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双更合一】心魔被她玩坏……
出师未捷身先, 长英雄泪满襟。
攻略计划胎腹中,昙光沉思许久,终于妥协:[要, 我们还是卖惨装穷吧。]
[我同意。]
月梵轻『揉』太阳『穴』:[说定走一走傻白甜路线,能让沈惜霜觉得温师兄『性』子单纯,是个神魂澄净的好祭品。]
[起。]
温泊雪默默喝下一口粥:[我又搞砸。]
[没事没事!这哪能怪你呀。]
月梵正『色』:[衣服是我挑的, 我全责。]
昙光:[我也有问题, 支过少损招——而且我算是明白, 我这张嘴妥妥就是一翻车神器,越说越倒霉,如闭嘴。]
温泊雪被俩这样一安慰,反倒有些好意思, 『摸』『摸』热的耳根:[, 沈小姐方才说过, 她目力很差、分出『色』彩。桃花妖的视网膜也会出现问题吗?]
[我听说刚刚成形的精怪,五感是缺失的。]
昙光道:[听清声音、没有味觉、甚至看见眼前的景象, 等修为慢慢提升, 才会变得和常无异——但沈惜霜, 她总可能只是个刚化形的小妖怪吧?]
在《天途》里,她的力更甚于温泊雪。
[要么就是献祭。]
月梵回忆神宫的知识:[血肉是提升修为的至宝,在某些古老邪术里, 能通过献祭自己的一部□□体来获得力量。]
[这是疯子才会做的事吧。]
昙光嘶口气:[更何况, 这世上谁会献祭自己啊。我听说过的那些邪修,全是把老百姓当作祭品的, 杀连眼睛都眨一下。]
这两解释各有合理之处,们探讨出头绪,只能暂时作罢。
这餐饭吃得提心吊胆, 当温泊雪吃饱喝足放下筷子,听见沈惜霜温和的笑音:“二位道长可还喜欢?”
“当然喜欢。”
月梵毫无犹豫:“多谢沈小姐款待。”
温泊雪:“多谢。”
重回穷苦设,之前预想中的请客吃饭也就成泡影。
平白无故受恩惠,温泊雪总觉得好意思,认真补充一句:“沈小姐,等我们有钱,也请你饱餐一顿。”
[傻崽,别假戏真做。千万别忘,沈惜霜接近我们是别有用心。]
月梵叹气:[你当演员的时候,也这么容易入戏吗?]
[没有啊,好几个导演都说我入戏很难。]
温泊雪老回答:[可能因为演戏是假的,但现在是真的吧。]
昙光扬眉:[沈惜霜也在装好吗?]
温泊雪:……
温泊雪挠头:[可能,她演得太像?]
“吃完饭。”
们还在暗地里传音,另一边的沈惜霜缓缓起身:“二位想去绣城逛逛吗?”
——居然出邀请!
月梵飞快抬头。
经过餐时的那场乌龙,她本以为沈惜霜温泊雪没兴趣,没想到峰回路转,竟还有戏。
邀请来得太突然,温泊雪亦是喜出望外:“好啊!”
食肆位于闹市之中,踏出大,立马能嗅到满街花香。
“沈小姐,其我有一事想明白。”
跟在沈惜霜身侧,温泊雪迟疑开口:“我们只过萍水相逢,你为何要一直出手相助?我们宗穷困潦倒,根本没办法报答你。”
这是一个小小的试探,沈惜霜听罢然一怔。
她很快轻声笑笑:“我曾说过,是因仰慕诸位行侠仗义。温道长相信那段说辞、觉得我存私心么?”
老温泊雪被噎得知如何回应。
“温师兄只是习惯别这么好。”
月梵适时打圆场:“宗贫瘠弱小,我们都是吃着苦头长大的。”
此话一出,沈惜霜显出然之『色』,月梵与温泊雪却是双双神『色』稍顿。
她方才说得急,直到匆匆出口,才意识到这句话里的谎言似曾相识。
破开心魔的那个晚上,等晏寒来离开后,们曾聚在一起聊过自己的心魔。
谢星摇说过去的她压力很大,心魔里的爸妈唠唠叨叨,而她藏在房间角落。
温泊雪身为流量小生,最害怕被指指,据言,心魔里的嘲笑声经久散,被吵得心烦,只想让身边的一切消失。
当时月梵语气轻松,也说起她的心魔。
梦里她仿佛一个透明,没搭理,孤孤单单,无笑还是哭,全都得到回应。
们每个都用轻快的语意,如同在阐述一场有趣的冒险。
月梵却心知肚明,在她讲述时,刻意省略很多东西——谢星摇与温泊雪应该也是一样。
能让嘻嘻哈哈的故事,怎么可能成为心魔。
习惯别自己好,吃着苦头长大……
这描述,倒像在说她。
“沈小姐,你在看什么?”
一旁的温泊雪先行打破沉默,看一眼沈惜霜:“那是——”
月梵收回心思,循声看去。
们正走在一条居街,褪去主街里的热闹喧嚣,留下几分烟火气。
沈惜霜行于最右,此刻微微侧头,望着一处小院。
院敞开,『露』出院子里白墙黑瓦的房屋。
这地方似是荒废久,院墙上青苔遍布、生有连绵蛛网,几个壮硕的青年正搬着大大小小的家具,逐一往屋子里送。
“是有新主搬家进去吧。”
月梵仰头张望:“看沈小姐的神『色』,是很熟悉这幢房子吗?”
沈惜霜:“从前有个朋友住在这里。”
“朋友?”
温泊雪道:“那位朋友搬走吗?”
话音方落,骤然听见一道苍老喉音:“这地方的上一任主,可是搬走的。”
院落闲置久,今日终于有新搬来,少街坊邻里前来围观。
站在墙角的老淡瞥们,压低声音:“是一年前外出遭劫,一家口无幸免。可怜一家行善积德……这位姑娘,节哀。”
温泊雪与月梵皆是一愣。
“一年前外出遭劫……”
温泊雪只觉这个故事似曾相识,细细回想,看向沈惜霜:“是一棵祈愿竹树的那家?”
当时们前往沈府参加考核,文试之前,曾在偏僻别院见过一棵竹子。
竹上挂许愿用的红『色』丝线,据两个沈府小厮言,它本是生在城中另一户家,那家意外出事故,这才被沈老爷移入沈府。
只可惜在那之后,竹子就病怏怏的。
“嗯。”
沈惜霜极轻笑笑,目光凝在脸上,瞳仁幽深,看出思想:“道长知道那棵竹子?”
“路过沈府的时候,我们曾见过它。”
温泊雪老应答:“我和月梵师妹当时参加考核,还在上面挂心愿。”
“那便祝二位心想事成。”
“老伯。”
月梵若有思:“残害那家的凶手,如今被抓到吗?”
老面『色』微沉。
“官府断案,讲究一个证据。一家口得明白,虽然揪出几个颇有嫌疑的恶霸,但找到确凿证据,根本定罪。”
说着身形佝下,往前稍稍探身:“过啊,报应很快就来。”
月梵挑眉:“报应?”
老头:“就在惨案生的一个月后,其中俩恶霸莫名其妙,相凄惨,那叫一个血肉模糊。”
温泊雪胆子大,听得后背凉:“这又是谁干的?”
老瞟:“既然是‘莫名其妙’,那自然没抓到凶手。那两平日里无恶作,仇家结少,说老话,官府也大想管。”
[两个恶霸,竹子被沈老爷移进府里。]
月梵眼皮一跳,传音入密:[话说回来……你还记记得,这个副本的决战是在沈府观景阁,而观景阁,也是沈老爷建的。]
……沈老爷?
温泊雪呆呆:[这个角『色』仅我们从没见过,就连在原文里,好像也从未『露』过脸。]
[没在原文『露』脸,等于真的存在。]
月梵无声撩起长睫:[摇摇是说过吗?这里是真的修真界,能被原着牵着走。戏份越多的角『色』越有可能是凶手,又是在拍《名侦探柯南》。]
但这也仅仅是个猜想而。
们没有线索、没有依据,全靠一儿蛛丝马迹胡『乱』猜测,莫说找出真凶,连捋清这一系列的前因后都难。
譬如沈老爷为何要移栽祈愿竹,和沈惜霜分别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全是未解之谜。
[目前看来,只能寄希望于摇摇和晏公子。]
月梵叹气:[知道们怎么样……心魔危机四伏,们一定在艰难求生,千万要出事啊。]
[嗯。]
想起自己心魔中的景象,温泊雪心下紧:[一定能平安回来的。]
与此同时,魇术中。
“艰难求生”的谢星摇饮下一杯金银花『露』,回味着舌尖清凉甘甜的花香,『露』出幸福微笑。
龙平:……
是很懂。
原本做好赴的打算,没想到居然与这哥哥姐姐再相逢。
只过这次仍是质,这两却摇身一变,成妖魔精怪的同伙。
谢星摇声称这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随二一并来到沈府,小孩子活泼好动,一留神,就和她走散。
犬妖听罢恍然大悟:“哈哈原来如此!我方才还在纳闷,沈府戒备如此森严,怎会有自量力闯进来。有我在,定让那些知活的家伙无葬身之地!”
然后龙平面无表情,看着亲手递给“知活的家伙”一块令牌。
犬妖:“沈府处处有禁制,携上这块牌子,能证明你们是自己。”
……也知道当得知真相,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魇术里的沈府看似井然有序,然而毕竟只是幻梦一场,里面的妖魔精怪都太聪明,漫无目的游『荡』于其中。
犬妖交给们一一块令牌,没交待具体去做什么事,只说守好院子,莫让外进来。
谢星摇:“放心,我决让旁有机可乘!”
有机可乘的她自己,的确算“旁”。
“万幸万幸,如这儿是真正的沈府,我们肯定会被丢出去。”
犬妖走后,谢星摇拍拍胸口:“晏公子,这地方处处劲,你能感知到何处的气息最为震『荡』么?”
梦境由心而生,梦里的一切都无法掩藏。魇术母体心中最在意的地方,散的灵力也就越浓。
晏寒来抬眼,面上无甚表情,遥遥看向远处。
在视线停驻之地,一座高阁巍巍耸立,直入云霄,如欲摘星揽月,满城风光尽收眼底。
正是观景阁。
自前院通往观景阁,几乎要横穿大半个沈府。
一路上的魑魅魍魉多到令眼花缭『乱』,个个杀气森森,犹如伺机而动的豺狼虎豹。想来梦境的主此地十分重视,特意设下重重险阻。
又一只邪祟迎面而来,谢星摇面带和煦微笑,向它头致意。
一触即的斗秒变同事之间的相互问好,龙平震撼到麻木,看一眼手中令牌。
淡淡幽光自令牌散出,为浑身笼罩上一股压抑的气息,完美融入沈府之中。
令牌,好用。
犬妖,更好用。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观景阁,谢星摇有些意外地轻扬眉梢。
看来这座楼的确非常重要,四面八方皆被设下阵法,即便们手持令牌,仍无法踏入其中。
她心下一动,瞧一瞧晏寒来。
晏寒来:……
“此为锁幽阵,外擅闯,烟消云散。”
青衣少年上前几步,指尖于虚空凝出白光几,继而连成线:“稍候。”
若是硬碰硬上这里的邪祟,们两皆被削去修为,胜算肯定大;
但破解阵法就同。
阵法讲究奇诡术、布阵排阵,一旦勘破其中关键,哪怕修为是很高,照样能够破开。
可巧,晏寒来是原文里认证过的咒术天才。
后院幽寂,莫说巡逻的妖邪,连风声都复存在。
时间在这里仿佛凝固,黑暗浓郁,唯有几白光翻复凝结,与观景阁中的锁幽阵两相交映。
晏寒来动作熟稔,十指修长,皆被灵力映出白玉般的『色』泽。
谢星摇暗叹连连,倏忽耳边一声低低嗡响——
锁幽阵破。
晏公子。
也超有用。
“阵法破开,沈府里的妖魔定会很快察觉。”
晏寒来收回灵力,淡淡看她一眼:“莫要耽误。”
观景阁里很黑。
楼中毫无灯光,唯有月『色』透过纱窗泠泠而下。晏寒来走在最前,掌心灵力凝结,照亮道路。
一楼很平静。
大厅空旷,角落里盘旋着巨大的螺旋式长梯。抬头向上探去,阶梯好似漫无尽头,一直延伸到穹顶之上。
晏寒来:“随我上楼。”
一步步顺着长梯往上,伴随时间流逝,空气里的压迫感也逐渐加强。
谢星摇勉强稳下心神,握住身边男孩的手心:“别怕。”
时间紧迫,她下意识用最快的速度。眼看头顶盘旋的黑影越来越少,终于来到顶层的一刻,谢星摇由屏住呼吸。
和其它楼层同,观景阁顶端有光。
光源……是一棵生在楼中的桃花树。
桃树竟未植根于土壤,粗壮的树根屈曲盘旋,攀附墙壁之上,好似虬龙匍匐,盘根错节。
鲜妍桃花开满树,茂密枝干旁逸斜出,竟如藤蔓一般扭曲盘旋,绑缚着一个个光团。
“光团之中蕴含灵气。”
晏寒来沉声:“是神识。”
“也就是说,桃树在汲取这些神识的力量。”
谢星摇目光往下,瞥见数个瓷坛。
坛子被树根绑住,个头大,坛身用白纸贴着一个个名字。
顾文东,张醒,还有……
谢星摇心口一跳。
月梵,温泊雪。
“坛子里应是每个的心魔。”
晏寒来继续解释:“观景阁乃是魇术母体在,心魔被供养于此,以魇术为依托。”
谢星摇若有思:“如把坛子打破,会怎么样?”
“心魔外『露』,我们卷入其中。”
垂眸细探,低声补充:“瓷坛皆被下封印,我们无法打开。”
“等、等等。”
茫然的龙平怯怯举起右手:“哥哥姐姐,你们说的我全听懂……什么魇术什么心魔什么母体,还有我刚来这儿的时候,听它们说溟山覆灭十多年,这是怎么回事?”
“等一切结束,你自会明白事情的前因后。”
谢星摇拍拍脑袋:“现在你只需要知道,站在自己眼前的大哥哥博多才、悟『性』过,是个天才就够。”
又开始。
晏寒来抿唇,一言侧开脸。
“过,”谢星摇前行几步,“既然百姓们的神识都在坛子里,那这些被绑在树上的光团又是什么?”
她音量极小,开口时细细端详身前诡异的树枝,猝及防间,枝头倏而一颤。
晏寒来蹙眉,手中有法诀掐出。
但预想中的突袭并未到来。
枝头轻颤,离她最近的光团竟战栗般抖抖,过片刻,出一道低低哀鸣:“呜——”
紧随其后,更多光团开始呜咽。
谢星摇一愣。
晏寒来说过,这些光团尽是神识。
声声呜咽稚嫩青涩,像是小孩无助的哭嚎,她有些『摸』着头脑,尝试与之沟通:“我并非沈府中,而是来此调查绣城魇术的仙弟子——别哭别哭,你们是谁,是什么把你们困在这儿的?”
大多数光团瑟瑟抖,一时间光影『乱』颤,离她最近的圆团咕噜一动,怯生生应答:“是……是桃花妖。”
“沈惜霜?”
“是姐姐!”
光团下意识加重语气:“是、是更大的那个,这里的主。”
……主。
谢星摇迟疑开口:“沈府老爷?”
好几个光团上下晃动,像是头。
心中疑团更多,她敛眉沉声:“你们是谁?沈惜霜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光团:“我们是、我们是小花。”
另外几个圆团叽叽喳喳:“小草!”
它们嗓音清脆,大多相当于族的幼童,谢星摇心知吓唬得,耐心头:“嗯嗯,小花小草小树苗,你们为什么会在这儿?”
“被大桃花树抓来的。”
离她最近的光团年纪大些,说话最有条理,当它开口,其它神识纷纷噤声:“听说屋子里的这棵小桃树蕴藏有仙道圣物,为得到圣物的力量,利用我们供养它。”
以在这场梦里,沈府的桃花才会开得最盛。
因为它本就是靠着其它精怪的血肉而生。
“小桃树?”
它们沈老爷称作“大桃树”,晏寒来敏锐觉异样:“这棵树并非本体?”
“仙道圣物力量太强,寻常精怪很难驾驭,但会被它夺去五感,稍有慎,甚至要被吸干灵力。”
知想到什么,光团一抖:“以用另一棵桃树作为母体,外宣称是女儿——起初的时候,圣物需要的灵力算太多,便四处抓来我们这些刚成形的小妖怪。但知怎么,自几个月前起,灵力的需求越来越多。”
因为仙骨的力量在一天天苏醒,仙骨力量越强,需要的代价也就越大。
谢星摇颔首:“以开始用魇术,绣城的百姓下手。如此说来,沈惜霜就是这棵被利用的桃树?”
光团一默,半晌,左右晃晃身子。
一个摇头的动作。
“这棵桃树真正的主……”
它说着颤颤:“几个月前,仙道圣物需要的灵力突然增多,桃花妖遭到反噬,经……”
龙平听懂八成,闻言好奇道:“它主,为何这棵树还活得好好的?”
晏寒来冷声:“有别的魂魄进桃树的躯壳,为它延续生命,继续做仙骨的载体。”
光团头:“后来,我们就见到姐姐。”
它身侧的另一个光团开口:“姐姐的主被坏杀害,她想报仇。”
“大桃树和她签订契约,帮她杀掉坏,她的魂魄住进这棵桃树里面。本来只有个月的。”
又一道声音响起:“但大桃树想把我们献祭,被她拦下。”
接着是抽抽噎噎的小男孩嗓音:“姐姐是为保护我们,才一直留在这里……”
简单来说,沈老爷找棵桃树供养仙骨,没想到桃树遭到反噬,被仙骨吞噬魂魄。
没有魂魄,桃树一旦亡,仙骨也就没载体。为延续桃树生命,找来如今的“沈惜霜”,让她的魂魄进入桃树之中。
沈惜霜原本答应留在沈府个月,但为保护这些花花草草,一直没离开。
它们很喜欢沈惜霜。
说起她时,原本暗淡的光团一个个散开莹润光亮,叽叽喳喳的低语充斥整间阁楼。
“姐姐说,等一切结束,要带我们一起离开。”
“姐姐总会从城里买给我好多好多糖。”
“姐姐说桃花是粉『色』的……我们年纪太小,分清颜『色』,等长大一些,能和她一起去赏花。”
沈惜霜的魂魄进入桃花妖的躯壳,以当她在原文去,桃树也就随之枯萎,显『露』出仙骨。
至于真正的幕后黑手……全然没留下一线索。
《天途》里的故事,被完完全全推翻。
谢星摇只觉耳边嗡嗡作响,陡然之间,耳边叽叽喳喳的童音约而同停下。
“……来。”
一个光团碰碰她指尖:“们来。”
谢星摇蓦地转身。
一刹间月满窗楹,寒光如雪,铺天盖地的杀气席卷而来,尚未到她身前,便被青衣少年掐诀拦下。
杀气散开,月『色』冰冷,映出密密麻麻的漆黑影子。
“你们个。”
为首的犬妖笑意狰狞,手中长刀锋利无匹:“找吧。”
在身后,数十只妖魔邪祟目『露』凶光。
树枝上的光团颤抖止,渐渐回归暗淡。
“久闻观景阁大名,这座楼既然修,就是让上来观景的吗?”
谢星摇礼貌笑笑:“话说回来,还要感谢大相赠的令牌。”
她把“大”二字咬得极其微妙,饶是龙平,也能听出其中讽刺的意思。
出料,犬妖然大怒:“你这混账,仅骗我还——杀们!”
话音方落,妖邪群出。
龙平这辈子没见过如此恐怖的场面,与之相比,独居的藤妖活像个空巢老。
阁楼面积大,眨眼便是暗影连天。浓郁妖气好似汹汹浪『潮』,被裹挟其中,连呼吸都做到。
那个高高瘦瘦的青衣哥哥动作凛厉又迅捷,在无数黑影的包围下,竟能和它们勉强打成平手。
至于红衣服的漂亮姐姐——
“给你。”
谢星摇由分说塞给个瓷坛:“这是我们的心魔,你务必拿好。要是被夺走打开,我们定会被心魔吞噬。”
她声音大,奈何犬妖耳力灵敏,还是幽幽投来一道目光。
留给龙平反应的机会,谢星摇手心凝诀,击退迎面而来的一只妖魔。
于是只有龙平一留在原地。
犬妖轻扬嘴角,目『露』屑。
这两个少年修为低,解决起来恐怕要颇费一番功夫,之中,唯有孩子是突破口。
把心魔交给保管,是红衣姑娘最大的失误。
谢星摇与晏寒来一左一右,灵力浑然如屏障,击退有妄图靠近的妖魔。
然而灵力毕竟有限,更何况此地是魇术的主场,妖魔鬼怪一个接着一个来,根本看到尽头。
短暂一瞬,谢星摇的灵力倏忽一晃,『露』出一道小小缝隙。
是个机会。
犬妖咧嘴扬唇,舌尖『舔』舐尖利犬牙,向前挥刀。
瓷坛设有禁制,外无法打开,而作为魇术的一部分,理应当拥有这份权力。
刀光凌然,裹挟刺骨寒光。
谢星摇下意识去挡,奈何太迟太晚,虽然挡下大半,却还是有刀光击在瓷坛之上,出清脆一响。
咔擦。
瓷坛破,心魔出。
而心魔的主,会被卷入无边无际的痛苦之中。
阁楼暗影流动,自坛中腾起的黑烟徐徐遮掩月『色』。
犬妖收刀入鞘。
成功。
全因的随机应变,费吹灰之力就解决这个麻烦,如今们被心魔侵袭,八成丧失意识——
犬妖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青衣少年神『色』冷淡,掌心断有猩红血『液』缓缓淌出,无数妖魔的尸身躺在身侧,衬得凶戾如魔。
男孩面『露』茫然,像是知生何事,呆呆站在角落。
们都没受到影响。
那红衣少女甚至面『露』微笑,带儿欣慰地仰起头,兴致勃勃端详空中的心魔。
怎么回事。
犬妖怔然抬头,望见心魔里的画面。
两女一男。其中一男一女,从未见过。
犬妖:???
“抱歉,这是我们个的心魔坛。”
谢星摇笑笑:“准确来说,是我和另外两个朋友的。至于我,早就从心魔里挣脱——谢谢你帮我打开。”
犬妖原地跳起:“你又骗我!!!”
笨蛋狗狗,真的很好用。
从进入魇术之前,她就在断思索,应该如何离开。
就算杀光这里的妖魔、烧掉眼前这棵桃树,只要幕后主还活着,的梦就会一直做下去。
更何况她和晏寒来的修为皆被大大削减,要是硬拼,还真打过源源断的邪魔。
唯一可行的办法,唯有破坏这场梦境本身。
在看见心魔坛的一瞬,有个念头在她脑中慢慢产生。
穿越者们破开各自心魔的那个晚上,们曾彼此交流过自己的梦境。
温泊雪从小到大没有自信,害怕旁的嘲笑。梦里笑声止,而蜷缩在角落,许愿让身边的一切全部消失。
月梵被重男轻女的父母重视,拼命努力也得到一个眼神。梦里的她想方设法搏得关注,在一次次无视下,只能佯装大大咧咧地独自讪笑,让自己显得那么尴尬。
至于谢星摇她自己,无非是处在黑暗孤寂的房间里,想听任何的闲言絮语。
这是段风马牛相及的梦境,然而一旦把它们试着交换顺序——
虚空中魔气滚滚,首先浮现出两道影子。
交错的心魔之中,“谢星摇”坐在黑暗角落,身边的“月梵”停搭话,声声入耳,却只让她心生烦躁,背过身去缩成一团。
被无视的“月梵”轻扯嘴角,尴尬轻笑,而另一边,“温泊雪”在笑声中如坐针毡,身边的一切景物逐渐消融,归于黑暗。
于是“谢星摇”身边更黑更冷,身处恐惧之中,少女愈愿做出回应,自己藏得更深。
然后是“月梵”的讪笑。
以及“温泊雪”引的、越来越汹涌的、经吞噬大半个观景阁的黑暗。
——嗯。
一场成功的循环,完美的心魔永动机。
心魔之间的循环止,由温泊雪引的黑暗虚空就会无限膨胀,哪怕席卷整个梦境空间,仍会停扩大。
如此一来,心魔越来越大,直到远远超出魇术的负荷限度,这场梦境被撑爆,自然也就随之崩溃。
在游戏术语里,这『操』作名为“卡bug”。
心魔被她彻底玩坏。
眼见空间被吞噬休,犬妖抓狂:“这、这什么?你们个——”
谢星摇温和笑笑。
从她把心魔坛交给龙平的一刻起,就经布下局。
先是借由她口,把犬妖的注意力转移到瓷坛上,再选定一个最容易接近的象。
在顺理成章的心理暗示下,犬妖定会打起心魔坛的主意,紧接着,只需要故意『露』出一个破绽。
犬妖目眦欲裂,龙平亦是目瞪口呆。
视线及之处,双目无神的青年缩在黑暗里停抖,面『色』惨白的女皮笑肉笑。
而在最深的角落,少女默默坐在虚空之中,许是觉察的视线,幽幽投来一瞥。
冰冷的、毫无感情『色』彩的一瞥。
这一瞥没有温度,漆黑瞳仁里歪歪斜斜写着“柔弱无助”几个字。横竖放心下,仔细看半晌,才终于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目都写着两个字是“心魔”!
身旁的谢星摇碰碰胳膊:“龙平,你还好吧?”
默默抬头,望见那张与角落少女如出一辙的脸。
理解。
觉得好恐怖,瑟瑟抖。
这个姐姐,她正常的。
她分明是散有黑暗气息的源头。
谢星摇站在漫天血光与杀气里,朝展颜一笑:“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战胜恐惧最好的办法,是面恐惧。”
话音落下。
咔擦。
梦醒。
时值傍晚,斜阳被远山吞噬大半。
武馆后院的卧房中,男猛然睁开双眼。
梦里的一切无比清晰浮现于脑海,最后与四目相的黑瞳仍历历在目,龙平竭力深呼吸,捂住心口。
都过去。
那只是一场梦。
“夫君!”
候在床边的紫裙女子面『露』喜『色』,递来一杯凉茶:“你终于醒!你被魇术缠身,坠入心魔之中,万幸有两位仙小道长出面相助,才让你脱离梦魇。”
“是、是么?”
龙平饮下凉茶,只觉心有余悸:“夫,既然我醒来,你放心,为夫定会魇术一事调查清楚。”
回想起梦中见,握紧双拳:“我破除心魔,世上便会再有恐惧之事。”
恰是此刻,房外响起咚咚敲声。
“定是两位道长来。”
紫裙女子上前打开房:“二位道骨仙风,你可得多谢谢家。”
龙平笑道:“那是自然,我——”
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完。
房敞开的间隙,夜『色』昏黑,烛火微摇,血一般的红『色』闪过,继而是张突然挂在边的苍白面孔。
熟悉的神『色』,熟悉的相貌,熟悉的黑眼珠。
谢星摇朝房中探进半个脑袋:“嗨!”
一刹的寂静。
破除心魔,世上会再有恐惧之事。
战胜恐惧最好的办法,是面恐惧。
思来想去,脑子里只剩下独独两个字:恐惧。
噩梦还没醒。
只一瞬。
五大粗的男双目圆瞪,抱紧手中棉被,如窜天猴般腾空跃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