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血脉相连

    薛战城一宿没睡，却觉得自己像是吃了兴奋剂，精神到不行。是的，他出息了。他凭着一身本事，徒手爬上四楼，三两下就撬开了锁上的窗户，然后……进去了。别问他怎么知道冯晚禾住在哪里。爹妈是一点都没有保密意识啊，时不时在军区大院与冯晚禾家之间行走。他不过是跟踪了一次而已，就知道他们二人在做什么。但最初，哪怕知道亲妈与冯晚禾在一起，他也没想太多。毕竟当初亲妈对冯晚禾这个儿媳妇是极其满意，甚至是当成女儿来疼爱。现在哪怕他们没在一起，以亲妈对冯晚禾的喜欢，还有与梅阿姨的深厚情谊，住在一起似乎也无可厚非。亲爹自然就更不用提了。一个宠妻奴，恨不得天天黏在老婆身边，分开一秒都觉得太长。结果他压根就没想到，还有暖暖的存在。是，他猜到暖暖根本不是鲍羽的女儿，可却还是没敢将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与自己联系到一起。直到昨晚。他难以按捺内心的思念与冲动，像是个疯子似的溜进冯晚禾房间里。果不其然，除了躺在大床上的冯晚禾，还有小床上的女儿。不知是他动静有点大还是怎么，小丫头竟然醒了。在月光下，她就那么睁着圆滚滚的眼睛，静静看着他，也不哭，也不叫。薛战城半跪在小床边，伸出手指摸了摸暖暖的脸。暖暖咯咯笑着，抓住了他的手指。“叫爸爸！”

    薛战城的声音有点抖，又有点紧张。他觉得自己像是个不要命的赌徒，一开局就押出了全部。或许是血缘亲情，又或许是这月色太温柔，暖暖攥着薛战城的手指，竟乖巧喊了声。“爸爸！”

    这一声“爸爸”，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心底涌出，直冲薛战城的天灵盖。他张着嘴，怔怔看着面前的女儿，竟不争气落了泪。“爸爸，你哭了！”

    暖暖歪头看着面前这个自称为爸爸的男人，抬手胡乱擦去他的泪水。“妈妈也哭了哦！”

    听到这话，薛战城扭头去看，果不其然，躺在床上的冯晚禾似乎陷入了难以自拔的噩梦里。她蜷缩在一起，双目紧闭，泪水打湿了枕头。“薛战城！”

    一声梦呓，深深击中了薛战城的心。“妈妈哭得那么难过，一定很痛！”

    暖暖的话让薛战城的心也跟着痛，他俯身亲了亲女儿的脸颊。“你乖乖睡觉，我哄哄妈妈，好不好？”

    他上床，伸手将冯晚禾揽入自己怀中，像是哄孩子一般，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冯晚禾攥紧他的衣服，伏在他怀中呜咽着，喃喃叫着他的名字。数年分别，冯晚禾似乎瘦了很多。单薄的布料下，几乎没有什么肉，都是硬邦邦的骨头，让薛战城愧疚又心疼。生怕惊醒睡梦中的女孩，生怕她睁开眼看到自己，就恢复了平日的冷漠与疏离。薛战城不敢说话，唯一能做的就是抱住她，给她迟来的温暖。就这么抱着躺着，一直到晨光熹微时，外面传来冯德彪咳嗽的声音。薛战城知道自己该走了。自己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冯晚禾面前，若是她醒来，必定会更加愤怒的。苦笑着起身，只见女儿已经躺在小床上睡着了。她踢开了被子，四仰八叉睡得很香甜。小心翼翼替女儿盖好被子，最后在她额头亲了一口，他深深凝望冯晚禾许久，终于准备离开。就在这个当口，冯晚禾忽然哽咽开口。“你陪陪我，你留在我和女儿身边！”

    这一瞬间，薛战城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以为冯晚禾醒来了，他心中窃喜，以为她已经原谅了他。回头去看，却看到冯晚禾依然双目紧闭，原来，都是梦话。从窗户离开时，薛战城还是没忍住，对依然沉睡的冯晚禾许下了永远陪伴的承诺。当然，之后他也没有回家休息。他像是个兴奋的疯子，就蹲在附近等啊盼啊，一直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踉跄奔来，身后跟着自己的母亲，还有冯晚禾的母亲。他一路跟着，一直跟到了公园里。“爸爸！”

    忽然之间，暖暖迈着小短腿奔过来。薛战城敢保证自己隐藏得很好，别说暖暖了，就是战友站在那里，也肯定发现不了他的存在！然而暖暖嘴里一直喊着“爸爸”，一直朝他这边奔走。这一刻，薛战城恨不能不顾一切走出去，张开双臂将奔他而来的女儿拥入怀中。可下一秒，亲妈周玉萍就追了上来。她抱起暖暖，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小宝贝儿，我们可不能去那边，那边有水，掉下去可不得了！”

    暖暖依然盯着薛战城藏身的防线，一声一声喊着“爸爸！爸爸抱！”

    这声“爸爸”，让周玉萍的表情有些复杂。孩子大了，不再是小时候随便一个理由就能打发的时候咯。没有爸爸的陪伴，童年注定是不完整的。周玉萍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问道：“暖暖，你……想要爸爸吗？”

    “喜欢爸爸！要爸爸抱！”

    结果暖暖的回答不是想不想要爸爸，而是说喜欢爸爸……这让周玉萍诧异，也让不远处的薛战城喜悦激动。他心中涌动着难以言状的感觉，许久之后，他才知道这是剪不断的血脉亲情。周玉萍抱着暖暖往回走，只见暖暖伏在她肩头，视线一直望向薛战城藏身的方向，眼神那么明亮与清澈。这一刻，薛战城无法控制自己。他终于站起身来暴露自己，抬手冲着暖暖招了招手，露出个宠爱的笑容。前一秒还失落的暖暖忽然就笑了。她咯咯笑着，朝着薛战城的方向伸出双臂，连着喊了好几声。“爸爸！”

    怀中的孙女忽然这么兴奋与激动，让周玉萍有些不解。她回头看，只见身后什么都没有。暖暖目光所及的地方，只有一片繁茂的灌木丛，可她却对着那里，一直笑。都说孩子的眼睛能看到大人所看不到的东西。大白天的……难道见鬼了不成？思及至此，周玉萍忽然有点毛骨悚然。她匆匆走到梅月棠身边，说道：“我总觉得这里有点怪，像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盯着我们似的……不然我们还是回家吧！”

    嗯，她的直觉没出错。不干净的东西，正是她那不争气的好大儿薛战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