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周奚听懂了他话里的含义，假设她没有提结束，那他会一直配合她的需求来维系这段关系，甚至不让她知晓他的情意。但如今，上一段关系已经结束，所以他把喜欢宣之于口，希望能有一个新的开始。
“然后呢？你想要一段什么样的新关系？”周奚冷笑着问，“情侣？夫妻？还是孩子爹孩子妈？”
宁延微微皱起眉，正想说什么，余光却瞥到齐琪正小跑而来。他收了话头，把脸偏向乔柏的方向。
“你们这么快？”齐琪跑到他们面前问。
“是你太慢。”周奚不留情的回。
齐琪不服，“我们住得比你们远，当然慢。”
周奚懒得跟她辩论，直接问，“现在去哪里。”
“随便走走嘛，镇子就这么大，能去哪里？”齐琪挽住她胳膊，往前开路，“对了，怎么没看到章小胖？”
章牧之这两年有些发福，日渐壮硕，于是他把微信昵称改成了“章小胖”，但又配了个他家胖儿子的照片，自嘲的同时又挽尊。
“他老婆早上临产，我让他回去了。”周奚解释。
齐琪啊一声，“他老婆生了？还顺利吧？儿子还是女儿？”
“女儿，母女平安。”
“女儿啊，我记得他还有个儿子是吧？”齐琪问。
等周奚点头，齐琪兴奋道，“妈耶，儿女双全，凑了个好字，啧啧，章小胖才是人生赢家。”
周奚不置可否，听她叽叽喳喳地羡慕起章牧之来，“其实，我最羡慕的不是他结婚生子，而是他有个懂他、又支持他的老婆。”
周奚瞥她一眼，“你又知道了？”
“他自己跟我讲的啊，就跟南锐发行的庆功宴上。”齐琪笑着回忆，“他被南锐的创始团队灌了一堆酒，喝大了，拽着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谢金主爸爸、谢监管爷爷，谢领导谢同事，但他最该感谢的是他的老婆。”
“他老婆当年慧眼识珠，不嫌弃他没房没车没北城户口，在一堆追求者里坚定不移选了他，这些年又全力支持他干事业才让他能一步步爬到今天的位置……”
齐琪说到后面有些唏嘘，“干咱们这行，外面看着光鲜照人，个中狼狈心酸只有自己知道，能有一个稳定幸福的家庭太难了。”
因为投行特殊工作性质，长期聚少离多且工作强度压力大，据不靠谱的统计，投行从业人员的单身率和离婚率在金融圈里常年高居榜首。互联网上曾有一篇广为流传的段子，大概就是说，一个投行机构里，三分之二是单身，剩下的三分之一，不是离婚就是在离婚的路上。
“远的不说。”齐琪指了指自己和周奚，再回头瞥了眼跟在后面的宁延和乔柏，“四个三十老几的大龄青年，三个单身狗，一个离婚狗。”
她声音不小，后面乔柏深觉无辜中枪，怕她又旧事重提，赶紧岔开话题，问周奚，“你给章牧之送了什么？”
“不用问，肯定是钱。”齐琪抢答。
周奚偏头看她，“钱不好吗？他们想买什么买什么。”
“钱当然好，但人家不好意思收啊。”齐琪看着她，很是笃定，“你转了钱，章小胖肯定没收对吧？”
“我回去包成现金给他。”周奚说。
齐琪白她一眼，“你整那么大一包钱，人家就算收了也惴惴不安，还得想以后怎么还礼。”
“我不需要他还。”
“你不需要，但人家得想啊，姐姐。”齐琪长叹口气，“我觉得，你要真想表达心意，你买个实物送吧，不要太贵那种。”
见她皱起眉，一副嫌麻烦的模样。齐琪干脆给了更靠谱的建议，“早上过来时，我看见镇子理由有家金饰店，你要不买个小金饰送吧。”
乔柏连忙称这个建议好。周奚想着章牧之拒收的转账，也同意了这个提案。于是，四人便直奔金器店。
虽开在小镇里，但金铺竟是国际连锁的珠宝品牌。
齐琪说明送礼范围，服务员立即开始推荐合适的款式。齐琪趴在柜台上，随着她的介绍一款款看过去。
周奚素来不喜欢挑东西，站在一旁，准备等她挑好，自己付钱即可。
“这个好不好？”齐琪拿出一个小天使模样的吊坠问她。
“可以。”
“这个呢？”她换了一对手镯问。
“也可以。”
“那这个呢？”齐琪提着一条□□项链问。
“也行。”
“行你个鬼，你……”
眼看齐琪要发飙，等在一边的乔柏箭步上前，凑到她身边，指着玻璃柜里的饰品说，“我觉得这个圆圆的卡通猫很可爱。”
“什么卡通猫，人家叫hellokitty……”
有了乔柏加入，齐琪更挑得起劲了。周奚估摸两人一时半会不会又结果，干脆走到另一边的高脚凳上坐着等付账。
宁延跟上来，并排坐在另一张凳子上。
周奚瞥他一眼，“章牧之让我代他和老婆谢谢你早上的帮忙。”
“小事。”他说。
他们坐的位置正对着店内的玻璃展示窗，里面展示的是一颗托在黑色丝绒盒上的大钻戒，铂金和钻石被射灯照得光彩炫目。
周奚望着那折射出光芒的钻石，低喃，“adiamondisforever？”
她顿了下，偏眸看宁延，“你信？”
宁延：“不信。”
周奚：“你刚才有话没说完？”
“晚点再说。”
周奚侧目看着趴在柜台上，挑得起劲的两个人，不置可否。
几乎把店里所有款式都看了一遍后，齐琪终于挑出两个备选项：一对足金的小手镯，一个kitty吊坠的项链。
周奚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和店员说，“两个都包起来。”
充分诠释没钱才做选择，有钱都要。
“你就付坠子钱，吊坠算我送的。”齐琪先言明，“你回去帮我带给章小胖。”
两人的关系自不会拘泥这些客套，周奚不多话，打开付款软件准备付钱，谁知乔柏竟抢在齐琪面前付了她那份。
“干嘛？”齐琪不满。
乔柏笑：“东西是我们一起挑的，就算我们一起送。”
“谁跟你是我们。”齐琪嘟囔一句，打开微信把钱转给他，“收了。”
乔柏当然不会收，敷衍着说，“等下回去收。”
齐琪不依，拽着他袖子，非要他当场收下。于是，二人你拉我，我扯你，最后竟抱成了一团。
周奚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付完钱迅速离开珠宝店，完全不想让人知道同他们是一路的。
宁延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嘴角浅浅的弯起。
可惜，没等周奚走出多远，齐琪就从后面追上来，将她扑了个踉跄，好在同行的宁延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大臂，避免她和青石板亲密接触。
“对不起。”齐琪抢在她发火前道歉。
周奚瞪她一眼，手臂稍稍用力往后拐了一下。宁延顺势松开手，往旁边站了一步。
齐琪连忙挽住她胳膊，小声道，“今天情绪不稳定，不在状态。”
周奚凝了她半晌，默默叹了口气，“那就回去休息吧。”
“去你那里行吗？”齐琪低声问。
周奚颔首，调转方向往回走。
乔柏和宁延落后半米的距离，跟在后面，看见齐琪头贴着周奚的肩膀，宛如小孩子依偎在大人身旁。
四人走了一段，路过一间店面上，霜打一般的齐琪倏地弹起身，“烤红薯诶，你的最爱。”
周奚顺着她手指望过去，果然看见店里安放着一只巨大的瓦缸，缸外面贴着一张红纸书写的“烤红薯”。
“要不要来一个？”齐琪问。
周奚自小就爱吃红薯，尤其对香喷喷的烤红薯，完全没有免疫力。她嗅了嗅空气里喷香的滋味，脚比嘴先一步行动，带着齐琪径直走了过去。
“烤熟了吗？”她问。
“熟了，刚刚烤熟，你要几个？”老板热情十足。
周奚看向齐琪，“你要吗？”
“废话。”
她再扭头看向乔柏和宁延，“你们呢？”
乔柏：“可以，我来一个。”乔柏说。
宁延：“我不要，你们吃。”
“那就来三个，不要太大。”周奚对老板说。
老板应好，打开了大烤炉，热腾腾的烤红薯香扑面而来，勾得人食指大动。他从里面挑了三个大小适中的红心红薯，称好重，分装在三个袋子里递给他们。
“喔，好烫。”握了个满掌的齐琪惊叫。
“给我、给我。”乔柏一把夺过去，着急地看她的手心，“烫到没？”
“我没那么娇弱。”齐琪抽回手。
“你别弄了，我帮你剥。”乔柏把自己那袋递给她，并交待她拎上面，不要整个拿，然后靠在街边，小心翼翼地剥起红薯皮。
周奚视线在两人身上兜了一圈，脚跟一旋，决定先走为敬。
宁延跟在她旁边，正在考虑要不要也帮她剥，就见她两手一掰，将红薯从中分成了两半，然后没什么形象地咬了一口。
许是有点烫，她脸颊鼓来鼓去，时而圆圆的，时而又往里收，甚是可爱。
宁延就这样侧目看着她吃了一路，弯起的嘴角越扬越高。
周奚吃完时，齐琪还远远落在后面，和乔柏一人捧一个红薯啃得不亦乐乎。
周奚把装着红薯皮的垃圾袋团了团，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转身却看见宁延用手点了点他自己的脸颊。
周奚秒懂，立马伸手去摸自己的脸。然而，触手光滑，并未有什么东西。她挑眉，用眼神询问他，什么状况？
宁延回头看了眼乔柏的方向，确定二人还有一段距离后，才大步走到她面前，抬手在她脸颊上轻轻一碰，再摊开给她看。原来是一块黑黑的红薯皮。
周奚视线从他指尖的小黑点转到他脸上，“原来在笑这个。”
宁延笑意更甚，“也不全是。”
不等她再问，他已主动招，“是觉得你吃东西的样子很可爱。”
可爱？她？周奚被夸过漂亮、飒、a……还从未被谁夸过可爱，就连小时候，因为个性关系，这个词都不会跟她沾边。
“你眼镜可以换了。”周奚说。
宁延不理她的嘲讽，继续说，“原来你最喜欢吃的东西是烤红薯。”
“你不喜欢？”
周奚本是随口反问，不想宁延竟一本正经的说，“不喜欢，我很讨厌吃红薯。”
周奚狐疑地看着他，不懂他突然强调个什么劲？
宁延似乎也没打算解释，只说，“不过，看你吃很香。”
周奚没应声，转眸看向齐琪的方向，催促：“你还去我哪儿吗？”
前方就是分叉路，通往两边的民宿。齐琪快步走到她身边，支支吾吾地说，“我晚上再过来。”
对她的纠结反复，周奚毫无意外，“随你。”
四人分道扬镳。
路口到民宿很近，没几分钟就回到院里。上楼前，周奚听了下动静，判断领导们应该都没出门，决定先回去休息下，等下到时间再请他们吃饭。
她和宁延一前一后爬着楼梯，到门口准备刷卡开门时，宁延突然叫住她，“要不要去露台聊聊？”
周奚扭头，要笑不笑地看着她，“太阳快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