拍楚凌夜的肩膀道。“我却与阿夜的看法相同。”
文王此时开口，仍是一派温润雅正：“这曲子听上去颇为流畅，可见弹奏之人技法还算纯熟，但弹奏之时着力于炫技，听起来便只有技法，却并未倾注多少感情。”
“嗯。”
楚凌夜看了文王一眼，言简意赅。“我猜，弹奏之人是安宁。”
文王笑道。文王曾于宫宴之上听过安宁郡主弹奏此曲，此时一猜便知。“是那个刁蛮任性的安宁郡主？”
楚凌远闻言神色一变：“我收回方才的评价，此曲差劲透了。”
“阿远。”
文王剑眉微蹙，略不赞同地看着楚凌远道。楚凌远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对于安宁这个素来名声在外的娇蛮堂妹，文王也是颇感无奈。“好了，我们已是迟到很久，走吧！”
楚凌远跟在文王身侧，心内却是忍不住嘀咕：我堂堂骠骑将军，何时参加过这种无聊的宴会，若不是听说未来的“弟媳”今日也来了，为了提防有人乱献殷勤，搅了阿夜的姻缘，我才不来凑这个热闹。而楚凌夜肯陪文王凑这个热闹，自然是为了心上那人。自那日发现慕锦月便是当年救了自己的少女后，楚凌夜心内矛盾纠结已是许久。他很明确自己的心思，心心念念多年从未变过，但除此之外，却满是迷惘。他纠结如今的朝局之下，两人的身份，若是……若是果真要争取她的芳心，怕是要面对无数艰难险阻。楚凌夜自信他心之所向，不怕什么阻扰，但却不了解慕锦月对自己的心思如何，更不忍她同自己一起面对后续未知的困难。此时不理这些尚未想通的杂乱心思，想到即将见到许久未见的那张清丽的面容，楚凌夜岁面上依然是冷漠之色，内心却不禁暗暗激动。只是不知……文王殿下来此宴会，为的又是什么，或者，为的是谁？心绪繁乱间，三人已行至花园中央空地前，远远地刚好看见安宁郡主抱着手臂睨着慕锦月的一幕。三人面色俱是一凝。此时候在一旁的下人看到文王等人，忙传报道：“文王殿下驾到！骠骑将军、骁勇将军到！”
众人闻言，俱是一惊，忙纷纷站起身。“这位便是文王殿下？果然神采非凡！文王殿下从未参加过赏春宴，怎么今日竟来了！”
“还有镇南王府的两位少年将军，也是从未来过的，今日是吹了什么风？”
文王与楚家兄弟二人近来均是盛安城的风云人物，此时一起出现，惹得屏风一侧的贵女们三三两两议论纷纷，既想一睹三位神采，又恐失礼纷纷以帕子掩面，偷偷羞红了脸。安宁郡主瞬间收起面上的骄横神色，换上了娇媚的笑容。“见过文王殿下！”
乐阳大长公主与安宁郡主带众人向文王行礼。“见过乐阳长公主，见过安宁郡主。”
楚凌远与楚凌夜也向乐阳大长公主与安宁郡主揖礼。“乐阳姑姑快不必多礼。”
文王忙上前一步扶住乐阳长公主的手臂，又回头对安宁郡主与慕锦月道：“安宁免礼。慕大姑娘，又见面了。”
慕锦月微笑着点头致意，一旁的安宁郡主却是眸色冷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