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仙姑
要看一地之繁华，只需观其烟花浮泛之地，若是楚馆秦楼林立，诸多文人附庸，骚客盘桓，不论春秋冬夏夜夜恩客如潮，必定差不到哪去。
焦冲府便是如此，作为大颂经济数一数二的州府，交通枢纽和文化中心，焦冲的繁荣被遍布各处的风月场所完美而露骨地呈现。
加上临近科考，各方士子陆续涌入，又无宵禁，以致无论昼夜都人潮如织，热闹非凡。
夜幕降临，正是青楼门庭若市的黄金时段，各家门前不断有各行各业的人士进出，其中不乏一些知名的文士。
大颂风气开放，多有文人雅士蓄妓为荣，而他们本身也极受欢迎，彼此成就，衍生出许多才子佳人的风流故事。
寻香阁坐落于焦冲府最繁华的商业地带，此际新老恩客临门，络绎不绝，简直要把大门槛踩烂。
老鸨花姐正领着几个龟公和一众花枝招展的姑娘招呼客人：
“哎呀李大人快请进！”
“张公子这么久没来，春兰都想你了！”
“唉哟钱爷，您可是好久没光顾了，来来来，这边请！”
“哟，这位小哥长得好俊俏，第一次来吧？沁儿，赶紧过来！”
“西门大官人，早给您安排好了，萍萍在房里等你多时了！”
“……”
香风阵阵，莺歌燕语，男人们带着欲望的调笑和妓女们讨好的撒娇，杂合在一起，虽是喧闹，却也把纸醉金迷的盛世繁华衬托得淋漓尽致……
在焦冲青楼行业，寻香阁的生意若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堪为行业翘楚，领袖人物。
其实从前的寻香阁生意也只能算一般，半年前不知从哪里来了个土豪，人称金爷，他不但出高价收购，又花大手笔将寻香阁扩建为东西两阁。
这倒不稀奇，稀奇的是，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一群姿色超群的姑娘，一个个媚姿艳行，顾盼间勾魂摄魄，极懂取悦男人，兼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任一个去到别家，那都是花魁水准。
这样一来，寻香阁短时间内口碑爆棚，迅速崛起为行业首脑，无数达官贵人文士豪客趋之若鹜，以能一亲金花们芳泽为荣……
这寻香阁如此沸腾的气氛，却有一人显得格格不入。
“他”着一身绿衫，只是普通的文人打扮，个子娇小，身段玲珑，面孔十分稚嫩，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
再看其喉下无结，显然是个女扮男装的少女。
大颂风气开放，女子常着男装方便出行，并不稀奇，但这样一个少女出现在青楼这种地方，而且很显然并不是这里的姑娘，那便十分古怪了。
她站在二楼最高处的角落，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场中情欲满满的热闹场景，偶尔嘴角微微弯起，似是看到什么趣事，偶尔秀眉轻蹙，仿佛瞧到了什么厌恶的画面。
此时大门里冲进一个满身锦袍，作员外装扮的中年人，一众姑娘见了他，齐齐施礼：“金爷……”
此人正是将寻香阁打造为行业翘楚，寻香阁幕后大老板金爷。
面对一众佳丽的示好，他毫不理睬，一进门便抓住老鸨问道：“仙姑人呢？”
老鸨朝楼上那女扮男装的少女指了指：“上面呢，等你半天了。”
金爷嗯了一声，提着袍子噔噔噔往二楼跑去，期间有相识的客人打招呼他也只是敷衍回应。
径直来到那少女处，便要大礼拜见。
少女将手一抬：“人多，免了！”言行自有一股冷傲。
金爷只好微微施礼：“是！”
“仙姑，不知主人是否……”
少女摇了摇头：“兄长近日正在闭关，难以分身，特命我先下界跟你们联系……”
顿了顿问道：“前几日你们传讯，说是已抓到祖魇神识附体之人，兄长他甚是高兴，不知那人现安置在何处？”
“这个……”金爷闻言有些支吾，正要答话，廊间走过一个客人，喝得醉醺醺的，由一个阁中姑娘搀扶着。
他一双惺忪醉眼瞥到那名为仙姑的少女，笑嘻嘻地停了下来，伸手便要去勾她下巴，嘴里含糊不清：
“小……小美人儿……你这打扮……爷我喜欢……爷就好这口……你……你叫什……”
他话未说完，金爷一把扣住他的咸猪手，恶狠狠一瞪：“沈兄，这可是我的贵客，你得罪不起！”
那醉汉神志不清，倒也知道痛，连连告饶。
“赶紧把这蠢货带走！”金爷甩开咸猪手，低声吩咐那扶着他的姑娘。
待人走远，金爷对少女道：“属下该死，差点让这蠢货冒犯仙姑，回头我就把他给……”
“算了吧，不用节外生枝，来这种地方的人，有几个好东西。”
“是，仙姑，外面人多嘴杂，咱们屋里谈。”
两人来到一处雅间，金爷为少女斟上一杯茶，这才道：
“回仙姑，前几日，我手下蛛儿传来消息，说是已在当阳山虏获那祖魇神识附身之人，这人名叫江尚，是个十四五岁的小秀才，无任何法力，看样子，祖魇神识还没有觉醒。”
“哦，小秀才江尚……可做过确定？别把人搞错了！”少女拿起茶抿了一口。
金爷道：“是用主人给的法器寻到的，确定无误，而且，那江尚反抗时，激怒了蛛儿，蛛儿便想刺破他手臂给点教训，没想到，那小子竟有一股力量护体，虽然还微弱，但那力量，绝非一个凡人所有！”
少女闻言有些不悦，睨了他一眼：
“早跟你们说过，凡人体弱，只可活捉，绝不可伤他，若是因此激活他体内神识，便是百个蛛儿也不是对手，又或是下手过重取了他性命，致使祖魇神识逃了，又得费另一番功夫去找。”
金爷赶紧应道：“是是是，所以属下才让蛛儿出马，他那蛛丝最擅缚人，交给旁的人，粗手粗脚，还真不放心。”
“算了，还好没出事，那江尚现在人呢？”
“唉……”金爷叹了声气，“不瞒仙姑，蛛儿他本来擒了江尚，却又被人救走了，蛛儿她……还因此丢了性命。”
“什么？废物！”少女霍地站起。
金爷赶紧单膝跪地：“是，属下无能，甘领责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