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天色渐暗，天地间笼罩上了一层蓝黑色的幕布，星星点灯的暖光从一个个小家露出来，给冬日凄清的大地增添了不少人间的烟火气。
爷爷奶奶睡的很早，才九点就进了卧房。
路泽源搬个板凳坐在屋外，大口的吸着熟悉的田野的气味，他把卫衣帽子带上，手插兜里，冷风吹得他直哆嗦。
他还在惦记着陈哲，他想要是他今晚不回我我肯定睡不着觉。他掏出手机，翻看着跟陈哲的聊天界面，最新消息是一溜的“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人呢？”。
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正这么想着，陈哲的消息来了。
——奥，活着呢，没死。
路泽源一下子从弯着腰变成直起身子。
——那你今天一天上哪去了！
——手机掉水里了，跑到县里修去了，刚刚取回来。
说到手机这个事就悲催，他昨晚想泡泡脚，提着水壶弯腰倒水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滑了出来，夸嚓一下掉进桶里，他还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等他把手机拎出来手机已经黑屏了。
——担心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咋的了。
——谢谢关心咯。
——你回家过年吗？
——不咋想回。
——那你上哪过年？
——冬眠。
陈哲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在打字栏里打下“要不上我家来，咱们一起过年。”但是迟迟不敢点击发送。纠结了几分钟，他咬咬牙，闭着眼把信息发了出去。然后将手机黑屏，塞进口袋，进了屋子。
洗漱完换好睡衣进了卧室以后，他才重新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
他开屏，解锁。
——好啊。
陈哲看着路泽源的备注出一会儿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一会儿变成对方正在输入，然而却迟迟没有信息发过来，就明白他在想什么了。陈哲躺在床上，想象着路泽源此刻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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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今天我朋友会来，会在咱家过年！”路泽源兴冲冲的跟奶奶说。
“哦！那好呀！源宝好久没带朋友回家了。”奶奶说，“男孩女孩？”
“男孩，不是，是男人。”
“在奶奶眼里都是男孩。你也是男孩。”奶奶笑眯眯的。
“好吧。”路泽源说，“对了，爷爷呢？”
“给你李叔背碳去了。”奶奶回答，“诶，啥时候能带个姑娘回来呀？”
“哎呀，不急，不急。”
“你都二十五了，也该讨老婆了，我还想在睡过去之前抱个大孙崽呢！”
路泽源沉默了，说起这个话题，他感到有些胸闷。他不知道多久才能如奶奶的愿，又或者一辈子都不会有属于自己的小孩，对于感情的事他真的很迷茫。
“滴滴滴，滴滴滴——”手机响起，路泽源掏出手机一看，是陈哲的来电。
“喂，我好像快到了，大概还有十多分钟吧。”手机里传来陈哲扯着嗓子大声说话的声音，伴随着嘈杂的大巴轰隆声和乘客的说话咳嗽声。
“好嘞好嘞，我现在就去车站接你！”路泽源边说边往房间走，“奶奶，我朋友来了，我去接他！”
“好，路上注意安全。”
路泽源披上外套，跑出了家门。
这边偏僻，一时半会打不到车，他一路狂奔，边跑边注意有没有拉客的车。
大巴停靠在站台，陈哲费老大劲挤下大巴，衣服都给挤的皱皱巴巴的，这站人下完以后，大巴又吭哧吭哧的启动了，看着它盖不严实的后盖随着路的颠簸而哐哐的砸上砸下，感觉随时要散架了，真为车上的乘客感到担忧。
“陈哲——！”站了一会，路泽源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他挥着手，跑了过来。
陈哲也朝他挥手。
“哎哟我去，累死我了，”路泽源终于跑到陈哲跟前，他弯着腰撑着膝盖喘气，“这风刮的我耳朵生疼。”
“你这是刚耕了八亩地啊。”
“差不多，”路泽源缓过劲来，伸手去接陈哲的行李，“来，我帮你拿。”
“东西不多，我自己来吧。”
“我来。”路泽源强行抢过他手上的包，挂在自己肩上，转身朝前走去，“走吧，车站这边有很多拉客的车，去叫一辆。”
陈哲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因还在喘气而起伏很大的臂膀，心情复杂。
“奶奶，我回来了！”还没进门，路泽源就朝家里喊。
路泽源领着陈哲进了门，让陈哲在沙发上坐一会，把陈哲的背包和自己强行抢来的挎包拎进自己屋里。
陈哲环视他家一圈，虽然有两层，但是并不大，进门客厅中央就是一个暖罩，暖罩里烧的是煤，所以连接了一个很高很长的管子通向外边放气。左边是一个房间，陈哲进去放东西了，应该是陈哲的卧房，墙边安了个通往二楼的楼梯。右边是两个房间，分别是厨房和厕所。地上没铺地板，是水泥地，墙壁的□□也刷的不平整，因为潮湿还有些掉皮和起霉，沙发是木的，上面铺着厚的绒坐垫。
奶奶本来在二楼的卧室里打毛线衣，此时她手上挎着一个装着毛线团的塑料袋，手上拿着毛衣和毛衣针下楼来。
“奶奶好。”陈哲打招呼道。
“哎呦，哎哟，这小伙真精神。叫啥名呐？”
“我叫陈哲，奶奶。”
“耳东陈，哲学的哲。”路泽源在旁边补充。
“多大年纪啦？处对象没呢？”
“噗，奶奶，别人处没处对象就别管了吧。”路泽源无奈。
陈哲笑笑。
“这几天你就睡我屋吧。”路泽源带陈哲进了卧房，“我给你收拾收拾，等会儿给你换套干净的床单被套啥的。”
“你呢？你睡哪？”
“我睡我爸房间。”
“噢。”
路泽源开始拆自己的被套，陈哲站在一边，想帮忙不知道从哪上手。
“你帮我拆下枕套吧。”路泽源把枕头递给陈哲。
“哦，好。”陈哲接过，“其实不用额外换的，太麻烦你了。”
“害，要过年了，正好除旧迎新一下嘛。”
进行了一通大动作，终于换好。
“呼，套被子真是个体力活，尤其冬天的大棉被。”
搞完自己的卧房，路泽源又上楼，准备打扫一下父亲的房间。陈哲也跟着上楼，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门一开，带动了空气流动，稀稀拉拉的灰尘跟着飞扬起来，窗户正对阳光，阳光射进来显得整个房间都雾蒙蒙的。
“呸呸呸，我去，居然落了这么多灰。”路泽源挥挥空气。
因为常年没人睡，这间房一大半空间都用来堆杂物了，床也没有床垫，只有光秃秃的木架子。
陈哲没想到陈哲说的“我爸房间”居然是半个仓库，他以为家里主人的房间应该是最好的一间。他突然感觉不好意思，他的到来让路泽源住不安生了。
“要不，还是我睡这里吧……”
“那不行，你是客人。”路泽源已经走进去，开始思考要怎么清理了。
陈哲站在门外，看着路泽源在里面擦擦扫扫，着实感觉过意不去。
“哎，或者，咱俩可以睡一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