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重逢喜且惊

    第二回合。　　ready go！　　年轻警察很严厉地问苟妈妈：“你为什么打他？”

    苟妈妈吓了一跳，一米七几的林小娟马上把她护在身后。　　然后林小娟把情况简要的跟警察说了一遍，警察跟着苟书寒三人上了公司“遗址”，问了苟书寒好些个问题。　　比如公司领导叫什么名字。　　苟书寒说：“只知道叫经理跟主管。有时候好像主管姓刘，因为有同事喊他刘主管，有时候却好像姓朱，又有新同事喊他朱主管。经理姓什么就不知道了。”

    大叔警察皱眉：“什么猪呀牛呀狗呀的。”

    苟书寒问：“哪里有狗？”

    大叔警察说：“你不就是嘛，你不是姓狗嘛？”

    苟书寒没敢顶嘴。　　警察又问：“同事呢，叫什么？”

    “我们平日都很少喊名字都是喊的代号，像我的外号就叫凌凌漆，有时我也会叫猪肉佬，我对面那位叫里昂，偶尔叫天真终结者，我后面的叫不舒服斯基，右边的叫猴子，左边的叫三丰他师兄，反正许多许多外号，都记不太清楚了。”

    苟书寒认真回答，警察认真的问着，从两位警察越拧越紧的眉头里可以猜出，这事情一定很棘手。　　到后面，抢答题来了。　　“那你要举报公司哪些违法行为？”

    林小娟抢答成功。　　“非法拘禁加电信诈骗以及商业欺诈很多很多罪名。”

    苟书寒忙说：“没有违法，没有违法。”

    苟妈妈女子单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冲过来对着苟书寒又是一耳光。　　这一耳光充分的展示了深圳速度，响亮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苟书寒当时瞬间脑海里响起了那句旋律“让我们荡起双桨”，或许耳鸣到产生了幻听吧。　　这一巴掌胜在速度而不是响亮，着实吓到了两位警察。　　在警察眼皮底下随意打人，哪怕是打自己儿子也不行！　　所以，第三回合彻底把警察惹烦了。　　年纪大的那位吼到：“带走！”

    苟妈妈吓得抱住林小娟，年轻警察见此轻声说道：“别怕，只是去局里录口供而已。”

    录口供确实不可怕，作为报警人，三个人录口供也只花了二十多分钟，那时候天还没有黑。　　就像蝙蝠侠漫画里那般，哥谭市需要英雄，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我们的韦恩老爷就会换上另一个身份。　　sz市没有蝙蝠侠，但是有许多小丑。　　苟书寒当时坐在椅子上，扮演着坏人的角色，想着他这一代人熟悉的陈佩斯演的小品里的台词：“队长，是我！”

    苟书寒感觉自己像个小丑一般。　　他感觉公司没有对不起他，自己却要报警揭发他们。　　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他报的警，但整个公司已不存在，而他又是这个公司现存的唯一活化石员工，史上最搞笑戏码上演了，他自己报警把自己抓了。　　于是，一个晚上来了苟书寒也不知道是什么小组和什么小组的什么警察和什么同志。　　光问苟书寒性别都问了十几遍，各种问题反复问，苟书寒反复的把知道的说了又说，把他自己从没脾气问到有脾气，又从有脾气说到没脾气。　　最后，警察初步结论，第一没有受害人及证据，因为现场没有任何电子设备及遗留物品可以证明苟书寒任何一句话的真实性，整栋楼电话线路非常紊乱，可能使用的是网络电话或者伪基站等，经理的手机号码没有实名认证，而且时常更换，要知道那个时候去街边随便就可以买张号码，不像如今，还得去营业厅实名，扯远了，警察后来又去了现场，监控也损坏严重，房东也不知道租房的是谁，房租有人准时交，根本无法提取到有效监控证据，第二没有侦查司法机关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仅凭苟书寒三人片面之词及凌乱不堪的现场暂时无法立案，也无法启动侦查程序。　　包括苟书寒坦白从宽的收入，通过追溯转账记录，每次都是境外不同账户网络跨境转账，他们也说不需要冻结和查封苟书寒的资产，但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苟书寒不能离开深圳，随时要接受传唤。　　所以，苟妈妈第一次跟林小娟来到深圳，是陪苟书寒在警察局过的。　　当苟书寒顶着两个熊猫眼，冒着胡茬子出现在老妈跟林小娟面前时，苟妈妈靠在凳子上睡着了。林小娟醒着，看见苟书寒走过来，她站起来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脸。　　苟书寒抬头看看她，他觉得这一夜的煎熬值了。　　故事还是回到苟书寒从警察局出来那天。　　深圳这座城市一年到头只有两个季节，夏季和不是夏季，六点多钟，天已经大亮了，六月的深圳很热，清早的空气并不凉爽。　　街上已车水马龙，许多年轻人行色匆匆的边走路边朝嘴里塞着早餐，深圳是一座年轻的城市，不光是建市时间不长，在深圳的人，也年轻。　　年轻，所以不太稳重，连吃早餐都不会安分守己的坐在餐桌前。　　只有那些港澳台人士，本地包租公包租婆才会去茶餐厅点上三五点心几只凤爪吃到中午。　　苟书寒三人走出警局，警局斜对面的公交站台上诺大的广告画面，红底上面只有一句话：“来了就是深圳人。”

    苟书寒右边站着比他高的林小娟，左边站着一夜没有睡好的老妈，老妈的旁边是一个垃圾桶，阳光刚好从他们的前方照过来，三人一桶在身后留下了长长的影子，影子一直延长到了警局大厅，苟书寒回头看了一眼，又左右看了看自己三人。　　三人一桶，真的很像昨天早上主管还给苟书寒的熊猫蓝屏手机上面的信号标识。　　这手机还是读大学时候，林小娟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苟书寒扭头对着林小娟说：“看见没？”

    林小娟说：“看见什么？”

    苟书寒说：“政府说了，来了就是深圳人。”

    林小娟也盯着公交站台广告，“然后呢？”

    “你们进关的时候查身份证了吧，进关容易出关难，你就留在深圳吧，以后跟我混，反正你也回不去。”

    苟妈妈有点疑惑，就问：“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