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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宋国内乱(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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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前522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

    这年冬天,一代贤臣、出色的政治家、郑国执政子产因病去世。七年前,他的伯乐——郑国当国子皮去世,子产大哭,为失知音哀恸不已。而今,纵横郑国政坛的子皮+子产组合彻底瓦解,郑国的国运再次来到十字路口,前景迷茫。

    回首这位贤相的一生,传奇多彩,灿若星光。

    他年少便有惊人之举,预见之言。他是早熟懂事的少年,当同龄人还在玩耍嬉戏时,他已学会观察思考,默默筹划。

    当他有幸位列卿相,他的所行所施,处处可圈可点——

    推行田制和丘赋的改革,郑国的既得利益者因为利益受损,纷纷反对。经过时间证明,他推动的革新措施,对推动生产力发展,社会经济进步颇有成效,最后均受各方褒奖。

    尤为值得一提的是,他将郑国的法律条文铸在具有王权象征意义的大鼎上,并公布于众。史书称之为——“铸刑书于鼎,以为国之常法”。

    要知道,在春秋中期以及此前很长一段历史中,统治者一直信奉“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主张将法令秘密化,以便有足够的腾挪空间,驯化民众,操弄民意。

    子产刑于鼎的律法,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正式公布的成文法。他否定了秘密法令,转而确定刑法的内容。它既彰显了立法者的决心,又使民众对于是非准则有足够的准备,对个人行为的后果能够预测。

    所以,不论在法制史还是在社会史上,都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一件事。

    在对人才的甄别任用上,子产更是独具慧眼。对游吉、子羽的任用,使得郑国内政外交颇受诸侯认可。

    在处理郑国内部各卿族关系时,子产的高超智慧和技巧时常令人眼前一亮。他凭借过人的才干见识得到郑国“七穆”中最有权势的罕氏的支持,与当国子皮联手,组成郑国春秋历史上最强拍档,共同致力于治理郑国。

    在子产的执政任内,驷氏多次肆无忌惮的侵害他族利益,子产有容忍,有教训,时时戒备警惕,遇到超越底线时,毫不留情出手制止;对其他家族,尤其是弱势家族,既注意团结扶助,又不时敲打,让他们尊重强族,自知身份,多加隐忍。

    总之,在日益复杂的外部环境和矛盾冲突不断的“七穆”各族中周旋,子产可说是使尽浑身解数,竭力尽智。事实证明,他足够胜任自己的职务,把内外平衡之术演绎得炉火纯青。

    子产执政时期,郑国的外交表现可说是精彩纷呈。

    郑国地处于晋、楚之间,是两国争霸的核心利益所在。如何在夹缝中自保,又能为本国争取尽可能多的权益,子产一直为之不懈争取。

    为了减轻郑国的贡赋,子产曾致信昔日的晋国中军元帅士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获得认可;“平丘会盟”上,他看清形势,意识到晋国已无力统领诸侯,适时提出按照郑国的地位收入,减少轻贡物品。为此,他与晋国执政从早到晚的辩论,终于赢得胜利。

    楚灵王仍是令尹时,带着一伙人,以迎亲的名义,意图浩浩荡荡的杀入郑国都城。是子产与众贤大夫一道,凭借过人的智慧胆识,终于化解了一场可能危及郑国安危的风波。

    当年,子产陪同郑简公去往晋国,携带大量贡品,未料晋君以他事为由不予接见。郑国使臣一行,毅然将晋国招待诸侯的馆舍围墙拆毁,以便将随行礼品物什搬入住处。

    为此,晋国派出大夫对郑国君臣一顿训斥。子产与晋国大夫针锋相对,唇枪舌剑,终于得到晋国谅解。

    就在前一年,驷氏立嗣问题上,晋国企图干涉,也是子产,巧妙的化解。

    子产博学多才,见多识广,难得的是谦逊有礼,慎终如始。他与晋国的叔向、吴国的季扎一见如故,互为知音。他在与晋国的周旋中,既有针对,也有辅助。比如,晋平公生病,他前去问候并看诊,对症下药,获得晋国的赏赐。

    子产的外交表现,展示了一名出色政治家的风度气节,在礼崩乐坏的春秋中后期,实为一面耀眼飘扬的旗帜。

    纵观子产的一生,他在执政过程展示的思想折射出的光芒更是夺目——

    “不毁乡校”体现了以民为本,给民议政空间的古朴的民本思想;“宽猛相济”初露法家的治国理念;为了推行自己的政治改革,他力排众议,坚决执行到底,期间展露出的“苟利社稷,生死以之”的气概令人折服。

    他深信“天道远,人道迩”,本着这样朴素的唯物观,他的执政更务实,更有效率,更人性化;他深知人性“无欲实难”,在提拔选用人才时,注意赏罚,调动积极性,以便成事。

    他对人性的“恶”也有足够深刻的认识,所以他离世前,告诫继任者游吉“唯有德者能以宽服民,其次莫如猛。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鲜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玩之,则多死焉。故宽难”。

    人性好逸恶劳,贪财好色,他早已明白,并在使用人才时注意引导优势,规避劣势。出身贵族又荣任执政,他的个人生活本可以富贵豪奢,然而他却勤俭戒贪,反对奢靡,提倡薄葬,奉行廉政。

    得知子产去世,孔子流涕感叹,称其为“古之遗爱也”。何谓遗爱?意谓“子产的仁爱,乃是古人流传下来的遗风”。子产何仁?孔子认为,他有君子四道——行己,恭;事上,敬;养民,惠;使民,义。有此四道,足可称仁人君子。

    据《史记》记载,子产去世,丁壮号哭,老人涕泣,大叫道:“子产离去,我们将归何处?”

    《太史公自序》这样评价道:“子产之仁,绍世称贤”。

    子产执政郑国二十多年,除了给本国百姓造福之外,他的名声传承至今,穿越二千五百多年的历史,为今人所知,令人敬佩。

    二千五百年来,多少帝王将相,风流才子,英雄人物,大江淘尽。青史留名者,大都来自强国大邦,借助国势强盛的风,施展抱负,风云际会,一飞冲天。

    春秋中后期的郑国,称不上强大,更谈不上大国。从当时的政治形势看,不过是因晋楚弭兵得以喘息的中等诸侯国,逃不掉在夹缝苟且的命运。

    身为郑国的执政,没有如秦、齐、晋、楚的要员权臣般的威风,反而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内有强族内讧,外有晋楚虎视眈眈,不时刁难,平衡内外的难度可想而知。把这些做好已属不易,还能得到各方赞誉,实在是必须具备高超的智慧技巧之人方能为之。

    回看历史星空的闪亮人物,总似抬望眼仰视星光般遥不可及。在波谲云诡的政治风浪中,他们审时度势高瞻远瞩,一次次出奇制胜。在凶险波折的仕途中,他们的一举一动,攸关国运民生,却从不畏惧。

    他们逆流而上,勇往直前,屡次谱写国史的新篇章。他们给后世留下的,有形的事件已经载入史册,默默无言。精神的财富却一直散发出无穷的魅力,每每思之,令人神往。

    我常想,如果置身那个时代,假若是平民,恐怕是每日惶惶,为保命殚精竭虑。假若投生富贵人家,假以时日,被赋予重任,我是否有足够的应对能力?我摇摇头,答案是坚定的——no。

    就算有强大的家族背景做支撑,我是否胜任自己的角色,把职事进行到底?答案仍是否定的。

    有些人注定会名扬四海,流芳百世,这是天赋异禀也是历史赋予他们的机遇成就。最可怕的地方在于,这些人中的许多人,他们无论道德品行、谋略手腕、知人识事、政事功绩,还是艺术修为、个人修养、文化贡献,常人都难以企及。说是遍地开花,出类拔萃都不为过。

    反观自己,只做一件事,却时常生出放弃的念头。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几乎每日都有疲倦不堪,想要停下脚步的颓丧厌倦。好容易坚持下来,费尽九牛十二虎的力气,终于勉强达成目标,又要停歇好长一段时间才能重新开启新的旅程。

    鉴于所在的阶层,或许我们永远无法与精英俊杰直面相谈,庆幸有典籍书册,我们才能跟这些闪耀历史星空的风云人物纸谈。透过纸张,他们的形象活跃跳荡,他们的处世待人,他们曾经谋划过的精心动魄的事件,带给我们的精神激荡久久不散。

    为恶者无法无天,却无人制止,他们躲在背后,嘲笑众人的软弱。为善者却饱受苛责争议,被伪装正义者泼脏水罗织罪名,痛苦不堪。深处这样的环境,日复一日,总有力不从心的焦虑无奈。

    幸好,借助书本,挣脱恶意的信息茧房的束缚,终于看到世界的另一面——总有人在竭尽所能的为国家,为民生,寻求更多的生存发展空间。

    这世界,时常乌云密布,阴霾蔽日,让人看不到希望。只要不沮丧,总会盼来未来。毕竟,没有二十四小时的黑夜,总有人扛起大旗,孤独的行走在暗黑的小道,慢慢的,会有人追随,渐渐的,走的人越来越多,于是,便杀出了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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