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大海的哀鸣，故友逝去
郁圆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装在了小小的集装箱中。
这个集装箱又窄又小，就像棺材一样把她套住，别说转身，甚至连弯一下尾巴都做不到。
好在高度比较充足，郁圆不至于肚皮贴在箱子底部，还能够浮在水中。
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怒骂：
“我要的是大的虎鲸，哦老天，看看你们给我带回来了什么，一头营养不良的雌鲸！”
“你们知道‘大’是什么意思吗？”
郁圆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
是他，马克西姆！
紧接着响起的是秃顶白人的声音：
“抱歉，马克西姆先生，请原谅我们的疏忽，出了一些小意外，下次我们一定会让您如愿以偿。”
他的声音一改在船上的暴躁张狂，现在显得小心谨慎了许多。
不过马克西姆似乎并不领情：
“没有下次！”
紧接着关着郁圆的集装箱“咚——”的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被砸到了箱子的铁皮上！
“是，我们绝对不会再让您失望！另外还有一件事，我们今天发现了一头更大的虎鲸！”
“哦？比逃走的那一头还大？”马克西姆颇为兴味地问。
“是的，它要大的多！”秃头白人高昂着声音。
随后就是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
紧接着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箱子旁边的人似乎已经离开。
郁圆只扭动了一下身体，就已经碰到了箱子的铁壁上，只能是作罢。
不知道过了多久，箱子外面又响起脚步声，紧接着头顶一阵刺耳的吱呀声，一阵微弱的光从缝隙中钻了出来，紧接着缝隙越来越大——
箱子被打开了。
秃头白人有些谄媚的声音响起：
“科罗温先生，你看，这也是头不错的虎鲸。”
马克西姆站在箱子顶部的平台上，垂下头看了一眼，眼泪闪过一丝嫌弃：
“这么瘦弱的虎鲸，甚至都卖不上价。”
郁圆顺着声音往上看，目光擦过马克西姆的脸，随后落到了他身后，彻底不动了。
在马克西姆的身后，有一头虎鲸被钢锁拴住尾巴，高高吊了起来。
郁圆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已经凝固住，无数次想要强迫自己离开视线，却怎么都做不到。
在不知道第几次想要眨眼睛的时候，才缓缓地，用干哑到极致的声音，嘶哑着吐出两个字：
“洛尔……”
没错，被倒吊起来的虎鲸，正是克莱尔和包包的姐姐，博克丝虎鲸群的下一任首领继承者：
洛尔。
她就这么被钢绳拴住尾巴，肚子上有一道狭长的伤口，能够看到腹腔中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
暗红色已经发黑的血液顺着伤口缓缓往下流，一滴一滴滴落在船的甲板上。
空气中蔓延着腥臭味。
郁圆看着她，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直冲头顶，堵得她胸口发闷！
马克西姆看郁圆呆呆傻傻的呆在箱子，竟然没有挣扎，心里还闪过一丝意外。
随后他就意识到郁圆在看他身后，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的同类，这就是不老实的下场。”
他说着抬了抬手，露出手腕上包裹着的纱布：
“它弄伤了我，所以我只好让它安静一些了。”
说着他朝旁边伸了伸手，立刻有人递上来一个工艺精美的金狮头手杖。
马克西姆接过手杖，在地上敲了敲：
“真可惜，本来它可以和它的同伴一样卖个好价钱的，可惜畜生就是畜生，收敛不了野性。”
他嘴里说着可惜，语气中却没有任何惋惜，有的只有伤人的冷淡贪婪和市侩：
“不过没关系，虎鲸的标本很少见不是吗？”
马克西姆悠悠笑着，突然像是来了乐趣一样，问身边的人：
“你们知道标本怎么做的吗？”
旁边的人很懂眼色的摇了摇头。
马克西姆用手杖有节奏的敲击着地面，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接着道：
“很残忍的，首先要把内脏掏空，如果是有毛的动物，就把皮剥下来，如果是像虎鲸这样的，就轻松许多，需要用防腐药剂浸泡……”
郁圆再也听不下去了！她闭上眼睛，不敢再去看洛尔。
洛尔再也没办法睁开眼睛了，也没办法再保护她的弟弟妹妹了……
她被杀死了。
直到现在，郁圆突然开始觉得庆幸，庆幸被抓回来的是她，而不是克莱尔。
她没办法想象要是克莱尔看到这一幕会有多绝望，会有多崩溃！
郁圆就这么煎熬着，听着马克西姆在头顶情绪高昂的演讲。
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的声音突然突兀的停止了！
郁圆睁开眼，随后就感觉自己的头被敲了两下。
她抬眼，看着马克尼姆蹲了下来，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她。
郁圆瞬间觉得自己被毒蛇盯上了，有种覆骨的凉意笼罩全身。
难道他发现她其实就是格蕾雅动保组织里的虎鲸了吗？
应该可能性不大，那时他甚至没有耐心好好看她一眼。
马克西姆仔细端详着池子里的虎鲸，半晌，脸上突然勾起一个扭曲的笑，又用手杖敲了敲郁圆的头，站起身来吩咐道：
“去，把老克什叫过来。”
郁圆麻木的心里甚至生不出一丝疑惑，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再去思考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看起来60多岁，身体微胖的老头被人带了过来。
马克西姆坐在了手下搬过来的椅子上，翘起腿，手指点动着椅子的扶手：
“老克什，当初那头虎鲸，你是怎么处理的？”
老克什脸颊上的肉抖了一下，抿了抿嘴唇，低声回答：
“我把它扔到海里了，没有人会怀疑的，只会把它当做一头自然死亡的虎鲸。”
马克西姆哼笑一声：
“是吗？”
老克什犹豫了两秒，肯定地回答：
“是。”
他话音刚落下，马克西姆已经站了起来，大步走向他，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他连拖带拽的拖到了箱子边，上脚用力踹向了他的膝盖弯，将他踹倒在地，然后拖着他的头发，将他的头重重磕了下去！！
“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老克什鼻子重重砸在甲板上，瞬间两行鼻血流了下来，他看着水箱里的郁圆，脸瞬间煞白。
郁圆不明白眼前这个老头和她到底有什么关系，下一秒老头已经被马克西姆揪住后脖领提了起来！
马克西姆一把将老克什摔在地上，上天几步，双手固定住老克什的头，额头紧紧贴了上去，一字一句问：
“告诉我，为什么那头虎鲸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老克什嗫嚅了两下，摇头颤声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以为它死了，所以就把它扔下了海，我不知道它还活着……”
马克西姆恶狠狠的盯视着他，过了很久，才淡声问：
“告诉我，你有对我撒过谎吗？”
老克什头摇得飞快：
“没有。”
马克西姆没有说话，就这么冷冷看着他。
老克什额头渗出一片冷汗，又摇了摇头：
“我真的没有骗你，马克西姆，不，科罗温先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被勒紧的衣领突然一松，头顶传来马克尼姆冷淡的声音：
“好吧，老克什，我就相信你这一次。”
老克什这才偷偷松了一口气，支撑着身体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着。
马克西姆又来到水池边，这回他笑得很开心：
“原本以为只能卖给海洋公园，没想到真是意外之喜。”
说着让他摊开手，哈哈大笑了两声：
“我的研究又可以继续了！”
他回过头，看向老克什：
“你说是不是？”
老克什默默点头。
郁圆待在水池里，她终于听懂了。
马克西姆的确认识她，或者说，他认识的是以前的她——
那头被身体改造至死的虎鲸。
所以不仅仅是阿戚，就连她身上的人造骨骼，罪魁祸首也全是马克西姆吗？
郁圆浑身发冷，不明白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才会疯狂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