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老子想拿什么就拿什么！摘下来！”那混混不由分说，上前就扯。
本来吴邪还有几分耐心，冷得发抖，衣服都给出去了，还想怎样？这铜哨可不是你们的脏手能碰的！
他后退一步，立刻将哨子叼在嘴里吹响，同时抓住那混混的手腕。可是他力气不大，马上被甩开，随即下巴被狠揍一拳，摔倒在地上。
完了完了，林楠笙你特么要是不赶紧死过来，咱们就永别！
哨子还是被狠狠扯下，吴邪头晕得像趴在一个转盘上疯狂旋转，什么都看不清。他慢慢起身，鼻子里突然涌出了血，又摇摇晃晃着倒下，眼前有个模糊的人影，伸出手臂接住了他。
头晕，吴邪睁开眼，看到被无数灯光装饰的绚烂屋顶，这是哪？我死了？
“醒了？”一个极富磁性的嗓音传来，吴邪吓了一跳。才看到一旁的扶手椅上，坐着一位表情威严的中年男人，正喝着茶。
吴邪忍着头晕，缓缓起身，一脸疑惑。
“这是哪？您是？”
“陈默群，日本海军陆战队军事顾问。这是我家。”那人没有半句客套。
吴邪眼神一凛，好一个军事顾问，汉奸做得如此风光，今天才算得见。这间公寓，竟比吴州首富的吴家大院豪华百倍！
“谢谢相助，不打扰了！”吴邪起身便走，转了一圈，却不知门在哪边。
陈默群坐着不动，低头抿茶。
“你被我的人救了，坐了我的车，躺了我的沙发。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
他又用手指抹了抹嘴角，“哦对了，我还帮你擦了鼻血。”
吴邪不自在地抹了一下鼻尖，立刻又恢复了冷漠。
“陈顾问，您这逻辑好像有些纰漏，”吴邪表现得无比客气，“我这人呢，就喜欢没事躺躺大街。您这沙发虽软，我还真消受不了。不过没关系，好心办坏事也是常有的。要不，您就真正帮我个忙，派俩人把我扔回去，也算是，两不相欠。”
陈默群听得快要内伤，他一口茶憋在嘴里，想往下咽，又禁不住喉咙里马上要冲出来的笑。吐出来又显得不够镇定。强忍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咽下去，吐出一口气。
“你叫什么？”陈默群放下茶杯，一双眼睛直视过来，像要把吴邪刺穿。
“这不重要……”
“可你知道了我叫什么，”陈默群打断他，眉毛一抬，“为了公平，嗯？”
“吴邪。”吴邪没好气地吐出两个字。
陈默群微微一笑，很满意地点着头，见吴邪还在东张西望地找门，暗自觉得他可怜又滑稽。
“天已经很晚了，你确定，要我把你……扔回去？”
“不胜感激。”吴邪不卑不亢，心里却虚得要命，心想老子不认路啊，有什么办法？
陈默群手一抬，从一边走过来两个人，伸出手来指引着吴邪离开。
陈默群端起茶杯，不动声色地瞟了吴邪一眼。吴邪灵动清亮的眼眸深深刺痛着他内心最黑暗的角落，使他心悸。
茶已经凉了，他浑然不觉。
再次回到小巷边上，已经是后半夜。吴邪怕陈默群的人跟踪，没有立刻回到林楠笙的住所。他瑟缩着等在原地，盼着林楠笙会回来找他，失去了外套，冷死了，冷死了，真的冷死了。
王八蛋林楠笙，我早晚会死在你手里。
林楠笙听到哨音的时候，正走在回去的路上。那一声短促的哨响，立刻调动了他全部的神经。没有一刻犹豫，他扔掉手里的东西，马上狂奔起来。
哨子声音急促，只有短暂的一声，他努力辨别着方向，同时大脑极速旋转。好好的在家里，怎么会……难道被吴二白抓去了？不可能，他本来要回去，如果是吴二白，他不会吹响哨子的。
一定是遇到危险了！会是什么危险？林楠笙越来越焦急，跑到小巷尽头，迎面撞上两个小混混。昏暗的光线中，他一眼就看到其中一个穿着吴邪的衣服，立刻什么都明白了。
迅速出脚绊倒一个，再扬腿一踢，另一个也应声倒地。他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吴邪。
狠狠一拳砸在小混混脸上，又揪住他的衣领怒道：“你们打劫的人，在哪？！”
“大哥，饶命！他好像，被人带走了。”
“被什么人带走了？！”
“我不知道，看不清……哎呦！”
林楠笙又是一拳。
“说，你们都看见什么了？”
“饶命啊，真的没看清啊！”
林楠笙见另一个要溜，一把拽过来，狠狠将他们的头磕在一起。
看着小混混身上胡乱套着的小邪的衣服，林楠笙咬牙切齿，他那么怕冷……
又是一顿狂揍，“饶命啊！大爷，爷爷，饶了我们吧！”两个人抱着头鬼哭狼嚎。
林楠笙再也问不出什么，不想再浪费时间，他最后狠狠踢了他们两脚：“滚！”
林楠笙在原地焦躁地转了几圈，会是什么人将小邪带走了？难道真的是吴二白？他实在无法可想，只好抱着一线希望，去吴家查看。
他观察过，小邪唤他时，所在的那片竹林不远处，有一处住宅，从外表的装潢来推断，应该就是吴家新居。
容不得耽搁，他需要立即去核实清楚。
此时的吴邪还在陈默群的公寓里昏迷。看着他被血染红的净白的脸，陈默群移不开视线。他仔仔细细打量着这个美到令人窒息的少年，即使隔着车窗，在昏暗的路灯下看了一眼，也能使他心神摇曳。
他毫不犹豫地救下他，只为看清他的容颜。
鼻血染在名贵的沙发上，陈默群毫不在意。他掏出手帕，慢慢蹲下来，一点点擦着他的血。
唇如着蜜，睫如羽扇，不知这双眼睛是怎样的风景。
当吴邪醒来，陈默群看到他纯净到一眼见底的双眸，心底的摇动使他像换了个人。
他醒来，他眨眼，他看着他，他对他说话。陈默群呆了半晌，才勉强压住心底的涟漪。
当吴邪问到他是谁，陈默群脱口而出，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如此坦诚过。
对自己的身份，他厌恶至极。他知道有太多的人想杀他。然而他发泄一样，立刻告诉了他。他观察着吴邪的反应，果然，他也是厌恶自己的。
陈默群心里似有千年寒冰。没有人会怜悯他，更没有人会尝试了解他。
谁不痛恨一个汉奸？谁会在乎，一个汉奸在想什么？
吴邪眼神干净得让他发颤，他不在乎吴邪会憎恶他。他只想剖开自己血淋淋的内心，在他面前，杀死那个人人痛恨的汉奸的灵魂。
他想在他的纯净与纯真面前，坦白自己的罪恶，自己的不堪。只有一次就够！
可他只想着离开……
谁会愿意，与一个恶人，同处屋檐下？
被陈默群的人送回到小巷。冻得瑟瑟发抖的吴邪有些后悔，真是作孽啊，脑子被揍得不清楚了，汉奸又怎样，起码他家里不冷啊！可要冻死小爷了！
吴邪坐在墙边，抱着腿发抖，怎么都等不到林楠笙，吴邪好想回到他住所去。都等了这么久了，应该不会有人跟踪了吧？他慢慢站起来，向一边缓缓走去，走到一个街角时突然一闪身，躲进黑暗。
他静静等着，果然看到两个人影，像鬼魅一样，只短暂露了一半，就不见了。
算了，凭他的速度，甩不掉他们的。还是不能回去。
林楠笙，你到底死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