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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云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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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正欲转身离去,一个穿着麻衣布鞋,苍发凌乱,雪须如蓬草的老人目露怨毒,布满皱纹的苍颜上既有风尘,又有炎炎怒火,气势汹汹地进了祠堂庭院的大门。那个老人急如星火,很快就来到了祠堂的台阶前。

    徐卿玄与小谢对望一眼,二人俱知来者不善,必有缘由,决定先问个清楚再走。

    于是,在老人怒火中烧地拾级而上时。

    徐卿玄上前一步,作揖道:“老人家,小生这厢有礼了。”

    迈步上了汉白玉台阶的那个老人看到了正气浩然,仙风道骨的徐卿玄和温雅含蓄,淑逸闲华的小谢。他那被怒火恨毒包裹着的心顿时一阵清凉,盛怒的面庞居然也莫名的松和了下来,停住了急欲进入祠堂的脚步。

    徐卿玄见此,内心已知晓一切来龙去脉,朝老人一揖道:“小生观晚辈行色匆匆地至此定有要事。如果方便的话,能否告知小生,一洗冤屈。”

    那个老人听到徐卿玄一语就点破了自己的心事,本来就对他颇有好感,现在又有了信任。于是,老人也一揖回礼,毫不犹豫地打开了话匣子,畅声道:“真人,老朽乃是福建布政使司福州府人,名叫王汉,千里迢迢至此是为了给老朽无辜枉死的四个儿子,还有村里十四个惨死的后生申冤诉屈。老朽受一村之人的委托,受福州官府的开路引到京城告御状,告那杀人魔头,北康王徐卿玄。不想,迷了路居然来到了扬州府城。”

    说到最后,王汉因怒而激动,气得浑身发抖。

    小谢乍听到王汉咒骂徐卿玄是杀人魔头,内心对他的同情瞬间被不满所取代,脸色一变,正欲询问。

    徐卿玄以眼神止住了小谢。

    小谢见此,联想起祠堂内梁木匠对徐卿玄的鄙视,心知“目下情势微妙,宜当谨行慎言”。所以,她生生忍住了。

    丧子悲痛的王汉并未注意到小谢的细微变化,望着一脸关怀同情的徐卿玄,强抑悲愤,畅声道:“禀真人,三个月前,庇护了福建劳苦百姓三十九年的启明帝君被那个可恶可恨的徐卿玄残害后。福建大大小小的官绅地主又开始摩拳擦掌,大展手脚地盘剥享受了三十九年轻税的百姓;各地的豪右恶霸又开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地压榨享受了三十九年薄役的百姓。在仁山圣地被那杀人魔头徐卿玄攻破后,人面狼心,嗜血歹毒的他又向官府献策,清查福建所有阴附仁山圣地的逆贼,严惩不货。于是,各级官衙下令稽查、缉捕所有参与过仁山圣地的枝党、从犯,一一征派往仁山拆毁圣地。因为我们村有几人曾经荣登过仁山,所以官府派人把我们村的十四个青壮年,还有我的三个儿子一起抓走服徭役,这一去就杳无音信。我们一村之人接连不断的到福州官府询问,不堪其烦的官差告诉我们:我们村的那十七个青壮年在去岁十一月九日就已经死了,此事乃是位高权重的北康王徐卿玄亲手谋划,福州府对此无能为力,让我们到京城告御状,官府愿意开路引、字条。于是,我们一村之人强抑悲愤回乡,共同商量,筹集盘缠,由老朽前去京城告御状。老朽在去岁十二月十日出发,本意直赴京城,告御状,诛徐卿玄,为我的儿子和同村的十四个后生讨回公道。却不曾想,天意弄人,最后竟然迷路来到了扬州。”

    小谢在旁认真的听着,虽然对福建的实情和仁山的情况不甚了了,但她凭借这几个月来的经历和感受,敏锐地意识到受到那个蝎子精蝎钺干扰肆虐,诱惑误导了三十九年的福建平民百姓内心的贪欲邪念定然是被完完全全的释放了出来。由此可想而知福建百姓心目中的仁山圣地定然是充斥着贪欲、淫焰、邪恶、罪孽的腐臭腥秽之地。

    念及于此,小谢与温良英毅的徐卿玄对视了一眼,二人看出了彼此的心意。

    为徐卿玄感到不平的小谢望着咬牙切齿的王汉,问道:“老人家,那个徐卿玄既然受到朝廷的器重,超封为王爵,定然是一个功高勋重,大才盘盘,光风霁月,别具只眼的志士仁人。怎么可能是老人家口中所说的那种心狠手辣,滥杀无辜,品行不端之徒?”

    王汉耐着仇怒与怨恨听完了小谢的问话,先看了看璞玉浑金的小谢,打了个哈哈,以抑制满腔的震怒,咬着牙,口气阴冷地道:“姑娘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然有道是“一人道虚,千人传实;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现在福建平民百姓痛骂徐卿玄的言辞足以汇聚成海。老朽一路北来,见过不少百姓、商人、士夫为敬拜供奉徐卿玄所建的祠堂不但已经全部荒凉废冷,而且每座祠堂内都写满了儒士书生讥讽暗刺、辱骂攻讦他的言辞。姑娘若是不信,可在此庭院的墙上一观。由此可知人心所向,那个轻世傲物,八面见光,以邻为壑的徐卿玄以极其阴险卑鄙的手段欺骗了圣上,欺骗了朝廷,无耻下流地窃取了北康王的高爵尊位。可惜假缎染就真红色,也被旁人说是非;纸里包不住火,苍天难容奸贼。徐卿玄用来欺诈蛊惑天下的假面具终于被拆穿了,得让其暴露在天光之下,受审于天下!”

    小谢听完,强抑着内心的不满,咬着牙,脱口道:“我不明白老人家为什么这般仇恨徐卿玄,但我曾听人说:徐卿玄降伏了毒乱福建三十九年的蝎钺,使阴霾蔽天,凄风笼罩的福建得以拨云见日,重返正轨。他可以说是有恩德于福建。我观老人家谈吐得体,腹有文才,不像是以怨报德的人,为何执意如此?再说了,你们受到官府的盘剥压榨,与“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徐卿玄有何干系。”

    心浮气躁的王汉听了小谢的责难,面有愧色,但转瞬即逝,疾言厉色地反驳道:“我呸!那个罪该千刀万剐,挫骨扬灰的徐卿玄凶残暴戾地杀害了咱们贫苦百姓的保护神启明帝君,无情奸诈地协助官府欺压刻榨我们这些炙肤皲足,弊衣箪食,饭糗菇草的贫民百姓;无心无肺地斩断了我们贫民百姓流尽血泪,苦盼期待了数千年之久的人人得享那近在眼前的饫甘餍肥,鼎铛玉石,浆酒霍肉的王侯生活。似这种独夫民贼,任何一个饱受权贵剥削,饱受官绅压榨,劳而饥死,劳而贫困,一生不得闲的清贫百姓皆可骂之!咒之!诛之!还望姑娘慎言。”

    小谢听罢,蛾眉倒挺,玉颜赤红,贝齿紧咬,正欲反驳。

    从祠堂里走出吃得油光满面,肚皮鼓胀的梁木匠大声附和王汉的话道:“老兄说的极对!想当初京畿道有昭德感应大帝君的掣肘、侧危时,官绅、豪右对咱们黔首的盘剥、压榨、迫害、欺负还算畏畏缩缩,有所收敛。可自从去岁秋末冬初,那个豺狼之心,恶虎之行的徐卿玄残酷无道地杀害了昭德感应大帝君后。那些丧尽天良,好戴高帽,故弄玄虚,装怯作勇,声色货利,锱铢必较的豪右、士绅们又开始大放情怀,大逞贪残,大张权势,对我们这些布衣粝食,胼手胝足,咬姜呷醋的庶民无所不用其极地进行敲骨吸髓,百端勾剥,千计削挫,税上加税,役外有役。原本家境尚可的我一朝倾覆,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既拜官府所赐,又拜徐卿玄的为虎作伥。”

    二人置盛怒的小谢,温静的徐卿玄不顾,在祠堂内的乞丐们因大餐饱腹而欢喜的笑声中,相互对望,惺惺相惜。

    王汉双目闪着泪花地点了点头。

    梁木匠也眼含泪花,快意地道:“老弟,你不用着急,你的血仇大恨定然可以得报。如今那个弄法舞文,调嘴弄舌,腹有鳞甲的徐卿玄已经触怒天下,逆反苍天。你看他昔日“歌舞之地”的祠堂,目下已是“狐眠败砌,兔走荒台”;你看他的祠堂香火已经冷淡稀薄了,此正应了《德道经》中所说的“神无以灵,将恐歇”之理。以此推之,徐卿玄受到天诛,受到地斩之日已不远矣!我们还是先进祠堂吃面吧,犯不着跟一个俎下刑徒拗气。”

    王汉听罢,哈哈大笑,点了点头。

    二人阴冷仇恨地斜了一眼气得浑身发抖的小谢和对小谢关怀安慰,英毅温良的徐卿玄,一起走进了祠堂。

    徐卿玄伸手拉了拉小谢的衣袖,温柔地道:“小谢,我们走吧。”

    对人们的恩将仇报,反面无情感到愤怒,又怜惜关怀知难而进,奋发蹈厉的徐卿玄的小谢眼圈通红地望着双目含情的徐卿玄,点了点头。

    二人转身,拾级而下,来到祠堂前的庭院。小谢侧头看了看院墙上那些东一块,西一块,密密麻麻的黑字,虽已知其意,但还是决定去看一眼。

    于是,小谢停下了脚步,回望着徐卿玄。

    徐卿玄心知小谢的意图,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气愤与执着,便点了点头。

    于是,二人迈步来到了右墙前,小谢微微一瞥,一大串对徐卿玄猛烈抨击、中伤、诽谤、讥诮、愤骂的言辞映入她的眼帘。例如“岭南一蛮子,三头对天地,两面对朝廷,窃取高位”。例如“奸巧诡诈一黄冠,撤娇盗万钟,撒痴偷封王”。例如“黄口凶竖,奴额对旱昊,媚骨对血魔,虚辞诈京城,诡说乱天下”。例如“贼蛮投机取巧,干名采誉,蛇蝎为心,孤圣上之天恩,负圣上之仁德,所行虽投畀山北难消天下之恨,所为虽投山窜海亦难弥天下之怒”。例如“逆蛮勾结串谋血魔,对旱昊长袖善舞,对蝎钺搔首弄姿,诈诓朝廷,瞒欺圣上,播毒九州,窃封疆大吏,抢封王重爵,其罪恶空前绝后,其罪戾千古之奸臣不及万一……

    小谢微微扫了这一眼,就别过头去,气得粉拳紧握,贝齿紧咬,柳眉倒挺,浑身的仙气外溢,刹那间整个扬州府阴云密布,大风骤起,焦雷震地,霹雳撕空,数县骇然。

    徐卿玄拉着小谢的手驾祥云而起,同时恢复了扬州府艳阳高照,晴空万里的景象。

    在半空的祥云上,愤怒平息了一半的小谢玉颜通红,困惑迷茫地望着温良如玉的徐卿玄,语气凄婉地道:“徐大哥,你为了拯救饱受毒妖狠魔残害戕戮的世间,不避斧钺,赤胆忠心,破釜沉舟,抱诚守真,出生入死,履险如夷;在功成名就之后慎终追远,逊志时敏,枵腹从公,扪心无愧。可这受到你拯救,受到你庇护的世人为什么要这么百般刁难你,百般迫害你。先是在冥界那些反恩为仇的厉鬼,接着是因为权贵官绅的刻削盘剥,刮财掠粮,生计艰辛,从而把愤仇毒怨一鼓脑地发泄在你身上,貌似是无辜受害的京畿百姓和福建百姓。在看了这么多是非不分之事,听了这么多不公不明之行。我在想,我勤心苦练仙术,勤奋练习剑法,到底是为了保护什么人,到底该帮助哪些人?”

    徐卿玄温和的看着关怀痛惜自己,一脸茫然的小谢,温道:“小谢,你的这个问题问得好,我暂时不回答。你先静心想一想,这世间是骄奢淫逸的人多,还是沐雨经霜的人多?”

    小谢果断地应道:“当然是沐雨经霜的人多。”

    徐卿玄点了点头,温道:“道有阴阳,人有善恶。贫者虽为弱势,有善有恶;贵者虽为强势,亦有善有恶。贫者之私贪,祸及一村;贵者之私贪,祸及一国。强弱无恒,正复为奇,善复为妖。我辈修真者当以扶弱济难,斩邪惩恶,悯苦恤灾,庇佑大众为己任。小谢,你应该知道这些宗旨吧?”

    小谢显然是渐渐听懂了徐卿玄的意思,玉颜上的困惑渐消,星目里的迷茫也渐消,郑重地应道:“徐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可这世间的是非恩怨,争利互斗也忒复杂繁多,容易干扰人的视听判断,所以我一时迷茫困惑。”

    徐卿玄温道:“小谢,你还年轻,不用着急理顺这世间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等你经历的事情多了,修炼的时间长了,就会慢慢懂得“是非终日有,不听自然无;平生莫作皱眉事,世上应无切齿人;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是非蜂起,得失猬兴,以冷情当之,便如冶化金,如汤消雪”之理。”

    小谢听罢,认可的点了点头,略一沉吟,明眸一亮,显然是明白了什么,朗声道:“徐大哥,我现在才觉得那个凰霄所说的“怨由德生,故使人德我,不若德怨之两忘;仇由恩立,故使人知恩,不若恩仇之俱泯”的这句话颇有几分道理。”

    徐卿玄微笑道:“你既然能想明白,那我就放心了。”

    小谢嫣然一笑道:“我是没什么可烦恼,这段时间的经历,我只当是“风过而竹不留书,雁去而潭不留影;耳边如风谷飙风,过而不留;心境如月池浸色,空而不着”之法来对待。我只是为你感到惋惜,感到不值,数月来,你含辛茹苦地为世间做了这么多的大好事,大善事。可那些受你庇护的人们,没有酬谢就算了,反而平白无故,盲目跟风,不分青红皂白地诬蔑、中伤、诅咒、讥诮你,甚至把权贵、官衙的罪孽过失也强加在你身上。想起这些,我就愤愤不平。”

    徐卿玄温柔地道:“小谢,只要你在我身边。世人对我的无端指责和无端诬诽都是尘中之尘,影外之影。”

    小谢听着,尽释愁烦,甜美一笑,近前依偎在徐卿玄的怀中。

    徐卿玄轻柔地抱着小谢,催动静飘在半空中的祥云,往扬州府城的东北方而去。

    不一会儿,二人驾着祥云来到扬州府城东北二十里外的一片幽静竹林。

    徐卿玄俯视大地,对怀中的小谢温道:“小谢,我们先在下面的那片竹林间幽居一段时间吧。”

    小谢嗯了声,离开徐卿玄的怀抱,俯视下方,但见“地上是一片茂密挺拔的翠竹林,竹林的西边半里多外是一个两里见方,清澈碧绿,波光粼粼的水潭;竹林的北边有一块高出地面丈余,长满枯草,数十丈见方的平坦空地;空地后有几个小山包,山包上既有青翠直立,傲霜挺拔的苍松林,也有绽放正艳,凌寒飘香的梅花林,也有落叶纷飞的矮树林;春风拂来,挟带着梅花淡淡的幽香,挟带着苍松翠竹刚劲廉介的生命力,挟带着清水秀山的清新气息,令人心旷神怡,俗息尘消。在竹林的东南、南面、西南十几里外还有几个拥有二十几户人的小村庄,阡陌交通,村内的房屋都是斜坡式瓦房,因为正值巳蛇六刻,村内炊烟袅袅,时闻鸡鸣犬吠,时见一群垂髫男女在村口追逐打闹,爹娘唤儿声从村头到村尾此起彼伏,好一派田园风光。”

    小谢观看完景色地形,满面春风,微笑道:“徐大哥,这里的确是一处绝佳的幽居之地。在这里住下,既可静气修炼,我在闲暇时又可以到附近的村庄向年长的婶婶、大娘们学些针工、织布、厨艺、缝补之术。虽说我现在因为修炼仙术而饿感渐消,但也要为我们今后的生活未雨绸缪。”

    徐卿玄微笑道:“小谢,你的这个想法不错。现在我们还有十五两碎银,够用好一段时间。”

    话音刚落,他伸手指着竹林北边背靠小山包的那片空地。

    随着一片金光闪过,在小谢的微笑注视中,那片空地上骤然现出了竹篱笆墙围着的三间茅草顶竹屋,西南边是厨房,锅碗瓢盆勺筷,桌椅板凳,柴米油盐酱醋俱备,宽平的庭院里摆着一张方桌和几条方椅;东边是一间屏风围着床榻,梳妆俱全,床榻上锦被褥、衾枕,桌椅板凳俱全的卧室;北边是一间锦被褥、衾枕,桌椅板凳俱全的卧室;三间竹屋与竹林间的落差是用十级青石板台阶连着。

    二人相视一笑,驾着祥云往房屋而去。

    徐卿玄眺望着西北天际,掐指一算,英毅沉重地暗道:“终于开始了,成败在此一举……

    哪吒、三圣母、二郎神羁押着蚁骣往南天门而去,半路上碰到了余元仙君和余切仙君。

    于是,众仙停顿了下来。

    二郎神向哪吒与三圣母抛去一个不可置信的眼神后,回望向对他一脸媚笑讨好的余元仙君和余切仙君,语气平淡地道:“两位仙君,自从一个月前,你我分别,就再也没有会过面。想不到居然会在离南天门十几万里的地方相遇。”

    余元仙君看了看铁笼里凶暴俱消,如同瘟鸡病猫,被捆仙绳牢牢绑着的蚁骣,双目飞掠过一抹狐疑,便一脸媚谄,以试探性的口吻道:“恭喜真君又为三界除一贼。我们奉陛下的玉旨下凡寻访徐卿玄的下落,小仙与余切道友是一筹莫展。不知真君与两位上仙可寻得徐卿玄的什么消息?”

    二郎神、哪吒、三圣母听此,心知余元仙君的险恶用意,内心不禁一阵作呕。

    二郎神顺着余元仙君的话,以故意急迫的口吻道:“我们确实寻得了有关徐卿玄的重要线索,事态万分危迫,你我宜当尽快赶到瑶池,禀报陛下。”

    内心狂喜,志气自若地准备在瑶池的安天大会上给予徐卿玄重重一击,把他彻彻底底打倒的余元仙君和余切仙君听此紧急的口吻,又看到二郎神、哪吒、三圣母的脸上一副十万火急,顿时感到神魂飘荡,心欢怒放。

    二郎神察觉到了他们的心思,嘴角飞掠过一抹冷笑,故作着急地道:“两位仙君,我们赶紧出发,以免耽误大事!”

    兴奋满腔的余元仙君和余切仙君后知后觉地一揖道:“真君教训的是,三界的安危已经悬于一线,不容再耽搁。”

    众仙正欲起程往南天门而去。忽然,西北天际暴雷连炸,霹雳撕空,黑气如海,鼓噪震地,杀声撼天,腥风狂啸,难以计数的妖兵魔将嘶吼挥刀,以洪涛倒海,摧枯拉朽,毁灭一切之势朝着明朝,朝着南天门滚滚杀来,刀山刺青霄,剑林穿大矩。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众仙。

    二郎神率先反应过来,开天眼一观,神光穿过兵山甲海,如海黑气,弥漫天地的腥雾,看到了海量妖魔的中央颐指气使,趾高气扬,凶暴悍残的杌豸狼、猗狸、西牦、鏖蜥、花蜊蛤、剽蟊彘。

    正当二郎神与众仙惊疑不定时,如怒海沸腾的妖魔即将接近中土大地。

    哪吒率先被这穿天透地的杀气激得战意磅礴,热血沸腾。他浑身金光一闪,现出三头六臂,几件兵器在身,手提火尖枪,脚踏风火轮,以勇往无前,以一扫万之气势冲向卷挟着连炸暴雷的兵山甲海。

    二郎神随后反应过来,他也被激得斗意磅礴,豪雄满腔,正欲嘱咐三圣母速将妖贼蚁骣羁押往天宫,去搬救兵时。身后不远处顿时闪起一片金光,金光一散,来者乃是二郎神麾下的韩、张、姚、李四太尉与一千二百草头神,还有东岳帝君座下掌书文记左令使所带领的六千神兵。

    二郎神、三圣母、余元仙君、余切仙君见此大喜。

    二郎神先看了看韩、张、姚、李四太尉,四太尉一脸会意,豪雄勇悍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三圣母,三圣母会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二郎神掌中金光一闪,三尖两刃枪在手,身先士卒,驾祥云冲向西北万里外的刀山剑林。四太尉率领一千二百草头神欢呼鼓噪,杀气腾腾地紧随二郎神而去。

    先行一步的哪吒已经与妖魔的前锋短兵相接。由于这些妖魔都是被徐卿玄封困在九华山地底下的厉鬼幻化而成,离开了巢穴,置身于天光之下,实力大损,不堪一击。在勇武善斗的哪吒面前,眨眼间就死亡无数,化为乌有。

    哪吒的火尖枪一挑,就杀灭妖兵万余,乾坤圈一抛,就砸死魔将数百。

    见此形势,哪吒愈战愈勇,孤身在如恶浪滚滚的妖魔大军中纵横自如,所过之处妖兵惨嚎,魔将悲鸣,一一化为齑粉。

    随后赶到的二郎神与一千二百草头神也大展手脚,挥兵间扫灭妖兵几万,扬刃间击碎魔将数千。他们如入无人之境,所向披靡,如奔腾的洪流,所向无前。

    东南万余里外上空的三圣母握着仙剑看守铁笼里遥望西北万余里外的战场,一脸奸笑的蚁骣。

    左令使斜了一眼因没有看清六大妖王的面貌而一脸骄倨狂傲,满心欲置徐卿玄于死地的余元仙君和余切仙君,然后朝三圣母一揖,运出仙剑,身先士卒,率领六千神兵冲向西北万余里外的战场。途中一大片金光闪闪的祥云自南而来,左令使定睛一看,来者乃是南岳帝君麾下的神将郝炎所带领的六千神兵,还有程玉素,范文宾所带领的六十个山神土地。

    未待众仙打招呼,一大片金光闪闪的祥云自北而来,左令使定睛一看,来者乃是北岳帝君麾下的神将玄鹰扬所带领的六千神兵;西岳帝君麾下的神将金武卫所带领的六千神兵,还有白吉、白雪、凰霄;中岳帝君麾下的神将黄鹤所带领的六千神兵,还有汤兰质、程元嘉所带领的六十个山神土地,还有南极长生极乐大帝座下的侍仙鸳、鸯二仙所带领的以敬惠为首的八千个反正妖魔。声势浩大的各路神仙、兵将似是心有灵犀般,互相点头致意,目标一致的冲向西北万余里外的海量妖魔。

    看管蚁骣的三圣母见此情形,悬着的半颗心总算放下,斜了一眼脸色大变,惊恐不安的余元和余切。

    欲置身事外的余元和余切起初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并未完全放在心上,直至看到政敌五岳帝君的兵将源源不断的赶到;直至看到遭受仁寿天尊排挤放逐的程玉素、范文宾为首的中土岭南六十二仙的到来;直至看到南极长生极乐大帝座下的鸳、鸯二仙带领自己苦寻多时无果的原为玄冥冰魔麾下敬惠为首八千个妖魔赶到;直至看到背叛仁寿天尊,心怀不轨的程元嘉、汤兰质为首的中土京畿道六十二仙的到来。余元、余切那颗火辣狂欢的心越来越冷,越来越寒。

    当看清已经被自己亲手诛杀灭口的凰霄、白吉、白雪出其不意地出现在面前时,余元、余切顿感浑身如置冰窖,从头冻到脚。

    当看清已经被自己诛杀灭口的西极道六大妖王亲自率领海量妖魔企图进犯中土、南天门时,浑身冻彻的余元、余切不禁剧烈一颤,险些颠倒在祥云上。

    冷眼旁观的三圣母淡然地道:“二位仙君可是贵体不适?要不你们先回天宫禀报陛下,这个妖贼由本仙羁押即可。”

    惊惧骇然的余元、余切听此,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们“眼下只有斩贼立功,以功抵罪;只有诛杀妖王,铲除凰霄、白吉、白雪,才能遮罪弥灾”。

    念及于此,慌惧无措的余元、余切远眺着六大妖王、凰霄、白吉、白雪,不禁浑身一激灵,重新振作起来。他们先朝三圣母一揖道:“多谢上仙的体恤,贫道无碍,铲邪除妖,在此一时也。”然后,运出仙剑,脚踏祥云,向西北万余里外的战场狂飚而去。

    三圣母已然察觉到了余元、余切的阴恶。于是,她急忙用传心诀告二郎神道:“兄长,一定要保住西极道的那六大妖王,还有跟随在贪狼星君宠禽凰霄身边的那二仙的生命安全。奸伪凶狡的余元、余切将对他们不利!”

    收到三圣母传心诀的二郎神深知那六妖、三仙俱是法办佞仙余元、余切的重要证据,兹事体大。

    于是,二郎神在一枪挑碎数万个妖兵魔将后,先以传心诀回三圣母“妹妹,你放心,为兄明白”。然后,以传心诀告韩太尉,命令他率领一部分草头神护卫凰霄、白吉、白雪的安全,不得有误。

    正杀得热血沸腾,凶性如烈焰的韩太尉听讯后,深知事关重大,当即清醒冷静,以传心诀回二郎神道:“遵命。”就带领一百个草头神旋即来到正大开杀戒,发泄心中怨屈不满的凰霄、白吉、白雪的近旁,护卫她们。

    杀性狂暴,豪情万丈的三仙起初看到二郎神的部下严密护卫她们时,有些反感、不快;直至看到自东狂飚而来,一脸奸凶险诈的余元、余切。三仙这才恍然大悟,朝韩太尉抛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于是,众仙密切配合,进退协调。

    二郎神见此,松了一口气,又施展八九玄功,设下一幻界,把貌似凶强狠厉,悍武暴戾,实则虚弱不堪,弱不禁风的杌豸狼、猗狸、西牦、鏖蜥、剽蟊彘、花蜊蛤困堵起来,以免被险狡的余元、余切趁乱灭口。然后,挥舞三尖两刃枪,大展神威,所过之处,无数的妖兵魔将瞬间化作粉渣。

    此时,数万天神兵将对海量妖魔形成了泰山压卵,倒海灌萤之势。神兵的丈八五钩神飞枪阵围妖魔,将其一一斩身碎体;七星绝命剑阵震妖魔,将其一一粉体磨骨;三挺门扇大砍刀阵危妖魔,将其一一挫体裂躯;月牙开山斧阵慑妖魔,将其一一挫骨扬灰;八卦亮银锤阵磔妖魔,将其一一砸体碎躯。

    各路天神逞凶威,扬武力,亮神力,展仙芒。

    范文宾、程玉素为首的中土岭南六十二仙为登上地,立大功,雪洗被放逐的愤怨,掌中剑如猛虎挥爪,锐不可挡,杀得妖魔胆寒乱窜。

    汤兰质、程元嘉为首的中土京畿道六十二仙为投新主,以功洗丑,掌中剑如群狼猎食,毒蛇吐信,杀得妖魔溃不成军。

    鸳、鸯二仙为积功积名,大立声望,掌中剑如汹涌洪流冲堤撕岸,杀得妖魔魄灭魂散。

    敬惠为首的八千妖魔为登天册,走正道,一个个狂性大发,暴虐异常,凶刃如风暴,啖妖如饮水,杀得妖魔避之不及。

    上空神魔大战,金铁撞击如轰雷,刀光剑影如闪电;下面的荒漠狂风呼啸,掀河翻江,烟尘遮天,乾坤晦暗,寒雾弥漫,冷气缥缈,咫尺难辨物色。

    心怀叵测,恶佞阴诡的余元、余切在兵山甲海,刀山剑林中优游逊短,一边诛杀妖魔的散兵游勇,一边暗中观察白吉、白雪、凰霄、敬惠的举动。当他们欲对白吉、白雪、凰霄暗下毒手时,总是遭到左令使、玄鹰扬、金武卫、黄鹤、郝炎,还有韩太尉所率领的一百个草头神有意无意的拦截、阻碍。

    万分愤恨的余元、余切欲对敬惠暗下毒手时,既遭到敬惠身边的近卫拦挡,又慑于敬惠麾下的那些妖魔一个个凶残嗜血地吞妖啖魔,徒手撕贼。

    咬牙切齿的余元、余切欲对西极道的六大妖王暗下毒手时,却总是近在眼前,难以得手。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令余元、余切既震怒又骇惧,他们已经隐隐预感到了自己的末日降临,不禁仰天悲吼,挥剑对妖魔大开杀戒,杀得狂癫难抑,以泄心中的愤怒与胆怯。

    哪吒现出三头六臂,挺火尖枪、斩妖刀,拿着九龙神火罩,甩着乾坤圈,舞着绲天绫,脚踏风火轮,如同在原野上狂奔嘶吼的象群,所向无前,所过之处成千成万的妖魔纷纷化为齑粉。

    二郎神把一杆三尖两刃枪舞得虎虎生威,一刺之下雷电轰鸣,一劈之下海翻江倒,所过之处成千成万的妖魔纷纷化为灰烬。

    二仙如同一把巨大锋利,大开大合的剪子,时而一南一北,时而一西一东,把海量妖魔的阵形剪得七零八落,支离破碎。

    未几,适才对中土大地形成“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的海量妖魔已经所剩无几。五岳帝君麾下的左令使、玄鹰扬、黄鹤、金武卫、郝炎各带部属撤出战场,防卫在战场的东、南、西、北,堵塞妖魔散逃。方圆数万里的战场只有敬惠所率领的六千妖魔在肃清负隅顽抗的残敌。其余的各路山神土地也陆续收兵囊宝,撤出战场,陆续聚集在战场的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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