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1 母亲的遗产
李思思的病情在一天天的好转,几乎几天就要用光一瓶免疫球蛋白,父亲李闯为了这个跟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女儿,每天都拖着疲惫的身体,强撑着打三份工,但哪怕他累得已经迈不开肌肉酸痛的腿,在推开女儿病房门的一刹,仿佛对自己使用了某种魔法,脸上的疲倦之色都会尽数褪去,露出灿烂的笑容。 江黎看过了李思思病程治疗的调整方案,心里有了几分犹豫,但还是咬着牙来到了病房前,把李思思的养父跟她的小姨叫了出来。 看着眼前的夫妻二人,江黎虽然不忍,还是说出了口:“思思病情的治疗已经可以进入下一个阶段了,不过现在有个情况,需要你们夫妻二人拿个主意。”
养父李闯看了眼妻子,问道:“我能拿,江教授,有什么问题你就直接跟我说就行。”
江黎看了眼他,直接说出口:“思思这阶段的化疗效果很好,接下来就要进行药物治疗的阶段,目前针对思思的白血病,有两种药,一种是进口的,一种是国产的,进口的药要更贵些,但疗效很好,国产的相对要便宜很多,你们要选择哪种?”
李闯接过药价单,看到进口药价一个疗程就要九万多块时,也不禁暗暗乍舌,想了会,追问道:“国产药会有副作用嘛?”
江黎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点头:“这种国产药目前没有更好的替代药,虽然价格相对进口药便宜了一大截,但效果没有进口的好,无法抑制因为化疗带来的骨头疼痛,会有些煎熬。”
李闯几乎是张嘴就说道:“那我们用进口的,医生,给我们思思用进口的!”
一旁的妻子却拉了把丈夫,赶紧抢着回答:“我们用国产的,医生,只是骨头疼,忍一忍就行了,我们卡里的剩下的钱不多了……” 李闯听了妻子后半句话,仰着脖子望着天花板,半天没有说一句话,喉结一哽一哽的,明显在吞咽泪水,妻子见状也急忙扭过头去。 李闯回头望了眼病房里的女儿,声音都有些颤抖:“进口的肯定不会疼……” 江黎无法安慰这对夫妻,心里却祈祷着老天爷一定要开开眼,不要再折磨这对善良的夫妻,跟那个苦命的孩子了。 可惜老天爷是瞎了眼的,疾病也没有长眼睛,不会挑人去生病。 陆嘉嘉一路跟在江黎身后,像是个喜鹊,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最近我每天都去看周天,他的精神状态又恢复了以前,护士长说害怕他长期卧床会生褥疮,所以每几天我都会去帮他擦拭身体。”
江黎莞尔一笑:“现在你成功帮助了别人,心里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陆嘉嘉想了想:“就是特别有成就感,每天来医院科室里,都向着要去看一眼周天,听别的医生说他病情有好转,自己也会跟着开心的不得了。”
没过几分钟,两人在一间单独的病房外,碰见了唉声叹气的护士长孙莉,对方正拿着食物站在病房门口。 江黎好奇的走上去,问道:“怎么了孙护士长?”
孙护士长眼神示意了下病房,“是柯阿婆,她身体实在太虚弱了,又不肯吃饭了。”
江黎听其他医生说起过这间病房里的老人,对方是位75岁的大学教授,肺癌晚期,多发骨转移,严重贫血,疾病让老人的生存时间屈指可数,但大家对这位老人都印象十分深刻。 江黎接过护士长手里的餐盘,走进了病房。 这间病房十分特殊,是柯阿婆住院时唯一的要求,她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单间,不需要多大,但这个空间可以由她自己安排。 她在墙壁上挂满了家人的照片,是她三个儿子,还把家里自己喜欢的小物件搬到了病房里,江黎进来时,柯阿婆正认真地冲着镜子化着淡妆,虽然她的身体每天都在衰弱,但依然细心地整理自己的着装,每天都认真地化着淡妆。 柯阿婆的病号服里穿着自己最喜欢的花衬衣,倒是给蓝白色调的病号服增添了不少的活力。 江黎听柯阿婆的主治医生讲过,阿婆不是本地人,是嫁到上海来的,说话时还带着几分河南乡音:“妮,你是不是也很奇怪,老婆子我都病入膏肓了,为什么每天都要化妆?”
柯阿婆望着江黎眉宇间的几分疑惑,问出了她心里的疑问。 江黎笑了笑:“是呀阿婆,不过我想,你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柯阿婆认真的冲着镜子描眉:“我只是觉得,身为女人,不管我们是以什么状态对待生活,哪怕是疾病缠身,但上天既然给了我们生存的时间,我们就要好好的善待自己,你不觉得,我化妆以后更好看了吗?”
江黎仔细凝望柯阿婆已经满是褶皱的脸蛋,依稀能看得出她年轻时是个美人,哪怕七旬了,依旧风韵犹存,身上透着股淡雅高贵的气质。 化完妆以后,柯阿婆看了眼正观看墙上照片的江黎,说道:“那是我三个儿子,他们都事业成功,老大去了国外定居,这辈子我怕是也见不到了,老二,老三也离我很远在外地生活,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人老了就是招人嫌喽,儿媳不待见,唯一照顾我的就是我的孙子,不过他也要去国外上学了,他刚才被我骂哭了,这个孩子居然想为了我,拒绝国外大学的入学邀请,老婆子我剩下的时间不多,怎么能耽误年轻人的大好前途,真要这么做了,那几个不孝子又要埋怨我咧。”
柯阿婆的话恰巧被刚进病房的孙子听到了,对方是个二十出头的大男孩,进来时眼眶红肿,显然是刚刚跟李安然副主任谈过,知道了阿婆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躲在外面大哭过。 柯阿婆转头看向了江黎:“妮,能不能给我点睡觉药,我每天晚上肝痛得厉害,几乎都睡不好。”
江黎知道,这是柯阿婆身体里癌细胞繁殖转移,对肝区造成的破坏。 孙子急忙走到奶奶身前,细心的问道:“阿婆,身体又不舒服了吗?”
柯阿婆揉了揉孙子的头:“这孩子从屁大点的时候,就是我一手带大的,按理说一年前就应该出国留学的,非为了老婆子我延误一年,现在又要延误一年,我哪里肯,男人终究要有抱负,不能总是女儿情长,孩子啊,你给有勇气自己面对生活,要尽快地自立才行,阿婆不能陪你一辈子的。”
乳名叫球球的孙子,抱着阿婆痛哭起来,柯阿婆自己也在揉眼睛。 随后柯阿婆把孙子支了出去,目光望向了眼前的江黎:“妮,我想签一下那个不要过度抢救的协议,真到了那一刻,不要对我心肺复苏,不要给我插气管,也不要给我心内注射,我是一名大学教授,这辈子我都在教书育人,我告诉我的学生们,做人要讲究大道之行,天下为公,这辈子都要对得起自己的两个母亲,一个是生我们的母亲,另一个是我们的祖国母亲,可没想到我把别人家的儿子都教育成才,唯独自己的儿子……” 柯阿婆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流了下来,从身旁的盒子里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江黎:“所以,我骗了那几个不孝子,说老婆子我有一大笔遗产,谁能赶在我死前回来,我就把这笔遗产给谁……等我死了以后,你帮我把这封信给他们,并告诉他们一句话……” 江黎收下来柯阿婆的信封,没有拆开,答应了她的请求。 柯阿婆是一位知识女性,和蔼而慈祥,眉眼间透着睿智与宽厚,怎么也想不到,几个儿子却是这么的不孝顺,唯一可以欣慰的就是孙子了。 很快,陆嘉嘉拿来了放弃过度抢救与治疗的协议,柯阿婆在上面签上了字,像是完成了自己最后的一个心愿。 孙子球球却跪在一旁大哭:“阿婆,求求你不要扔下我。”
柯阿婆抚摸孙子的头:“孩子,你不用害怕亲戚们的流言蜚语,说是因为你不让医生治,把我给‘弄死’了,这是阿婆我自己选择放弃的。”
江黎从医这么多年,很少看见有老人签署这份协议的,更多是,无论多么高龄的死亡,最后家属都会要求医生过度抢救,结果就是,老人的死亡证明上,几乎都是“因病抢救无效死亡”。 在当代社会里,似乎再也没有寿终正寝这么一说了,只有高技术抗争。 而柯阿婆是睿智的,她是一位女先生,她觉得人,生下来,需要尊严,死去,也应该需要尊严。 柯阿婆笑了笑:“妮,你看过鲁迅先生的《阿甘正传》没有,那里面阿甘的妈妈对阿甘说过一句话,‘别害怕,死是我们注定要去做的一件事’,死亡是人必经的一段旅程,但我却不认为这是人生的终点,现在我终于有机会,去探究这到底是不是人生的终点,人死后又有没有来世。”
江黎为柯阿婆面对死亡的态度而动容,她收好了那份信封,临走出病房时,她回头看了眼,柯阿婆正虚弱地跟她告别。 晚上外面突然下起了朦胧的小雨,今天恰好是魏燃母亲的生日,四人相约去魏燃家给他母亲贺寿。 江黎疲惫的坐在裴晓楠车上的软皮座椅上睡了过去,等车停在小区一栋楼前,她才发现车窗外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魏燃的母亲住的是家里的老房子,小区虽然有些老,但胜在环境清幽,几人提着生日蛋糕,顶着小雨往楼上跑。 门很快被打开,里面是一位六十岁的老人,温婉雅致,全身衬托出一股慈祥,以前是位人民教师。 江黎把生日礼物递上了上去,温柔的笑道:“杨阿姨生日快乐。”
杨老师自然认得几人,尤其是在看到裴晓楠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更甚了,一把拉住了裴晓楠的手,嘘寒问暖。 裴晓楠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硬着头皮享受杨老师这像是婆婆看儿媳般的过度热情。 自从魏燃父亲去世以后,偌大的屋子就只有魏燃母亲一个人居住,一边要照顾儿子,一边要工作,可想而知,这些年过得有多辛苦。 没过多久,杨老师就从厨房端出了煲好的鸡汤,做了一大桌子菜,热情的招待几人:“快来吃饭,你们好久没有尝到阿姨的手艺了吧。”
坐在餐桌前的魏燃,顺着灯光望向了六旬的母亲,不知不觉间,母亲的两鬓居然已经花白了。 杨老师不停给几人夹菜:“魏燃这孩子,平日里粗手粗脚的,在医院里也不懂什么人情世故,多亏了你们相互照应。”
就在这个当口,魏燃突然抬头看向了自己的母亲,说道:“妈,我想辞职了。”
话一出口,饭桌立马安静下来。 裴晓楠看向了不知情的季晗跟江黎,又捅了下魏燃:“老魏,你说什么屁话,糊涂了?”
魏燃的目光坚定了几分:“其实我早就想辞职了,只是您一直拦着我,但我现在想清楚了,医生不是我喜欢的职业,我想趁着年轻,去追求我的音乐梦想。”
杨母听着儿子的话,很是不满:“如果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妈,辞职的事就不要再提!”
“可是我的梦想是当一名歌手,我有权利选择我自己喜欢过的生活,你不能把父亲的遗愿,强加在我的身上!”
这句话出口,杨母彻底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住嘴,不要继续说下去了!我不同意你辞职!”
魏燃沉默了片刻,“我不用征求你的同意,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我可以决定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
裴晓楠急忙拉扯住了魏燃的衣角:“干嘛呀老魏,今天是阿姨的生日,你干嘛说这件事!”
杨母被气得怒极反笑:“好呀,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当初我不让你报考音乐学院,强迫你去学医,你现在是怪我多管闲事喽,你是你父亲的儿子,你父亲是一名伟大的医生,他把毕生都奉献给了医学,甚至是自己的生命,你作为他的儿子,你应该继承你父亲的遗志!”
魏燃缓缓抬起头:“如果父亲活着,他也会支持我的选择的!”
“活着?”
杨母闭上了眼,“你如果坚持要辞职,不当这个医生,那你以后也别管我叫妈,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说完这句话,杨母便怒气冲冲的走回了房间,砰的一声摔上了房门。 饭桌上,江黎看着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又看了眼魏燃,问道:“老魏,你非给在阿姨生日这天提这个嘛?”
魏燃看了眼母亲紧紧关闭着的房门,叹了口气:“当年我父亲去世以后,我就跟我妈提过,我不想像父亲一样,当一名医生,我想考音乐学院,可我妈就是不同意,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为什么我非要当这个医生,可现在我想继续完成我的梦想,我想唱歌,我有一个音乐梦想,我不想放弃。”
裴晓楠拍了拍魏燃的肩膀:“老魏,我支持你!”
江黎嗔怒的瞪了眼裴晓楠:“你跟着发什么疯!”
裴晓楠耸了耸肩:“老魏是个成年人了,他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们做为朋友,应该支持他。”
季晗看了眼魏燃,两人在医院里是最好的朋友,甚至私下里有“魏不离季”的医院二人组的传说,同时他也清楚,魏燃有做医生的天赋,他仿佛生下来就是为了当医生的,反而他的音乐天赋并没有那么好。 “魏燃,你知道有时候单凭热爱,是不足以坚持一项事业的,做音乐要比你想象的难上很多,很可能会让你一败涂地。”
魏燃点点头:“我知道,但我还是想为了梦想拼一把。”
三人不再劝他,饭局也因为母子二人的争吵而草草收场。 江黎看了眼时间,本想跟季晗一起回家,但却突然接到了陆嘉嘉的电话。 “江教授,柯阿婆走了,但器官协调员却跟柯阿婆的三个儿子争吵起来,柯阿婆生前签了器官捐献协议,把自己的眼角膜捐了出去,但柯阿婆的儿子们却不同意,还一直追问柯阿婆留下的遗物。”
江黎这才想起自己包里保留的那封柯阿婆的信封,她猜测柯阿婆的三个儿子,一定是在寻找这个,便跟季晗匆匆告了别,打车朝着医院走去。 等江黎赶到医院的时候,柯阿婆三个儿子正在病房外的走廊里大闹,江黎冷眼看着柯阿婆的三个儿子,妈妈活着的时候不曾到医院来看望一眼,现在人死了,去世了,反而来医院里大闹起来。 柯阿婆的孙子蹲在墙角哭泣,走廊里都是柯阿婆三个儿子大吵大闹的声音,唯有这个孙子一人,因为老人的去世而悲恸的嚎啕大哭,如果柯阿婆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幕,也会欣慰吧,毕竟没有白疼爱这个孙子。 柯阿婆的大儿子也已经六旬,听说是昨天在电话里得知柯阿婆时间不多了,留下了一笔遗产,这才特意从国外专门飞回来的。 大儿子对面是红十字会里负责器官捐献的协调员小舟,小舟尽量的小心地选择词汇:“柯阿婆生前跟我们签署了眼角膜的器官捐献,刚好有一位十三岁的孩子需要眼角膜,这也是柯阿婆的生命在其他人身上的一种延续……” “够了,我说了,不要再说了!”
大儿子厉声喝道,“我再说一遍,你们给我听好了,不准再给我提这个事,说都不要说,我们家属不同意!”
江黎对这件事无可奈何,作为救治医院,是没有权利和家属谈器官捐献的这件事,只能是红十字会的调解员跟他们沟通。 负责柯阿婆的主治医生是肿瘤内科的李安然副主任,她正在填写柯阿婆的死亡证明。 晚上八点12分,柯美兰(柯阿婆的全名)停止心跳,病人放弃过度抢救,李安然副主任填完死亡证明,是晚上八点十五分,柯阿婆的一生填写完毕了。 调解员小舟知道会被拒绝,但为了那个13岁,需要光明的孩子,他们作为器官捐献调解员不得不在死亡者家属面前再三请求。 如果说死亡是一道让人无法愈合的伤口,那么捐献器官,就是撒在这道伤口上,无法愈合的咸盐。 “我知道,柯阿婆的离世让大家都很悲痛,但柯阿婆的生命未尝不会在这个13岁的女孩身上得以延续,柯阿婆的眼角膜会赋予这个孩子新的光明,而这个年轻的女孩,会用柯阿婆的赐予,带着她重新领略这个世界,生命延续,功德无量!”
柯阿婆的二儿子暴躁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什么功德无量,你不要说这些没用的,我妈留下的遗物在哪?我们要一并带走!”
三儿子也跟着附和:“对,我妈的遗物我们要带走!”
李安然副主任点了点头,将柯阿婆生前住的病房门打开:“柯阿婆生前就是住在这间病房里,她所有的东西,都在里面,你们都可以带走。”
三位儿子相视一眼,立马争先抢后的跑进了柯阿婆生前住的病房,在里面搜刮起来, 大儿子甚至连柯阿婆枕过的枕头都拆开了,依旧没有找到类似银行卡之类的东西,三人把病房翻了个底朝天,依旧一无所获。 三儿子走出来,质问李安然副主任:“我妈留下的银行卡,是不是被你们藏起来了?!”
李安然副主任心头升起一团怒火:“这位家属,请你不要血口喷人,说话要讲证据的!”
二儿子接过话茬:“我妈分明说她留下了她这辈子最大的遗产,要留给我们哥三,可现在病房里出了一堆破烂,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蹲在墙角的孙子终于受不了,站起来冲着三人大吼起来:“你们够了!”
球球红肿的眼眶,怒视自己的父亲、大伯跟二叔:“阿婆活着的时候,你们不来也就算了,现在阿婆人都走了,你们居然还惦记她的财产!”
大儿子露出恍然的神色:“球球,你一直都陪着阿婆,你肯定知道阿婆留下的遗产是什么吧?”
球球撇过头:“阿婆跟阿公留下的钱,除了医药费以外,剩下的几万块钱都在医院的账户上,等结清了药费以后,剩下的钱你们都可以拿走。”
“才几万块?”
二儿子不敢置信,“这不可能啊,咱妈分明说,给咱们三留下了笔遗产,怎么可能才几万块?”
江黎看着眼前荒诞,却又极为真实的一幕,心里为柯阿婆感到悲哀,都说肿瘤是考验人与人关系的“试金石”。 “‘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那些有时显得脆弱的关系,所以啊,千万不要去考验别人,更不要期待别人能经受住考验,柯阿婆如果看到这一幕,不知是什么心情?”
李安然副主任叹了口气。 江黎想起了柯阿婆让自己交给她儿子们的信封,看向了走廊上的三人,说道:“柯阿婆生前让我把一封信封,在她去世后交给你们。”
三人立马来了精神,追问起来:“什么信封,在哪里?”
江黎从包里掏出了信封,信封很考究,上面还特意用火漆封缄,盖了柯阿婆的章,证明没有人为拆开过。 江黎望向三人,说道:“柯阿婆说,这是她留在人世间,最宝贵的遗产。”
三人迫不及待地从江黎手中抢走了信封,撕开了信封,结果却没想到,里面是一张泛黄的全家福照片。 照片上柯阿婆跟先生,还十分的年轻,那个时候柯阿婆真的是个大美人,她跟先生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小儿子,怀抱里拥着其他两个不过七八岁的大儿子跟二儿子。 照片拍摄于1970年。 三位儿子看着手里泛黄的老旧照片,一时怔楞在了原地。 大儿子翻看泛黄的照片,后面留下了柯阿婆生前写下的最后一封遗书。 大宝、二宝、强伢,妈妈跟爸爸,这辈子留下最大的财富,就是你们三个人! 妈妈不怨恨你们,是妈妈辜负了你们爸爸的嘱托,没有教育好你们三人…… 可哪怕我们即使彼此再怨恨,但也这只做这一辈子的母子了,下辈子不知还能不能再相遇,妈妈去找你们的爸爸了,未来的路你们要好好走,妈妈跟爸爸会在天上看着你们。 江黎看了眼那种老照片,心里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哪怕儿女对待父母有再多的不是,在母亲心里,子女永远都是母亲这辈子留下的最大的财富与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