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秦琅的谋划
一直睡到傍晚时分，药房掌柜派人来给我送饭，送饭的小哥说，墨玄已经回来了，叫我用完饭去见他。
他的房间就在隔壁，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在换夜行衣，
显然他也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出现，就这样我们两个四目相对，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好在我及时我回过神来：“实在抱歉，我见门虚掩着，所以”
墨玄脸黑的吓人，却没有说话，转身走到隔断后面，再出来时已经神色无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不敢看他，只是怔怔的盯着地面，许久他才开口：“有个任务，需要你独自去完成！”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
我？独自？虽然有些忐忑，可还是壮着胆子道：“但凭吩咐！”
“我昨日打探到萧慎回京后前往春喜楼是为了一个唤做蕊娘的舞姬，我要你接近这个蕊娘，隐藏在萧慎身边，伺机打探！能做到吗？”
“能！”我斩钉截铁的回答。
许是看出了我在强装镇定，墨玄似是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安抚道：“莫怕，我虽不和你在一处，却也就在不远处接应，你有事随时喊我！”
许是因为有了墨玄的承诺，我瞬间便觉得心安了许多：“放心吧，我一定能做好！”
第二天我便被安排在春喜楼的舞姬当中为蕊娘伴舞，亏得父皇并没有将我当草包养，我的舞技虽算不上超尘脱俗，却也能轻松混在舞姬的队伍里而不被察觉。
一曲舞毕，舞姬正准备退台下场，谁料一个彪形大汉突然冲上前来一把将我搂入怀中，我惊叫着挣脱却不得，只得大声呼喊救命！
可在场的人都是来寻乐子的，哪里会管一个舞姬的死活，甚至一个个还流露出兴奋的神色，我认命般的闭上了眼。
这大汉自然是墨羽营的人，这一切也自然是做戏，墨玄打探到，蕊娘虽出身青楼却也十分良善，是以，我在赌蕊娘会出手相救！
“住手！”如意料一般，蕊娘果然开口了。
我立刻感激的看向蕊娘，此刻她神情严肃，语气决然：“放开她，她是舞姬，卖艺不卖身的！”
闻言，大汉用手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挑衅的对蕊娘说道：“不卖身？装什么正经，既然她不卖，那就你替她卖吧！”
说着一把推开我转身奔向蕊娘，蕊娘惊恐的后退了几步，眼看那大汉便要将蕊娘拉入怀中，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男子凌空一脚，将大汉踢倒在地！
四面八方突然涌出了几个暗卫，将那大汉拖了出去，想来是免不了一顿毒打了！
“你没事吧！可有伤到！”萧慎急急走了过来，扶住蕊娘的肩头问道。
“我没事！”蕊娘不着声色的推开了萧慎，神色平淡，十分冷漠！
我很疑惑，这可不像风流公子和美艳舞姬的路数，倒有些郎有情妾无意的感觉！
我瞅准机会连滚带爬的跑在蕊娘身前，止不住的叩头：“多谢姐姐救命之恩！”又转向萧慎，“多谢公子拔刀相助！”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天可怜见！
可萧慎看都没看我一眼，继续对蕊娘说：“我送你回去吧！”
蕊娘并未理会萧慎，而是将我扶起，关切问道：“可有受伤？”
我赶紧摇头：“多谢姐姐关怀，无碍的。”
“那就好，回去好生休息吧！”蕊娘说罢，作势要走，我怎么可能轻易放她离开。
“姐姐！”我急忙拉住蕊娘，“我本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家乡遭了灾，流落到此，受人欺凌，若姐姐不嫌弃我蠢笨，可否让我跟着您，当牛做马，我都在所不辞”我言语哽咽，态度诚恳，大有一副她不同意便死给她看的架势。
蕊娘似是也很动容，看着我缓声道：“你我都是同病相怜的人，说什么当牛做马，也罢，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们虽是舞姬，也可相互扶持，不能平白任人欺凌！”
“姐姐你答应啦，太好了！”我紧紧拉住蕊娘的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萧慎见此，并没有多言，转身离开了！
我如愿成为了蕊娘的好姐妹，她是春喜楼卖艺不卖身的头牌，我自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老鸨给我安排了独立的房间，就在蕊娘隔壁，想来以后探听消息会十分方便！
之后的几天，我跟着蕊娘一起登台表演，偶尔也有客人单独点我作陪，都是正当的表演，再没出现过图谋不轨的人。
至于萧慎，他每天都会按时来看蕊娘的表演，接着就会买断蕊娘当天所有的时间，再然后便和蕊娘坐在一处，互不说话。从未例外！
我很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在和蕊娘混熟之后趁着闲暇私下里问了她。
“姐姐，那位箫公子待你这样好，你怎么好像对他很冷淡似的？”
“他和我不是一类人，是不会有结果的！”蕊娘冷声道。
“不是一类人？那箫公子是哪一类啊？我看其他姑娘也是如此，遇到一位心仪的公子，赎了身，便能出去过好日子了，怎么，箫公子不愿意为姐姐赎身吗？”
闻言，蕊娘似乎有些伤感，半晌，缓缓问我：“珂珂，你会让你的杀父仇人为你赎身吗？”
“杀父仇人？箫公子他杀了姐姐的父亲？”我吃惊的问蕊娘。
蕊娘叹了一口气，向我缓缓道来：“我父亲本是西北晏城下郡庆元县的县令，庆元县虽然苦寒，可父亲为官清廉，爱民如子，当地百姓也算安居乐业，三年前，庆元县和周边几个郡县大旱，庄稼几乎颗粒无收，朝廷赈灾的银两在路上走了三个多月都未到，眼看就要入冬，没有粮食，百姓定是熬不过去，父亲便去太守府讨要，谁知那太守百般推辞，言说未收到朝廷赈灾银两，父亲心中存疑，仔细调查之下发现那赈灾银居然被晏城太守当做寿礼送给了西北巡抚萧慎，父亲大怒，立即写了一封奏折妄图揭发，谁知，奏折刚发出去不久，便被人诬陷贪污赈灾银两，即刻就被斩了首，母亲受不了这个打击也自尽了，弟弟被判流放，我也被充了官妓！若不是我有一技之长，想必早已沦为下等娼妓，任人欺凌！如此深仇大恨，我怎会与他相好！”
我没想到蕊娘居然有这样可怜的身世，一时间不知如何开解，只得继续问道：“那箫公子知道你的身份吗？”
“本是不知的，两年前，萧慎化作商贾来到了我所在的楚馆，我便是那时与他相识，他待我很好，还为我赎身，我当时还以为自己苦尽甘来了，谁知道赎身那日，他便将我接到了巡抚府邸，告诉了我他的真实身份，杀父仇人，救命恩人，竟是同一人，我实在难以接受，便在他外出巡查军务时逃来了帝京，本以为我与他就此便结束了，没想到，月前，他竟又找上了门来。”蕊娘似是很纠结，也很痛苦！
“姐姐，你，没想过报仇吗？”我盯着蕊娘问道。
“报仇？”蕊娘似是笑了，笑的无奈又凄凉，“他是朝廷重臣，身边又高手如云，我如何动得了他？”
“是你动不了还是不想动？”我试探的开口。
蕊娘突然很惊慌的看向我，似是有一丝秘密被窥探的恼怒，可随即她便笑了，只是那笑容苦涩：“阿珂，你还小，再大些也许就懂了！”
我确实不太懂，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若换做我是蕊娘，我绝不会逃，我一定会亲手杀了萧慎的！
蕊娘乏了，我也不再打扰她，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一推开门便看见墨玄已经在等我了。
“你都听到了？”我问他。
“听到了！”他神色如常。
“有什么想法？”我继续追问。
“可利用！”墨玄惜字如金。
“你只想到了利用？”我质疑道。
“不然呢？难道要禀告陛下？还是杀了萧慎？萧慎可是封疆大吏，深受陛下器重，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区区县令就被扳倒！痴人说梦！”墨玄似是觉得我异想天开，不切实际！
“深受器重？那我现在在做什么？父皇从不相信任何人，萧慎怎会成为例外！”
墨玄依旧不为所动，睥了我一眼，继续说道：“既如此，那你便继续努力吧，也许还真能让你找到他的把柄！”
我自然感受到了墨玄语气中的不以为然，但是我并不在意，他说的对，也许，我真的可以找到萧慎的把柄！
这一日，我身体不舒服，没有登台，留在房中歇息，不料萧慎竟然带人进了蕊娘的房间。
这个时间，萧慎应该在看蕊娘的表演才是，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必有蹊跷，我悄悄爬上了房梁，向蕊娘的房间看去！
萧慎果然在，除了他，还有一人，那人打扮的十分普通看起来不像是朝中大臣，此刻又正好低着头，我看不分明！
“若非当年不是刘尚书在晏城救我一命，这世间早就没有萧慎了。大恩大德，萧慎没齿难忘！”萧慎向那人拱手行礼道。
能让萧慎主动行礼的人，还牵扯到了刘尚书，莫非，此人是秦琅？
“箫大人哪里话，您当年初入仕途，不靠祖荫独自去了西北，着实令人钦佩！外祖看到您被当地官员排挤，搭救您不过是举手之劳，您何须如此客气！
萧慎闻言没有答话，只是微微的鞠了一躬。
竟真的秦琅，可是，他为何与平时的样子截然不同！难道这就是易容术吗？
秦琅见萧慎没有答话，继续道：“令妹和九皇叔的亲事已迫在眉睫，不知箫大人如何盘算？”秦琅试探道。
“舍妹当殿求亲，我和父亲都不知情，事已至此，我和父亲已无力更改，她是她，萧家是萧家，萧家对殿下的忠心不会因一桩婚事而有所改变！”
萧慎竟投靠秦琅了吗？这可真是一个大发现！
“萧大人此言坦诚，本王甚为心安！大人才回京，恐有所不知，张家如今和定北侯顾家来往甚密，本王也是担心，顾家到底兵权在握，又深得父皇信任，太子又占得正统名分，恐怕最终还是会胜我一筹！”秦琅踟躇道。
“不知我为殿下引荐的那位医者可还得力？”萧慎问秦琅。
“母妃说父皇服了那位医者的药近来精力越发不济，经常梦魇发狂，想来是发挥了作用。”
“既如此，殿下还忌惮什么正统名分，用不了多久，陛下必定会对贵妃娘娘言听计从，到时，想要一道废太子的诏书，又有何难！”萧慎老谋深算道。
我万万没想到，这样的机密竟被我意外截获，更没想到平日里最是温润如玉的秦琅竟有这般狼子野心。
父皇啊父皇，这便是你悉心养育出来的好儿子！果真是和您一样的翻脸无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