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恋爱模拟(?)……
美梦变噩梦, 往往只需要短短一个转。
晏寒似笑非笑,石头上的『毛』狐狸爪『乱』晃。谢星摇站在二者之间,强迫自己保持镇静、扬起嘴角。
简单说, 皮笑肉不笑。
与晏寒视线相撞的那一刻起,她便已在识海中不断默念“狐狸消失”,奈何梦境全由潜意识『操』控, 她越是紧张, 越容易想起那只跳舞的『毛』狐狸。
月光静谧, 花林中影颤动。
谢星摇默默俯,左握住小狐狸纤瘦的前爪,右扶住它绵软的腰,稍稍用力, 把瘫倒的『毛』团扶正。
狐狸抖抖尾巴, 看看谢星摇, 又望一望晏寒,半晌, 眯起双眼蹭了蹭爪爪。
谢星摇对它寄予厚望, 本以为狐狸能安安分分, 没成想竟是个只会卖萌的不肖;而在另一边,见它做出如此动作,晏寒的笑意愈发冷沉。
“我原本, 只是在林里普普通通散步着。”
谢星摇挺直后背, 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心虚:“没想到突然窜出一只狐狸——晏公你知道的,梦中所见皆为虚妄, 连我也都不知道,究竟为何会做样奇怪的梦。”
少年目『露』讥诮,言语听不出情绪起伏:“谢姑娘助我破心魔, 让你『摸』『摸』狐狸,的确不分。”
在不久之前,她曾对小狐狸原原本本说句话。
谢星摇听见脑袋里一根弦断裂的声音。
她默认了晏寒刚出现不久,对前因后果一概不知,本打算唬弄去——
他不会打从一始,一声不吭站在后面了吧?
如果那些话全被他听见,她完了。
谢星摇心『乱』如麻,犹在索应当作何解释,没想到晏寒竟未深究,而是语气淡淡转移话题:“此地应是魇术梦境的交接之地。”
晏公。
今天的你是个好人。
她如遇赦,眸中亮几分:“梦境交接之地?”
“城中夺魂的恶咒虽然并非魇术,但魇术一脉相承,只不更狠更凶。”
晏寒颔首,被月『色』浸湿侧脸:“魇术的运转机制,是以施术者的梦境作为母体,在母体之上叠加受害者各自的不同心魔。”
不愧是原文里纸黑字写的咒术天才。
谢星摇恍然悟:“所以我们破自心魔,到了施术者的梦里。”
晏寒对幕后黑一概不知,她看《天途》,知晓一切阴谋背后的猫腻。
——伪装成沈府小姐的那只桃花妖。
城中百姓接连陷入心魔,皆因受她影响,如今眼前所见,亦当是那桃花妖的梦。
侧晚风徐徐,撩动花林枝桠颤动。没有预料之中凶残狠厉的杀气,场梦……似乎比她想象中平许多。
“我们接下应该怎么办?”
谢星摇低头看看掌,用指甲戳一戳掌心软肉,居然能感到一丝刺痛:“要想离场梦,应该——”
她细细忖一阵,原文把故事的龙去脉交待得清清楚楚,幕后黑的真实份毋庸置疑。
他们即便把桃花妖的梦探索个遍,应该也得不到更多有用信息。
在《天途》里,温泊雪之所以能很快苏醒……
沉间,耳边嗡然响起一道低鸣。
眼前的景物应声震颤,谢星摇听见似曾相识的低语:“谢师妹、晏公!”
是温泊雪的声音。
他们已离心魔,此刻只是做了场普普通通的梦。做梦的时候,倘若自无法及时醒——
更快更有效的方法,无疑是被旁人叫醒。
终于能脱离个鬼地方了。
谢星摇长舒一口气。
“……师妹,谢师妹!”
声声低呼敲打耳膜,连带识海也一并震颤不休。
谢星摇猝然睁眼,被晃动的烛火刺得垂下眼睫。
“太好了,我知道你能醒。”
温泊雪站在床边,朗然笑:“感觉还好吗?”
月梵拍拍胸口:“穿越者果然人均一个金指。你被困在心魔的时候,是不是也成了第三人称的观众?”
谢星摇点头,缓缓坐起。
边不再是昏『迷』前所见的那处茶楼,而是他们一早订下的客房。她正靠坐在床上,对着温泊雪月梵。
“听说修真界里,常人都会被消去记忆、亲经历一遍又一遍的心魔。”
温泊雪心有余悸,喉音微软:“万幸我们不是那样,否则我一定醒不。”
月梵点头:“我也够呛。算是以旁观者的视角去看,也会觉得窒息得要命,更别提亲经历。”
她顺着侧目,向谢星摇解释如今的情况:“我们进入沈府,被魇术有意盯上,在茶楼里昏『迷』后,被昙光带回了客栈。”
昙光因体质特殊,一直远远避了沈府,在《天途》原着里,也是由他充当了搬运工的角『色』。
想起原文,谢星摇心中复杂。
温泊雪突破己心魔,后又协助月梵离幻境,不久之后,晏寒亦是苏醒。
至于她具体的主人“谢星摇”,自始至终被心魔缠,直至副本结束、桃花妖,才终于悠悠转醒。
要说个角『色』的存在有何目的,概唯有坚定男主角温泊雪除妖的决心。
男默女泪,被嫌弃的工具人的一生。
“我们俩因为金指,都很快破了心魔。”
月梵道:“昙光去晏公房中帮忙照料了,按照进度,应该也能很快解决。”
她话音方落,房中倏然响起一道砰砰敲声,紧随其后,是昙光携了喜『色』的轻快音调:“诸位,晏公醒了!”
……
“所以,我们潜入沈府的计划失败,只能寻求另一种解法。”
房打,昙光与晏寒顺势进屋,一行人纷纷坐在圆桌旁,后是不断跳跃的火光。
温泊雪『揉』『揉』太阳『穴』,试图捋清路:“而如今看,最好的法无疑是主动接触沈惜霜。”
晏寒轻抬眼帘:“为何是沈惜霜?”
衣青年屏息怔住。
糟糕,说漏嘴了。
晏寒并非穿越者,于他而言,沈府中有几十上百只妖,在毫无线索的前提下,根本无法锁定幕后凶。
“沈惜霜是沈府的千金小姐,一拥有足够的权力,二同我们年纪相仿,结识起比较容易。”
谢星摇笑笑,面『色』不改:“沈府老爷固然位高权,却很难被我们接近;其他侍卫侍女权限太小,提供不了足够的协助。”
她一段话说下行云流水、无懈可击,末了一本正经:“晏公了吧?”
厉害。
温泊雪心中啪啪鼓掌。
晏寒听她说完,面上无甚表情,凤眼稍稍凝起,同她对视一瞬。
梦里的景象历历在目,谢星摇被盯得紧张,礼貌『性』勾勾嘴角。
“没错没错!”
昙光一拍脑:“各位若想迅速拉拢沈小姐,我看与之相关的典籍,或许能提供办法。”
他识海里绑定着《合欢宗养鱼册》,根正苗红的恋爱游戏,要想提升某个角『色』的好感度,可谓轻而易举。
[沈惜霜对温泊雪的根骨最感兴趣,所以次计划的主力军——]
谢星摇传音入密,视线回辗转,最终定在温泊雪面上。
原文里,沈惜霜觊觎他万里挑一的天赋,刻意与之接近。
温泊雪觉察出不对,干脆顺水推舟,佯装被她蛊『惑』心神,实则暗暗与月梵联络,筹备除妖计。
沈惜霜以为个男人对自己爱得心塌地,将他带往藏匿神骨之地,欲图杀掉献祭。
也正是在那一刻,温泊雪骤然起,同月梵、昙光、晏寒里应外合,除灭了恶妖。
他们无法进入沈府,但只要让沈惜霜对温泊雪产生兴趣,或许还能把剧情往回掰一掰。
[我?]
温泊雪头一回被委以任,顿时正『色』:[我会努力的!]
“我也看一些诸如此类的话本,能帮着出谋划策。”
月梵点头,接昙光的话茬:“比如突然发现相爱的道侣其实是自己亲哥哥,在雨里哭着奔跑被马车撞到失忆,遇到真命天却因为份差距,被他娘亲丢下几万灵石,放言‘离我儿’,最后跳下诛仙台遗忘前尘往事,一场十生十的情缘。”
温泊雪瞳孔微震:[所以你平常都在看什么样的言情小说啊!]
昙光倒吸一口凉气:[么演会被人觉得脑有问题吧!]
“我已经打探了,沈惜霜会在日离沈府,去林中赏花。”
昙光扶额:“在那之前,我们需得商量好对策。”
月梵若有所:“在擦肩而的时候突然平地摔,倒进她怀里。”
温泊雪第一个出言反驳:“,不对吧?我摔进沈小姐怀里?”
谢星摇听得直乐,笑『吟』『吟』补充:“或是端着一杯茶从她边经,脚下一个不稳,把茶水全洒在她上。”
温泊雪心生惧意:“然后被榨干钱财,只为了赔偿她上那条价值不菲的裙?”
“些都是屡见不鲜的老套路,要想让人信以为真,得从细节下。”
昙光端坐一边,缓缓放下中茶杯,脑锃亮,隐有佛光溢散:“看,是时候让诸位见识见识我的独绝技。”
他既是网文写,又是绑定了养鱼册的玩,在一群人中资历最为丰富。
谢星摇好奇道:“什么独绝技?”
晏寒不屑一顾,闻言冷嗤。
昙光笑笑:“今日尚有闲暇,我们不妨演练一番——在我们五人中,谁是最难接近、最不容易攻略的一个?”
客房之中,浑然漫一阵沉默。
晏寒对此毫无兴致,坐于角落懒懒抬眸,不片刻,唇边冰冷的笑意顿时僵住。
圆桌旁,四个黑压压的脑袋齐齐转动,不约而同望着他瞧。
晏寒:……
“那有劳晏公了。”
昙光笑得温,将晏寒置于客房最北侧的窗边。
窗口,月『色』漫流,照亮窗外一棵枝繁叶茂的雪梨树,而在他侧,站着谢星摇。
“假设两位并不相识,接下,我会用传音指引谢师妹。”
昙光与另外两人坐在角落,颔首轻道:“看见窗外的梨树了吗?以它为场景,想象你们置于花林。”
[首先,从储物袋拿出一个小物,发簪坠什么都行。]
话音散去,昙光传音入密:[然后把它丢下去,确保落在晏寒脚边。]
[是——]
月梵心领神会:[制造机会!]
[没错。]
昙光点头:[他见到有东西落在脚边,定会下意识去捡,而与此同时,你也顺势弯腰——指尖不经意彼此触碰,当你们双双抬头、目光交错,二人咫尺之距,暧昧感爆棚,很容易产生好感。]
温泊雪只恨自己不能当场做笔记。
谢星摇乖乖点头,拿出一个小发簪,控制好中力道,将它丢在晏寒足边。
少年静默一瞬。
旋即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后退三步。
谢星摇:?
昙光:???
“晏公,”昙光一怔,“你不打算帮她捡捡?”
“既然我同她并不相识,为何要帮。”
晏寒:“谢姑娘看上去不像无之人。”
谢星摇瞪他一眼:“你才无之人!”
昙光:……
昙光:[行,捡起你的发簪向他搭话,说……你初绣城,与同伴失散,在花林『迷』了路。]
“『迷』路?”
谢星摇如法炮制,晏寒听罢神『色』如常:“指北术乃是入术法,御器凌空亦可遍观八方,更何况为修士……你们未曾备传讯符?”
谢星摇勉强微笑:“因为——”
你好烦,好难搞定啊。
[……也行,界么,总会有那么一两只单狗成精。]
昙光眼角狂抽,用力深呼吸:[继续搭话,回注意眼神动作,要有意无意地靠近——]
谢星摇仍在细细听他传音,侧本是寂静,毫无征兆地,忽有清风掠。
夜风微凉,携噙笑的少年音:“因为什么?”
谢星摇动作一顿。
晏寒的嗓音十足悦耳,既有少年人的清润,又隐约裹挟了淡淡的哑,倏而于她耳边响起,瞬间激起脊骨上的一阵酥麻。
剧本里写的完全不一样。
谢星摇匆匆抬眼,撞进他琥珀『色』的双瞳。
晏寒量极高,一青衣挺拔如竹,不知何时微微弓,笼罩下漆黑影。
有意无意地靠近。
注意眼神。
太近了。
她怎么变成了被撩拨的——
心绪飞速闪,她不及做出回应,又见对方上前一步。
眼下不比伸不见五指的心魔幻境,灯火葳蕤,清晰描摹出眼前人精致的五官。晏寒笑得暧昧又恣意,眉眼尽是说不清道不的蛊。
谢星摇下意识后退,脑被热气冲得发懵。
房中一时寂静,青衣少年弯起双目,眼尾晕出桃花『色』绯红
晏寒笑音极低:“躲什么。”
他声调仍是慵懒,伸出左覆上她头顶,带热气与皂香,不动声『色』向下轻压。
谢星摇别目光。
个动作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待他左放下,指尖攥了片纯花瓣。
想是后的木窗,梨树被风一吹,把花瓣落在她发间。
“看昙光师傅的法还需改进。”
杏花被捻在指尖,晏寒后退几步,恢复往日轻嘲的冷然神『色』:“否则不知到时候,究竟谁会被谁制住——我有些乏,先行告退。”
他说走走,毫不留恋,只留下四名穿越者面面相觑。
良久,温泊雪呆呆出声:“晏公,好厉害。”
昙光目瞪口呆:“难道是……狐狸的种族天赋?”
月梵捂住心口,痛心疾首:“我好像,有那么一瞬间,被撩到了。”
昙光:“哇哦。”
温泊雪:“天哪。”
月梵:“真牛。”
谢星摇:……
什么叫穿越者一败涂地。
是穿越者一败涂地。
时值深夜,客栈灯影幢幢。
青衣少年自房而出,孑然行于长廊之上,忽而停下足步,轻抬左。
单薄花瓣被握于指尖,不轻轻捻住,便随着动作柔柔颤动。晏寒眸『色』沉沉,鸦羽般漆黑的长睫无声一抖。
不知想起什么,他喉结倏动,半晌,自唇边勾起一个浅淡的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