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好久不见
薛蓉从行李箱里找出剧本，有些在意，“是跟小巴的那部剧吗？”
陆白奇摇头，“是还没定下来的工作。下周二去试镜。”
如果需要陆白奇亲自去试镜的话，那一定是不错的制作班底了。
“《done》这本小说，看过吗？”
薛蓉没看过。她马上拿出手机搜索，将页面点开，“是这本吗？”
陆白奇看了一眼，“嗯。”
小说的封面是黑色的。
画面的最前方是一个少年的上半身，尤其是脸，格外醒目。少年后面，一个人影以绝对控制的姿势，高高在上地从少年身后伸出手，虚需地握住少年的脖子和脸颊。
处于后方的人始终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长相，只从长发和裙摆隐隐辨认出是一个女人。
封面上有几行文字：
他的爱，疯狂。
扭曲。
执着。
为了她，他愿意付出生命。
即便知道她对自己只有利用。
“小冒，有一件事需要你。可以为我去死吗？”
“好。”
他的回答毫不犹豫。
只要是她的愿望，他什么都愿意做。
即便结果是坠入地狱，他也在所不惜，绝不后悔。
……
薛蓉的心突然遭受到无与伦比的强烈冲击。
“这部小说被朱导看中，要改编成电影。公司在为我争取男主沈冒这个角色。”
沈冒……
是封面上被扣住脖子和脸颊的男人吗？
在薛蓉发呆的时候，陆白奇也在看着她。
状似无意，实则有心。
她那是什么表情啊？
是在对这个沉重的角色表现认同感吗？
多么恶心又诡异的“认亲”现场啊。
“喂。”陆白奇不满的声音唤醒了陷入奇怪情绪中的薛蓉。
“？”
“发什么呆啊，恶心吧啦的。”
“我，我只是在想，要演这样和本人完全相反的角色，一定很有挑战性吧。那结局是怎样的呢？他们在一起了吗？”
“不。沈冒死了，为了女主角死掉了。女主角靠着沈冒的帮助，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微笑着在他的墓前跟他道别。”
陆白奇的声音非常平静，但薛蓉心里却生起了一种微妙的痛楚。
“是这么悲伤的故事吗？”薛蓉有些低落，“就不能在一起吗？”
陆白奇瞥着薛蓉低垂的眸子，“你为什么哭？”
“欸？我没有哭啊……”薛蓉抹了抹湿润的眼角，撑起笑容来，“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陆白奇嗤了一声，不说话。
“……那你看吧，我去准备点吃的。”
“坐下。”
陆白奇将薛蓉拉回位置上坐下，“总比没人好。陪我练习这一段吧。”
陆白奇把剧本递过来。
在正式签合同前，陆白奇不可能看到完整的剧本，只有一场戏而已。
薛蓉翻看了一下，并没有特别的情节，是故事即将结局时男女主二人的分别。
要用短短几句台词展现出惊涛骇般的情感张力，最后还要归于寂静。
越简单的台词，就越是难演。
陆白奇试过很多次都无法入戏，很是苦恼。陆白奇没有专业学习唱歌和跳舞，但都做得不错，他不希望在演戏上落了下乘。
“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演？”
如果是我的话……
很简单啊。
无需代入，只要陆白奇需要，她随时都可以成为沈冒。
台词很短，只有两句。
“只要是你的愿望，我一定会帮你实现。”
陆白奇凝视着薛蓉，接下了女主角余熹微的台词。
“我知道。”
如果是余熹微的话，一定会露出这样的笑容吧。看似是温暖的光，实际上却是引诱飞蛾焚身的火焰。
陆白奇微微笑着。
薛蓉也笑了，眼角边是落不下的泪。
沈冒并没有询问余熹微是否爱他的台词，太好了，这样才对。
因为，余熹微爱不爱他一点都不重要。
这个叫做“余熹微”的女人的存在，已经足以让他奋不顾身，粉身碎骨。
利用，忽略，甚至是从此以后，她的记忆中再也没有他的一丝存在。
……也没有关系。
“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薛蓉说出了沈冒临死前的最后一句台词。
“咔哒”一声。
薛蓉心口的某处发出了轻微的，塌陷的声音。
紧紧缠住盒子的锁链慢慢裂开，一点一点地落在地上。
最后整个世界崩塌。
不，我不能接受。
无法忍耐他的记忆里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我。
原来，我也是有欲望的。
我一直在欺骗自己。
想让他的记忆里有我，不要忘记我。
我不想成为卑微的萤火之光。
薛蓉流泪了。
陆白奇的瞳孔蓦然紧缩。
他拿过薛蓉手里的剧本，语气冷淡，“演得真烂。”
薛蓉手忙脚乱地站起身向厨房走去，“是啊。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看着薛蓉逃也似的背影，陆白奇捏紧了剧本。
“……烂演技。”
陆白奇很烦躁。
但又不知该如何抚慰这种烦躁。
陆白奇不想让薛蓉看见他无法游刃有余的模样，他需要时间调整状态。
当薛蓉将吃的端出来时，陆白奇已经离开了。
从那天开始，陆白奇就仿佛消失了一般不再联系薛蓉。
而薛蓉也感受到了陆白奇微妙却很强烈的不想见到自己的想法，没有去打扰他。
薛蓉就这样哀伤而平静地度过每一天。
每一天都是那么无聊。
每一天都是那么艰难。
但她的萤火之光还没有熄灭，生活就要继续下去。
————分割线————
一个月后。
薛蓉去楼下拿了个签收文件，正在等电梯时，身边突然多了个人。
“好久不见。”
薛蓉愣了一下，但还是礼貌地点头，“你好。”
一身笔挺西装的男子笑了笑，似乎预见到了薛蓉的反应，没再说话。
两人先后进了电梯。
首先进去的薛蓉按了28楼，然后问一旁的西装男子，“你是几楼？”
“一样。”
西装男子一脸高深莫测。
28楼只有一间公司，就是薛蓉所在的公司。难道他是公司客户，或者是来求职的？
电梯到了。
薛蓉本想让西装男子先出去，却被对方抢了先，“女士优先。”
帅气又绅士，而且看起来年轻有为。
小巴的男友如果是这种类型的就好了。
突然冒出的想法过于无厘头，连薛蓉自己都有点被惊到。
还没到门口，人事总监就从门里出来，略过薛蓉直接向她身后的男子迎了上去，“您来了……”
能被人事总监称呼为“您”，绝不可能是求职者。看来是客户，而且是重要客户。
薛蓉在心里默默猜测。
刚坐下来，坐在薛蓉前面的罗芬芬就转过头，一脸兴奋，“你刚才是跟小总裁一起上楼的？”
小总裁？薛蓉摇头，“没有啊？”
罗芬芬一脸不可思议。
“咱们公司的大老总姓什么？”
这个薛蓉还是知道的。公司宣传册上写得很清楚嘛，“姓纪啊。”
“刚才那个帅哥叫什么你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
“纪南风！”
……
纪南风？
啊，想起来了。
薛蓉终于明白男子那句“好久不见”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