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人如牛马
次日清晨，太阳隐藏在云海之下，堪堪刺破黑暗的夜色。
血红的朝霞犹如火海将半边天空的云朵点燃，煞是瑰丽壮观。
夜葬心潜心修行一夜，在听到楼道中传来响动的时候，便停止修行，走出房间。
由于何慧准备进入正规的勾栏行业，这几天二楼的女人算是放了几天假，白天三五成群逛街购物，晚上喝酒打牌，日子过得倒也舒坦。
那些嘴上说着要自己单干的女人最终都没有付诸实际行动，毕竟这一行靠的不是客源，而是黑白两道通吃的实力，没有后台罩着，姿色再好，也不过是个花瓶，一碰就碎。
天刚破晓就起床的也绝对不是这些上夜班的女人，而是与夜葬心一样住在三楼卖苦力的人。
这儿的租金在整个营县不算贵，不过住在三楼的都是清一色的汉子，那些摆摊或者在工厂做工的女人根本没一个住在这里。
毕竟这儿的环境太恶劣，每到晚上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男人在一楼二楼进进出出，女人租住在这儿总归不安全。
看着衣衫破旧的汉子们端着脸盆从房中出来，睡眼惺忪的冲进洗漱房，匆匆洗把脸让大脑恢复清醒后，便急忙朝楼下走去。
忙忙碌碌的样子好像有一条鞭子在他们的身后不断挥舞，鞭笃着这些年轻的小伙出卖着体力，耗费着身心，为了在这个无间地狱中能够活下去，而不断压榨着健康的身体。
直到身体崩溃，躺在病榻上，喘着最后一口气，回忆着自己牛马的一生，或许会产生和叶心一样的疑惑，为什么我勤勤恳恳一辈子，却依旧如此困苦，每天就和牛马一样，为了一口草料，而劳累一生！
······
夜葬心看着这些面无表情，甚至带着点麻木的年轻人，恍惚中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在那个信息大爆炸的世界，底层老百姓唯一能够放松精神的或许只是充斥在荧幕上的视频段子，靠着这些精神鸦片麻醉着已经失去活性的内心。
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世界，他们残酷地把人分成三六九等。
最高层的人，可以最大程度的享受物质和精神的供应。
随着层次逐渐递减，最底层的人所拥有的物质能量，通常只能勉强维持他们的生存，精神供应几乎为零。
有人呼风唤雨，享尽荣华富贵，有人贫病交迫，尝遍人间冷暖。（黑冰）
当然这个世界的底层人相对来说只要勤劳，基本上就不会有生存危机。
大山海·威九鼎·世界联邦国·大一统政府，能将整个世界掌控在手中，使人民不再遭受战争饥饿的苦难，他们有权利享受着胜利者的一切，这是他们的伟大之处，也是他们的应有的权利。
夜葬心想起前世翻看史书，和平温饱对于底层百姓来说就是奢望，战争饥饿才是历史的常态。
太祖高皇帝上之上二年，关中大饥，米斛万钱，人相食。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上建元三年，河水溢于平原，大饥，人相食。
世孝武皇帝中之下元鼎三年，夏，四月，雨雹。关东郡、国四十馀饥，人相食。
灵帝建宁三年春，河内有妇食夫，河南有夫食妇。夫妇阴阳二仪，有情之深者也。今反相食，阴阳相侵，岂特日月之眚哉。
从汉至清，底层百姓永远活在噩梦中，曾国藩家书中曾提及，皖南人食人肉,每斤卖百二十文。
鲁迅先生曾在书中提及，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一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吃人’。
将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之脑后，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就应该遵守这个地方的规则，除非成为规则的制定者。
······
夜葬心进入洗漱房洗了脸漱了口，穿着唯一一套能够拿得出手的燕尾服，如同个贵公子，施施然下楼。
何慧已经早早起来了，正蹲在屋外灶台上煮着饭，看到夜葬心这么早就下楼，忙招呼道：“你先坐着等一会，饭马上就好。”
夜葬心并没有坐下，而是来到她的身旁道：“我有事要出去几天，这两天你做饭就不用算上我那份了。”
“去哪？干什么？”何慧头也不抬，忽的感觉自己问的有些唐突，又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已经是我的员工，请假肯定要向老板说明原因。”
“我是一名道士，要去帮着巡捕房解决一些麻烦，具体什么事情这属于机密，不方便透露。”
夜葬心不知怎么跟何慧说这件事，因为太过麻烦，索性信口开河，瞎说一通。
何慧将一把干面条下锅，翻着白眼看向他，直接了当道：“面已经下锅了，吃了早饭再走，还有我可不记得叶心认识什么道士朋友，而且你的样子可不像个道士。”
呃······
“还有，昨天忘了告诉你，我替你买了两身衣服，你这身衣服穿出去太招摇，不符合咱们这片的风格。，衣服就放在我的床上，你进屋试试看。”
“行吧。”夜葬心没有拒绝，本来他也觉得这身衣服穿出去实在太显眼，要不是因为囊中羞涩，他也舍不得穿这身。
昨天出门的时候，穿的可是叶心曾经的衣服，由于有些窄小，绷的难受。
不过住在这里的人没几个人的衣服是光鲜亮丽的，尽数都是破烂宽松，紧绷窄小的衣服穿出去，都没几个人多看他一眼。
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长得再帅，穿的跟土狗一样，也没有几个姑娘瞧得上眼。
何慧替他买了两身衣服，一件宽松的黑色休闲裤，搭配着灰色的长袖衬衫。
另一套则是黑色运动裤配着黑色的卫衣。
两套衣服不是黑色就是灰色，并不是说她的眼光就那样，而是因为黑色、灰色穿的相对久一点，一些难以清洗的污垢粘在上面也不容易看的出来。
夜葬心直接将那套运动裤和黑色卫衣穿在身上，这才发现床上还放着两双鞋，两双千层底布鞋。
夜葬心换上布鞋，很合脚，也很舒服。
又提溜着烂了一个洞的胶底鞋出了屋子，将其丢进门外的垃圾筐中，随口问道：“这布鞋难不成是你纳的？”
何慧一边盛着面条，一边笑道：“想啥好事呢，我又不是你老婆，干嘛对你那么好，还亲手给你纳鞋，这是我在王婆那儿买的，买一送一，怎么样，穿着合脚吧。”
“还不错。”夜葬心接过碗筷，看着这碗飘着鸡蛋的阳春面，蹲在地上吸溜吸溜开始大口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