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万蛇
“吓！你……你是什么东西？”
江洗尘醒来第一眼看到的竟是个变幻莫测的黑影，那黑影时而化龙蛇状，时而化人形，时而又化妖物身。
不变的，唯有那双渗人的双目，目光炯炯犹如灯泡，以及布满尖牙的大口。
但无论怎么变化，这黑影均只有轮廓而无细节，哪怕是口目也是如此。
“我？我是这黯缚地葬的术灵……你可以叫我万蛇。”黑影裂着大嘴口吐人言，身形依然在不停变化。
“术灵？这又是什么东西，跟魇灵有什么关系？”
江洗尘此时已渐渐适应，见对方应该并无加害自己的心思，暂时放下心来，边问边游目四顾观察周围环境。
他能够确定的是，自己仍然身处黯缚地葬异空间，但与此前不同的是，身体并不觉得难受，便如在现世一般自在无二。
只是有一个硕大的泡泡，将自己和叶云裳包裹住，想来这就是感觉舒适的原因了。
他看了看身旁的叶云裳，虽然仍自昏迷，但并无大碍，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那黑影咧嘴笑道：“魇灵、天人、人类、神仙妖魔，乃至森罗万界十方众生，都是天地先天造化之物，而我，却是后天造化所生……”
他每说几个字便变化一个形态，像是卖弄，更像是无聊下的自娱自乐。
江洗尘奇道：“后天造化是怎么个说法？”
黑影这才为他耐心解释，看样子能够与人对话似乎让其颇为兴奋。
所谓后天造化，便非天地自然所生，而是集各种人为因素和机缘巧合，方才得以化现。
黯缚地葬作为心魇宗最经典的术法，是祖师江尚首创之术，虽是入门款，却最是潜力无限，变化多端，又历经数百年演变，无数魇门弟子修习。
若论总体使用次数，诸术之中当为第一。
而不管用于谁手，这术法内的异空间都是同一个，因此每用一次，异空间内便残留一次施法者的精华“信息”，包括残余的真元、精神、心识能量等。
这些“信息”原本各自散落，一开始大多随时间流逝消失殆尽，但总有一些“信息”在巧合下相遇，融为一体，变得更加凝聚。
久而久之，这些凝聚的信息通过“吞噬”其他信息，逐渐变得越来越复杂，便如细胞进化那般，最终在某一个刹那，产生了灵性觉识。
有了灵性觉识的“信息”产物，自然不再是单纯的信息，而是进化为有自主意识的生灵，这便是这黑影——术灵万蛇的由来。
天地造化，万物乾坤，世界之妙在万蛇这样的机缘产物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由此可见，术灵的诞生，实乃一系列条件的融化，几率极低。
好比阴阳磨或是月光锯这样效果“简单直接”的术法，哪怕过得千万年，也是不可能从中生出术灵的。
术灵万蛇这一番讲解，把江洗尘听得啧啧称奇，他见万蛇说话间颇为兴奋，似乎久不见生人，便开玩笑地问道：“看你的样子，像是八百年没跟人聊过天一样。”
万蛇却认真回道：“多少年我不清楚，但你是第一个进到我这里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跟人说话。”
“咦……难道以前就没有心魇宗的修士进来过么？”
“没有，你是第一个，我这里，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你呀，算是个异数吧，我自出生，便一直想有个人能常跟我说说话，如今总算等到了。”
江洗尘闻言倒是有些自得：看来自己果然是天赋异禀，就算比不上大哥，那也是百里挑一吧哈哈。
万蛇又道：“其实，此前好几次我都想跟你打招呼，可你却每次都很快离开。”
江洗尘苦笑道：“你这里，本就不是人能待的地方，我一进来就浑身难受，真元不稳，头晕目眩，怎么敢多逗留。”
万蛇闻言咧嘴笑道：“是啊，我倒忘了这一点，这样吧，我给你一段咒言，你下次进来，念动咒言，便能多呆半炷香的时间。”
“哈哈有趣，你还知道半炷香的时间这种说法。”江洗尘笑道，“那再好不过了，快告诉我。”
万蛇遂将咒言教予江洗尘，又嘱咐道：“切记，这咒言只能使用一次，用完之后，我再教你新的咒言，并且十二个时辰之内，你只能使用一次。”
江洗尘蹙眉道：“怎么这么多规矩？”
万蛇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森罗万界，都各有其规，这规矩，非我所创，而是我这术灵世界的运行之道，连我都必须遵守，何况是你这外来之物。”
江洗尘点点头应下了，忽而醒悟自身处境，发出一声叹息：
“说什么规矩，咒言，恐怕都没什么用了，我如今遇到强敌，能不能活命还是问题，你想找人说话，怕是要等下一个能进这儿的有缘人了。”
万蛇闻言“哦”了一声，沉默半晌，忽而化为龙蛇形状游走几圈，对江洗尘说道：“若是……将我的力量借与你如何？”
“你的力量？”江洗尘一愕。
忽地恍然大悟：这万蛇作为黯缚地葬的术灵，本就是集法力而生，虽是残留之力，但架不住数百年来的累积啊，其力量定然非同小可！
万蛇嘿嘿一笑：“我身为术灵，原本无法去你们人界，但若化个分身依附于你，便也能跟去看看那人类口中的花花世界到底是何模样了。”
顿了顿又正色道：
“不过，跟你不能在我这里久呆一样，我的分身也不能在人界呆太长时间，也就是说，你借用我的力量，也是有时间限制的，大概也是半炷香之限……不过，你日后修为高了，这个时间，也能相应的拉长。”
这也算是各取所需吧，很公平，江洗尘点点头，将这笔“生意”敲定。
他向万蛇询问了借用其力量的法门，又看看叶云裳，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对万蛇道：“帮我照顾好她！”
说完将手一抬，从头顶两界交接处爬了出去。
随后，李成化便看到了方才那“尸变”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