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两人皆心魔
山路下,山风吹过,扬起飞鸟阵阵。 苏升的剑径直架在陈师叔脖子上,让他动都不敢动。 那剑光如水,湛寒凌厉,隐隐有剑气勃发,瘆得陈师叔脖子生疼。 “你不能杀我!你若杀了我,九剑峰不会饶过你的。”
“呵!”
苏升不屑地笑了一声,笑得陈师叔脸皮臊红。 真到了危机之时,他第一时间就想到拿九剑峰来救命。 苏升右手一拧,剑身翻转,竟是绕了个半圆,击中陈师叔胸膛。 噗! 陈师叔顿时后退几步,觉得胸口上有气透不出来。 自己的武功被封住了。 陈师叔面色阴沉,想要发作却又不敢。 又是剑光一闪,苏升的剑直指陈师叔的喉结。 剑身有八面,皆映衬着陈师叔那惊恐的脸庞。 简直是欺人太甚! 士可杀不可辱! 陈师叔面色涨得紫红,冲着苏升大吼道: “请大侠饶命!”
苏升:“……” 他眼皮跳动,咧了咧嘴,心想这陈师叔真的是妙人。 陈师叔不这样想,他只害怕苏升一个不小心刺破自己的喉咙。 什么尊严,什么复仇,那都得自己活下来再说。 苏升笑了,缓缓说道:“我可以不杀你,前提是你得乖乖回答我的问题。”
陈师叔想要用力点头,但又怕自己点头太猛,自己给自己戳穿了。 “自是知无不言。”
“我问你,是不是有人跟你……” 苏升立马收住了嘴,因为山壁上,有一袭白衣从天而降。 柳堪来了。 他是九剑峰的小师叔,按辈分他还得叫陈师叔师兄。 苏升立马收剑入鞘,对柳堪抱拳行礼。 他刚刚想问的问题其实很直接,那就是问陈师叔,与他合作之人是不是律座。 虽然这个问题很离谱,使人听之都觉得不可思议。 律座,那可是九剑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 就算是柳堪,见到他都得恭敬叫一声律座师兄。 这样的人想要背叛九剑峰?其余九峰的峰主会背叛都轮不到他。 但苏升觉得不一定是这样。 因为律座的种种行为都太可疑了。 放任徐州军士在山下扎营不管,事发前又与陈师叔私下会面。 等陈师叔亲自上场后,又是他率先出手,不让别人插手此事的机会。 最后,陈师叔的弟子是死在他手里的。 这里的一桩桩、一件件,无不在昭示着律座的可疑。 但他不打算问下去了,因为柳堪来了。 说到底,这就是九剑峰的家事,轮不到他这个外人插手。 他想知道,纯粹是因为自己的好奇心。 好奇心有时候也不是那么重要,特别是不知道会不会得罪别人的时候。 柳堪慢步走来,对苏升抱拳回礼后,来到陈师叔旁边。 陈师叔惊恐异常,下意识想要后退,奈何全身功力被封,双腿都是软的。 他扑通一声摔倒下去,面色苍白,嘴唇都在颤抖。 柳堪面色如常,周身气势不显。 但恰恰是这样才让陈师叔害怕不已。 谁人不知柳堪就是杀神,现在竟已能将气势内敛,这说明他的境界又更上了一步。 那崩碎山龙的剑光,真的是他发出来的。 巨大的压迫感如山压至,陈师叔连咽了好几口口水,突然扑到柳堪脚下,想要抱住。 柳堪皱眉,转挪脚步。 陈师叔一下子扑空,摔了个狗吃屎。 他下巴渗血,还混有碎石泥土。 但他半点不恼怒,反而是朝着柳堪痛哭流涕,用力磕头。 “柳师弟,你今日武功大成,不论是九剑峰还是剑心派,我都与你有缘啊!饶我一命吧!”
话里话外,无非就是说柳堪跻身天玄的心法是出自他们剑心派的,他不能赶尽杀绝。 苏升嘴角跳动,越发觉得陈师叔真是个妙人, 刚刚还因为此事暴怒,现在就用来保命了。 饶是柳堪性情坚毅,此刻也感到有些说不上来的古怪别扭。 之前他还觉得陈师叔与李将军一样,都是可以舍身取义之人。 现在看来,是他有失偏颇了。 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道:“我不会杀你,但你需跟我回九剑峰。”
回九剑峰?那不如死了呢! 陈师叔面色大变,又要去扑柳堪的大腿,又被他躲过。 “不可,柳师弟不可啊!”
陈师叔从地上爬起,神情慌张。 “我不能回九剑峰的,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但任凭他哭嚎声再惨,柳堪都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是了,他只是将气势内敛,骨子里还是那般固执。 陈师叔不再哭嚎,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件可以让他保命的事情。 他压低了声音,不想让苏升听到。 “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听了就放过我罢。”
陈师叔言辞诚恳,一旁的苏升仰头吹哨,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柳堪很爽利地摇摇头,表示对所谓的秘密不感兴趣。 他对很多事情都不感兴趣,陈师叔这个如意算盘倒是打错了。 陈师叔见状,连忙喊道:“是关于紫衣的。”
紫衣? 柳堪眼神中有剑光闪烁,而后一挥手,在两人周围布下真气护罩,不让旁人偷听。 刚刚还看你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一听到紫衣就着急的不行……苏升双眼微眯。 所以说爱情啊,误人修行,还是不要的好! 青楼女闾之地就很不错嘛……苏升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紫衣有何事?”
柳堪盯着陈师叔,看得他全身发毛。 “我说了你得放过我。”
“你且先说说。”
陈师叔深知此刻形势比人强,也不敢讨价还价,问道: “你可知为何紫衣要过来夺你飞剑?”
柳堪皱眉不语,心想陈师叔是不是在拖延时间。 陈师叔又说道:“就我所知,你的佩剑,原先是紫衣的吧?”
柳堪点头,道:“这又如何?”
陈师叔叹了一口气,很是惋惜道:“紫衣天赋惊人,但这些年来也苦于破境一事。 但她素来要强,绝不肯在这事落后于你。”
柳堪眼神顿时一厉,似乎有剑光闪烁。 “你是说她破境出了意外?可她明明已经是天玄了。”
武夫只要跻身天玄,破境所带来的伤根本不在话下。 “她之前不是的。”
陈师叔摇摇头。 “但在抢了你的剑后,她才能维持在天玄境界。 据我所知,她伤的很重,哪怕能维持境界,可能都撑不了太久。 其实这也是为什么我这么确定她会出手抢你佩剑的原因。 那本就是她赠与你的剑,十五年来,也成为了她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