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互表心意
第二日我去了昭仁殿面见父皇，向他汇报了怀王和凉国使臣的情况。
凌越已然与九皇叔结盟，我的汇报自然也是避重就轻：“连日来使团并无异常，只是有几位大臣家的千金，去驿馆找了怀王几次，怀王都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儿臣仔细查探过，并无不妥！”
“咳咳”父皇今日的脸色不大好，听完我的汇报，接连咳了数声，“都是哪几位大臣，你列出个名单，吩咐墨羽营继续监视！”
“是！儿臣明白，父皇您的身体儿臣略通医道，能否为您请脉？”
父皇闻言终于肯正眼瞧了瞧我，似有所思，沉吟道：“是啊，朕都忘了，你们母女也是通医道的！”
我还以为，父皇会同意我的请求，谁知他摆了摆手，“不必了，御医已经诊过，无大碍！明日重阳宫宴，由你去接怀王入宫赴宴，回去好生准备吧！”
我？秦瑄不去吗？父皇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儿臣告退！”
看父皇的样子并不愿多说，我也就没问，明日把凌越接进宫来便是！
从昭仁殿出来，我便出了宫，夕影还在济世药房，我得去接她！
辗转来到济世药房，掌柜不在，我便径直去了后院。
转了一个遍，并未见到夕影，却在一间偏房找到了墨玄！
他还在睡着，头上，身上都裹满了棉布，看起来没有丝毫生气。
我伸出手，慢慢抚上了他的脸，划过他干裂的唇角，泪水不知不觉就落了下来。
“墨玄”我轻喃他的名字。
他似是听到了有人在叫他，缓缓地睁开了眼，待到看清是我，竟不顾身上的伤，起身紧紧抱住了我。
“公主，你没事，真好！”他在我耳边轻轻说道。
暖湿的气息呼过我的耳朵，吹到了脖颈，我不禁有些心神动摇。
轻抚着他的背，“墨玄，谢谢你！”
“公主，你昨日说的话，可算数？”墨玄稍稍松开我，双手扶住了我的肩膀，迫使我对上他的眼睛。
我的脸即刻便如火烧般炙热，磕磕绊绊道：“什，什么话，我都忘了！”
“公主，你莫骗我，我都听见了，你说你喜欢我！可做数？”墨玄的眼神亮晶晶的，满是虔诚和期待，不似之前那般虽真诚却好像处处透着精明。
想起他拼死挡在我面前的样子，我心里顿时软的一塌糊涂，“作数！”
“公主”他又将我拢在怀里，似是很欢喜，语气微颤：“公主，初见你，我便觉得你如同画中的仙子，清丽而坚韧，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与你并肩，幸而苍天有眼，感谢苍天有眼，我知道我只是个暗卫，我拥有的不多，可你既选择了我，我拼死也绝不负你！”
墨玄喜欢我，竟是在初见之时吗？我还以为是在西北，他在萧慎书房外救我的那一次！
“我既选择了你，也定不负你！”我轻轻抚了抚他的背，沉声道。
我没有告诉他九皇叔与凌越结盟一事，毕竟还未到真正解除婚约的那一日！
待到那一日，我定要带着他去到九皇叔面前，求九皇叔的恩赏，免除他墨羽营暗卫的身份，从此和他携手，一起去过无拘无束的日子。
“殿下是来了这里吗？”
门外传来掌柜的声音，墨玄这才松开环住我的手，我冲着他笑了笑，扶他躺好，又掖了掖被角。
“明日是宫宴，我来不了，你自己要好好养伤，知道吗？”
墨玄脸色一红，羞赧道：“知道了，殿下也要万事小心！”
我又紧紧握了握他的手，这才转身向门外走去，刚到门口，便遇见了掌柜。
“见过公主！”掌柜向我行礼。
“您客气了，不必多礼，我来是想问，昨天那位夫人”
“哦，那位夫人昨日夜间便送去了城南，已安排妥当，您不必挂怀！”掌柜恭敬说道。
“啊？你们知道她是谁啊？”我有些惊讶道。
“公主您忘了，给这位夫人选的宅院还是主上吩咐的呢！”掌柜解释道。
“哦！对，的确，是我疏忽了，既如此，那便多谢了！”我向掌柜拱了拱手。
“您客气了，要谢您还是谢主上吧！”掌柜提醒道。
“哦，会的，会的。”
离开济世药房，我便回了梓桐宫，我记得母妃那里有些专治内伤的药，平日里用不到便放了起来，此刻刚好可以给墨玄！
见我翻箱倒柜，母妃觉得很是异常，便出声问道：“你今日这是怎么了？”
“有位朋友，受了伤，我给他找点合用的药！”我随口答道。
“哦？朋友？”母妃似是感知到了什么，继续问道：“是什么样的朋友啊，平日里听你说九王爷就说得多，朋友可还是头一回听到！”
“哦，在墨羽营时的搭档，说了您也不认识，就别管了吧！”我含糊道。
“珂儿，你虽是个公主，可我从未想过要你嫁高门大户，若九王爷真能为你解了那婚约，你便是找个乡村野夫，只要你喜欢，母妃也是高兴的！”
“怎么扯到了那么远的地方，母妃还是快去看看春月吧，别一会儿把小厨房给烧了！”
“哎呦，对对对，你看看我这脑子！春月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这烧菜，实在是难吃得很！偏的她还兴趣浓厚，啧啧”
母妃终于不在我耳边唠叨了，我与墨玄的事，还是先不要让她知晓了，免得她又要担心这担心那，总归这事也急不得！
接凉国使团入宫，我代表的是父皇，气势自然不能弱了，所以今日我不禁盛装打扮，还在父皇的安排下，带上了定北侯世子顾铭！
顾铭现在任禁军统领，一身戎装，好不威风！
我带着顾铭，顾铭带着禁军，声势浩大的进了驿馆，接到了凌越和众位使臣，然后又浩浩荡荡的返回皇宫！
顾铭骑着马走在队伍最前头，为显两国亲厚，我和凌越则同乘一辆马车，一路上，有不少百姓围观。
凌越这人性格虽不羁了些，脸蛋还是长得不错的，一路上，有不少女儿家纷纷向他投花示好。
他也照单全收，笑的像春喜楼卖身的伶官儿，我不屑的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他似是注意到了我的不屑，悄悄凑近贱兮兮的说道：“殿下不会吃醋了吧！”
我瞪了他一眼，“有病！”
“也是，殿下怎么会看上我这种徒有其表的纨绔，想来殿下喜欢的人定如定北侯世子那般鲜衣怒马，身似骄阳吧！”
凌越看了一眼顾铭，自顾自的说道。
“你若是不想被九皇叔拔了舌头，就尽管在这里嚼舌根！”我没好气的威胁道。
“你看你，说着说着怎么提起九皇叔了，咱们小辈的事，还是不要让他老人家知道的好！”凌越讪讪的说。
我白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到了宫门口，我和凌越下了马车，由顾铭带领，缓缓的走进了皇宫！
昭庆殿上，父皇端坐在上位，神色威严，皇后和秦瑄分别坐在父皇的两侧，再往下便是刘贵妃和秦琳，母妃也来了，坐在刘贵妃下首。
臣子这边，九皇叔居首位，然后是秦琅和其余百官！
我走上前，向父皇行跪拜礼，
“启禀父皇，儿臣已将凉国怀王殿下及使臣平安接入宫中，特向父皇复命！”
“好，平身入座吧！”
“谢父皇！”
我站起身，缓缓走向母妃身边为我预留的座位，谁料竟不小心踩到了一颗鹅卵石！
我今日穿的是长公主的朝服，十分繁复累赘，根本躲闪不及，眼见就要摔倒。
幸好站在我身侧的顾铭及时出手，扶了我一把，这才没有当众出丑。
“多谢！”
我轻声对顾铭道！
顾铭却不知为何双脸涨的通红，没有出声！
“皇姐也太不小心了些，怎得平地还会摔跤，到底是没见过什么大场面！”
说话的是秦琳，此刻她坐在刘贵妃身边，一身华服，笑语盈盈。
想来是今日我代父皇迎接使臣，出尽了风头，她心生嫉恨，所以才偷偷将那鹅卵石扔在了地上，想让我出丑！
我这六妹，还真像他的生母刘贵妃一样，徒有其表，是个没脑子的！
今日这样两国相交的场面，让我出丑无异于让大越出丑，真是愚蠢至极！
“琳儿，不得对你长姐无理！”
父皇及时出面解围，只是不知他是为了保护我还是秦琳。
我笑了笑，似是真心诚意感谢她的提点：“六妹说得是，姐姐下次一定小心！”
总算安然落了座，我今天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不由得松了口气，母妃也递给我一杯花茶，让我压惊，我接过来，慢慢呷了一口。
“凉国皇子凌越，见过大越皇帝陛下！”凌越说着向父皇稍稍点了点头便当做行礼。
百官见凌越如此不把父皇看在眼里便纷纷有了怨言。
父皇脸色一沉，却没有发作，故作宽容道：“怀王远道而来，甚为辛苦，快落座吧！”
“谢陛下！”
凌越一副纨绔的模样，在桂公公的引领下入了座。
父皇又起身说了些祝词，大意便是借重阳佳节祈祷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同时也祝两国交好，和平永固。
待父皇说完，百官便齐齐起身附和“万岁！”
演乐声起，宫宴正式开始！
皇宫的舞姬都是百里挑一的美貌，此刻她们穿着盛装，随着宫乐翩翩而舞，自是风情万种，美艳绝伦！在场的官员们无不沉醉其中。
我倒觉得没意思得很，下意识的瞧了瞧秦琅，他今天倒没什么出奇，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样子，看起来器宇轩昂，一表人才。
倒是萧阁老，刚失了爱子，看起来暮气沉沉，老态龙钟！萧淑今日也来了，只是不复当初的亭亭玉立，玲珑剔透，此刻她默默坐在萧阁老的身侧，形容憔悴！
许是萧慎的死，的确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打击吧！我的心里，不觉有些亏欠！
视线转向九皇叔，萧淑怎么说也是他未过门的王妃，此情此景，不知九皇叔心里作何打算！
不料九皇叔也刚好看向我，与他对视，不知怎的，我在气势上立刻就矮了半截，只好尴尬的笑了笑，收回了视线！
酒过三巡，几曲舞毕，舞姬纷纷退场，兵部侍郎刘烨站了出来：“启禀陛下，臣听闻，凉国以军武立国，想来怀王殿下亦是武艺超群，何不让怀王殿下与定北侯世子比试交流一番，二位都是青年才俊，想来也会有诸多助益！”
这个刘烨还真是阴险，顾铭都没出头，他倒是先把顾铭卖了！
可秦琳不是一直喜欢顾铭吗？秦琅之前也有意拉拢定北侯父子，多次示好，怎得今天竟然故意推顾铭去蹚浑水？
“这个提议甚好！怀王和世子意下如何？”
父皇询问他二人。
“当然可以，本王也正想亲眼见识一下定北侯世子的威名！”凌越笑得爽朗，似成竹在胸，颇有胜算！
“能与怀王殿下切磋，臣求之不得！”顾铭拱了拱手，气势凛然！
“好，今日有女眷在场，也不便过于激烈，那你二人便比试一下箭法，朕的宫里养了不少的鸽子，你们每个人十只箭，看谁射中的鸽子多！谁便胜出！来人，去将鸽子取来！”
众人纷纷移出了昭仁殿，来到了更为宽阔的空地，内官们已经将鸽笼搬了过来，足有近百只。凌越也换上了轻便的骑装，此刻和顾铭站在一起，颇为养眼，引得管家女眷们纷纷称道。
“这些女人，真是聒噪，以为说了几句话，世子就会多瞧他们一眼不成！不自量力！”
秦琳看着那些眼睛恨不得都长在顾铭身上的官家小姐，愤恨道。
“琳儿，不得妄言！”刘贵妃低声提醒。
“母妃，哥哥怎得就不能让我嫁给世子了，为了他的江山便要牺牲我的幸福吗？”
秦琳还真是口无遮拦，江山这种词也能随便脱口而出！
“住口！”刘贵妃惊得脸色苍白，慌忙捂住了秦琳的嘴，又紧张的四处张望看有没有人听到秦琳的胡言乱语。
看到并无人在意，这才松开了秦琳，狠声道：“你若听话，等你哥哥登上了皇位，自然能把顾家世子赏给你，你若胡言乱语坏了你哥哥的大事，顾家世子只怕会死无全尸！”
秦琳不服气的推了刘贵妃一把，自顾自的跑开了，刘贵妃怕她闯祸，也向父皇请辞匆匆追了出去！
看来，秦琅和顾家定是谈崩了，所以才要对顾家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