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从缝隙透出微弱的灯光。林楠笙继续往上爬，让绳索从窗边垂下。他爬上屋顶，找到被铁栏焊死的通风口，戴上橡胶手套，将一瓶液体倒在铁栏边缘。
时间一点点流逝，林楠笙留着足够的耐心，静静等待。待边缘泛起泡沫，林楠笙将它撬开，扔下背包，脱下外套，面对着漆黑狭窄的洞口，毫不犹豫跳了进去。
陈默群的室内始终亮着昏黄的光，他无法在完全漆黑的环境里独处。当林楠笙模糊的身影映在墙上，他突然惊醒，紧绷的神经刹那间断裂。
“来人！”他惊恐地吼出声，从枕下摸出枪，慌忙上膛。
匕首如闪电般飞出，又像流星划过暗夜，陈默群哀嚎一声，枪支立刻脱手。他来不及查看流血的手腕，林楠笙已奔至眼前，漆黑的枪口早已对准他的眉心。
“不必喊了，你门外的人，已经全死了。”林楠笙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在寂静的夜里，如丧钟一般敲响。
陈默群的眼睛慢慢瞪大，看清了来人的脸，那是一张怎样的面庞！无比静默，又无比凶险，眼神比匕首还要锋利，不动声色地将他刺穿。
“你……你是……”
“林楠笙。”说话间，匕首如风，飞快划过陈默群的脖子，甚至来不及沾上涌出的血流，已被林楠笙收至腰间。
“给你五分钟。你若嫌长，可以更短。”
陈默群忍着剧痛，眼里的震惊渐渐变成绝望，他狰狞地笑了。
“我当初，应该直接杀了你！”
林楠笙声音冷冷：“你活到现在，是我的疏忽。”
“我救了你，林楠笙！”陈默群无力地嘶吼。
黑暗中，林楠笙的身影一动不动，像随时会爆发的火山。
陈默群安静了片刻，突然狂笑：“你为吴邪而来？”
血源源不断地流出，他却笑得全身发抖，从喉咙里挤压而出的话语，透着无尽的恨意。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可以为了你……如此……却不肯看我一眼！”
血红的眼睛渐渐变得无神，却残留着最后的凶狠。
“林楠笙，可还是我赢，我赢了！”陈默群咬着牙，“你永远不知道，我是怎么折磨他的！是的，我羡慕你。可是，对于过去，你依然无能为力，除了杀掉我，你能如何？能如何？！”
他缓了口气，脸上带着回味，笑得无比邪恶：“他很美，美得让人……我不折磨他，岂不是浪费？你知道吗？林楠笙，你想知道吗？我死都不会忘了那些时刻，我把他，我把他……”
一声轻响，眉心立刻印上血洞，陈默群未出口的话被永远封禁。林楠笙压抑着内心的翻涌，用颤抖的手收起枪，再也没有看陈默群一眼。
迅速来到窗前，向外看了一眼。立刻打开窗户，抓住预留的绳索抻了抻，忽地一跃而下。
当他跳出围墙，枪声在背后响起。林楠笙加快脚步，如夜行的野兽，无声地消失在树丛中。
初冬刚至，就飘起了零星的雪。林楠笙提着一盒蛋糕，推开了吴家的院门。
吴邪正裹着厚厚的冬衣，靠在躺椅上，旁边放着火盆。林楠笙走近，见他闭着眼，像是睡着，就没出声。
将蛋糕放至里屋，回来看见王盟，立刻将手指放到唇边，示意他安静。又搬了只椅子出来，坐在吴邪对面，看着他出神。
吴邪的睡颜，林楠笙不是第一次见，但在这静谧的雪天，暖融融的火盆边，吴邪恬静的脸，第一次让他心中翻滚着热流，那热流直击眼眶，使他突然鼻子发酸，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他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又低下头搓了搓脸。抬起头，就撞到吴邪清亮的目光。
“我吵醒你了？”
“嗯。”吴邪又把眼睛闭上了，几个月不见林楠笙的影子，他心里火气大着呢，“你干吗呢？知道我睡觉轻，还不滚远点。”
“对不起。”林楠笙声音轻颤，若有所指。
吴邪听出不对，睁开眼睛，语气里尽是责怪。
“知道忏悔了？你多久没来了？还以为你死了。”
“怎么会，你好不容易救活我，我怎么能轻易去死。”
吴邪吃了一惊，愣住，紧紧盯着他的脸。
林楠笙在他旁边蹲下来，握住他的手，那双手冰凉冰凉。
“小邪，哥哥欠你！”
吴邪心里一震，脸上神色变了又变，不安地抽回了手。
林楠笙的手臂穿过他的身下，将他抱起。吴邪低着头，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颚，在心里极速梳理着情绪。
被抱进屋里，吴邪一眼就看到桌上的蛋糕，立刻笑了。
“挺有诚意啊！放我下来！”
林楠笙放下他，吴邪跑到桌前，打开盒子，拿起一块就吃，粘了满嘴的奶油。
林楠笙坐到一边，动情地看着他。
“你别这么看我，”吴邪嘴里塞的满满的，说话含糊不清，“什么眼神？跟看人洗澡似的。我告诉你啊，这蛋糕没你的份，可别跟我抢。”
林楠笙沉默着，轻轻挑了挑嘴角，一说到他不愿提起的事，这家伙就这副样子，各种打岔。
看到他大口吃蛋糕的熊模样，林楠笙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吴邪就是这样，在公园里吃蛋糕，被噎到翻白眼。林楠笙不禁失笑。
那时的他，一脸天真，满心无畏。几年过去，现在的他，一如从前。
他的小邪，永远都不会变。
可是小邪一路走来，受了太多的苦。这许多的苦里，有多少都是自己带给他的？林楠笙，你何德何能？
林楠笙低下头去，拼命忍住鼻子的酸涩。
吴邪表面上没心没肺，其实时刻在观察着他每一丝的表情变化。
“想什么呢？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你这么久没来？”
“最近有些忙，脱不开身。”林楠笙笑了笑。
“哼。”吴邪翻了个白眼。他扔下手里的蛋糕，打了个嗝，“吃不下了。”
林楠笙笑着。
总像个孩子一样，眼睛比肚子贪，像上次那样，买了那么多，最后却吃不了多少。
林楠笙看着他那双永远清明无畏的眼睛，心里的浪潮一阵阵翻涌着。
虽然人生诸多苦楚，难得的是，他珍爱的小邪，永远保留着孩子心性。
“吃完了？过来。”林楠笙伸手叫他。
吴邪抹了抹嘴，走过去。一屁股坐到他腿上，搂住了他的脖子。
“蛋糕很好吃，原谅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