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探路
“建章宫……”二皇子沉吟片刻，吩咐道，“你派人盯着些，不拘是哪位太医，只要大皇兄请了太医，都同我说一声。”
“是，奴婢明白。”福生应诺。
虽然大皇兄生病不过常事，可是二皇子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像是自己忽略了什么。
他知道父皇派去寻天山雪莲的人已经有了消息，说不得大皇兄往后便能恢复健康，不再是这副病弱模样，若是如此……父皇这段时日常常召见大皇兄，太子之位，是不是也属意于他呢？
他心里知道，论学识，在先生们眼中，自己同大皇兄勉强可以说是不相上下，但每次父皇前来考教，却都是对大皇兄的答案更加满意。
他也曾经细细钻研过，并不是他的学识不如大皇兄，而是他的思路、想法同大皇兄不一样，而父皇显然更青睐大皇兄的看法。
若论母家家世，自己虽然没了生母和养母，外祖父也退居府中许久，但至少昌平侯府还在、昌平侯府的姻亲还在，舅舅赵权也从凉州一方小小的县令做到了如今的梁州知州，也不算拿不出手。
而要是论朝堂上的势力……二皇子心知，在嫡长子身子不好的状况下，朝堂上的老大人们就算不表现分毫，但也有不少押宝在他身上的。
所以，即便父皇更喜欢大皇兄，他也不是没有一争之力，甚至可以说，只要大皇兄的身子一日好不起来，就根本没有资格同他争夺储位。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必须是大皇兄的身子好不起来。
如今，父皇已经寻到了天山雪莲，即便可能还是治不好大皇兄的病，但他却不敢去赌这样一个可能。
第二日，三皇子果然如约到了衍庆宫，手里捏着两个腰牌笑着道：“大皇兄方才遣人把腰牌送来了，二皇兄，咱们走吧。”
虽说是去用午膳，但只看三皇子一早就过来便知道，他是打着好好玩乐一番的心思的。
两个人换了寻常的衣裳，带着扮作小厮的太监和侍卫出得宫门，因时辰还早，便先去怀庆公主府探望。
上京一向西贵东贱、南贫北富，怀庆公主的府邸便坐落在西城忠武街。
驸马崔既岸在门口迎接他们。崔既岸是崔家嫡脉子嗣，有一个名叫崔既明的胞弟，曾经差点做了萧烺的伴读。
崔既岸将两位皇子引到正厅，陪着说了会话，知道他们姐弟之间有话要说，找个借口暂避出去。
三皇子虽与怀庆关系尚好，倒没什么需要私下说的，见崔驸马离开，他急道：“诶，姐夫等等我，我有一事要问你呢，北城那边新开的……”追着崔驸马走了。
怀庆公主吩咐人将门窗大大打开，又令夏蝉和梧桐两个去门口守着，这才对二皇子道：“煊弟，你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
二皇子低声道：“皇姐，你可知父皇已经寻到了天山雪莲这事？”
“知道。”怀庆公主点点头，低头用右手拂了拂小腹，“说是再有几个月就能采摘了送回上京。我已遣人在镇北关守着了，自天山采药回上京，必是要经过镇北关的。”
“皇姐。”二皇子压低声音，“你不觉得，这消息来得太容易了吗？像是故意透露出来的风声。”
怀庆闻言，有些意外地看了二皇子一眼，笑着道：“我原以为你想不到这点呢，既然如此，我也不瞒着，这多半是父皇故意透露的消息。父皇若是真的有心封锁消息，我们不会知道得这么容易。”
“那皇姐你还派人去……？”二皇子微微一愣。
“我只是派人过去，可没说派人去抢。”怀庆端丽的面容笑意浅淡，“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父皇心思难测，总要见过才能放心。”
二皇子思索片刻，笑道：“皇姐的意思是，要找人探路？”
怀庆公主赞许地看他一眼，端起杯中的温水喝了一口，淡淡道：“不错。”
“皇姐说的，可是高昭仪？”二皇子继续道。
“高昭仪虽然生了六皇子，但她是个聪明人，镇北关也没有高家的人，她不会涉险的。”怀庆公主摇头道。
“那皇姐说的探路之人是……？”二皇子虚心求教。
怀庆公主望了守在门边的两个大宫女一眼，转回目光，低低道：“连州云家煊弟知道吗？他们是大周数得着的药材商，常年往来南北，自我朝同匈奴开了互市过后，他们又深入草原，同匈奴那边的贵族有些联系。”
“皇姐是说……云家也有意雪莲？”二皇子迟疑道，“可是……云家哪来的胆子敢动父皇的东西？”
“不是云家有意雪莲。”怀庆微微一笑，“近几年镇北关那边可不大太平，互市开久了，就容易忘了当初的血战，总有大商队同守将和外邦勾结。父皇发诏文寻雪莲并未说是因为何事，此次若是让匈奴知道了雪莲的重要性，恐怕少不得在父皇的人回镇北关之前就劫持一番。”
“我知道了。”二皇子眼眸微凝，沉声道。
他停顿片刻，还是把心中猜测说了出来：“皇姐，弟弟以为，若是外头那还没采摘下来的雪莲为假，真的雪莲，或许已经送进了宫中，说不得，已经送到大皇兄口中了。”
怀庆公主表情微变，思索片刻，开口道：“你说的没错，但若是如此，烺弟身边定然有父皇的人盯着，我们不好下手。”
“若是透露给高昭仪知道呢？”二皇子忽然道。
“高昭仪？”怀庆公主沉吟半晌，喃喃道，“六弟还小，按理说她不会如此着急，但若是烺弟身子大好，六弟恐怕就等不得了，她若是知道这消息，虽然定然能猜到是你透露的，但若还有那心思，就一定会有动作，不管她如何动作，至少能探一探虚实。”
“若是她就等着我们先动呢？毕竟，在她看来，我们才是最急切的。”二皇子又道。
“怎么会？”怀庆公主笑出声来，“琅弟身子好了，这储位，你也尚有一争之力，可六弟却是再无可能！除非……她打算往后花更大的力气推了这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