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迷惘之灵能否找到回家的路？（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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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年。
哥伦比娅见到苏命的次数越来越少，窗外的防护也增添了厚厚的一层，呼啸的暴风雪吞噬了整个地表，甚至快要淹没窗户。
琴声中的悲伤愈发明显，除此之外却还有着坚韧的希望。
就算这片大地早已没有幸存者，就算这琴声只有她自己能够听到也要继续奏响。
哥伦比娅的记忆开始有了恢复的迹象，但那也仅限于名字之类简单的内容，关于她的过往仍旧笼罩在一片迷雾中难以触摸。
苏命的身体则是愈发虚弱，每天离开房间的次数更是少的可怜，发丝间的白色越来越多，几乎就要将黑发淹没。
“老师，您还好吗？”
哥伦比娅的眼眸中是没有掩饰的关心，桌案前的苏命是那样的虚弱，似乎被风轻拂都会倒地。
“我没事。”
苏命看向桌案对面的哥伦比娅，明白他们彼此的时间都不多了，“哥伦比娅，你听说过因与果吗？”
“因果？”
哥伦比娅轻轻摇头，在这四年里苏命教了她很多知识，最多的是关于这个世界灭亡的缘由，以及需要传承下去的宝贵知识。
在她的眼中老师是无所不知的存在，无论是怎样的逆境都能找到转机。
“因，是交缠，当我与你见面的那一刻起，因便已经诞生，名字、过往、陪伴，这些都将加固因之间的交缠，在遥远的未来形成必然的‘果’。”
苏命微微摇头，“我不愿告知你名字，便是为了不让因达到最深，”他很少笑，此时却露出了一抹苦笑，事与愿违这四年间的因比想象中还要纠缠不清，这份因想必就连时代也无法阻隔吧。
“老师为何不愿意和我有因呢？”
哥伦比娅第一次体会到悲伤的感觉，像是被抛弃，又像是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她好看的眼眸中充满了难过的神色。
苏命并没有继续对哥伦比娅有所隐瞒，眼前的少女是那么的单纯，这双眸子就是最好的证据。
“这份因，你还无法承受。”
苏命伸出手指着哥伦比娅的眼眸，平静的开口：“我要你从今往后，不许再用眼看世界。”
哥伦比娅有些愣神，下意识的问道：“那不就是盲人了？”
“我要教会你用心去看。”
苏命沉声道，这是唯一欺骗天空的方式，不去注视，就不存在因，也就不会产生果，直到哥伦比娅准备去面对一切的时候。
那时就是因果交会的瞬间，也将决定他们的结局。
从那日起，哥伦比娅的双眼蒙上了一层黑纱，在完全熟悉用心后才能摘下。
苏命很清楚哥伦比娅的体质可以做到这一点，是天赋也是种族的天性，仙灵一族更擅长用心灵去感受世界的变化，正因如此才无法承受爱的沉重。
哥伦比娅开始习惯不用眼去注视世界，用心灵去看世界的另一种面貌。
这一年，哥伦比娅将琴谱彻底完善，奏出了属于她的琴声，也学会了用心去感受以前不曾注意的微小事物。
用心去看，就能看到她与苏命间交缠的丝线，或许那就是老师口中的“因”。
可为何是那样的温暖，让人忍不住想要去触碰。
就像是明明早就知道故事的结局，却还是要去阅读，不去做就什么都无法改变。
时间流逝的飞快。
第五年，窗外已经被白雪淹没，除了死寂再无其它。
大雪淹没了一切，现在只能从天窗看到天空的模样，只可惜已经很久没有蔚蓝的颜色了。
哥伦比娅拿起竖琴，轻声叹了口气。
这个月里苏命的身体开始有了彻底崩溃的前兆，这一点哥伦比娅用心看的很清楚，原本满头白发的少年这些天回光返照般又变为了黑发。
他们都清楚，这就是最后的时刻了。
这一天总是要到来的，只是哥伦比娅还没有接受。
以为闭上眼就可以逃避，但又怎么逃得过心灵的拷问。
“哥伦比娅，其实我并没有太多过往。”
苏命还是先开了口，注视着眼前与五年前并无变化的少女轻轻一笑，“下次见面，如果还有下次的话，我就都讲给你听。”
“老师，您总是说要斩断因果。”
哥伦比娅的声音中带有些许颤抖，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落在桌案，溅起破碎的水花，水影倒映中是两人层层叠叠的身影。
“可是我舍不得。”
“老师，这因果早就斩不断了。”
哥伦比娅站起身走向苏命，张开双臂紧紧地拥抱住眼前的少年，他是那样的虚弱，又怎么可能阻止的了她。
苏命并没有推开哥伦比娅，只是闭上眼轻叹了一声，因果便是如此复杂，哪怕早在五年之前就有所预料，却依旧无法改变结果。
这也是宿命，在他与哥伦比娅相遇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宿命仍然在缠着他。
苏命伸出手轻轻抚过哥伦比娅的发丝，“你毕业了。”
哥伦比娅却紧紧地抓住苏命伸出的手用力的摇头，“不，不对我永远都是您的学生。”
“傻丫头，这就是最后一课，我已经没有可以教的了。”
“我不管！”
哥伦比娅从未在苏命面前如此失礼过，但她不愿在继续压抑心底的那份情感，想要紧紧地拥抱，想要去触碰，想要永远在一起。
就让她任性一次，就让她自私一次，只要再多陪伴他一会儿就好。
“哥伦比娅，要学会欺骗自己的心。”
苏命拥抱着哥伦比娅，在她的耳旁轻声道：“你还不能去爱人。”
哥伦比娅的眼眶中含有泪水，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强行斩断因果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啊。
“哥伦比娅，你是过去，是现在，也是未来。”
“我会在未来找到你。”
“到时候就告诉你我的名字。”
苏命露出了释然的笑容，也许爱可以跨越时代，超越宿命。
因果是斩不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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