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程斯遇吃过饭就回学校了，一晚上陆星离都没机会和他说上几句话。
送完人，转过身就瞥见站在身后的人。
陆星离慢腾腾地挪过去，开口道：“你是先在这写完作业在回家，还是我先送你回家呀，大少爷～”
顾楚元半倚在门上，晚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眼镜被他拿在手里，没有眼镜的遮挡，凤眼变得锐利，“怎么，舍不得人家走，想明天约一起吃个午饭？”
陆星离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
顾楚元：“……”
说完陆星离身子一僵，立刻闭嘴，假装咳嗽一声，低声道：“赶紧进去吧，他们俩还在里面等咱们呢”
路过顾楚元身边时，被拉住胳膊，就听到他说：“陆星离，你是想谈恋爱吗？”
陆星离：“！！！”
“咳咳咳咳咳咳”
这次是真的被顾楚元吓到咳嗽，陆星离扶住旁边的门，大脑快速转动，思索怎么说才能让顾楚元打消疑虑。
顾楚元从小被按照集团继承人的标准培养，观察细致入微，说话做事都一针见血，没想到才吃一顿饭，就被他发现自己的心思。
“我……”
刚想开口，顾楚元就放开了她，将眼镜带上，低头看着她，掐掐她的脸，好似无事发生一样淡笑着开口，“逗你的，进去吧”
说完就直接转身先进去了。
陆星离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的身影，背影挺拔，肩膀宽阔，刚刚的压迫感像是错觉，她眨了眨眼，总感觉他说的话不是开玩笑。
但总归是逃过一劫，陆星离拍拍脸，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听陆母说他们三个都在书房写作业，陆星离也拿书包上楼。
刚把书房门关上，转过身就看到三个人各坐一边，江奇坐在坐在最中间的位置，翘着二郎腿，开口质问道：“陆星离，你是不是想早恋？”
陆星离：“……”
得，还是没逃过。
把作业拿出来，陆星离面无表情地开口：“胡说八道什么，赶紧写作业”
江奇随手拿了本书出来，敲敲桌子，冷笑着说：“我们现在是三堂会审，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陆星离望向白梓梓，发现她摇了摇头，示意现在不要惹江奇。
陆星离走过去坐到还剩的唯一一个椅子上，坐下才发现椅子正对这他们三个人，三个人成半圆形包围着自己。
怎么跟审讯犯人似的。
“我没有，我不是，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开口先否认三连。
江奇眯起眼，双手环胸，懒洋洋地开口说：“你说听不懂，行，我给你一条条列出来，你就听懂了”
“首先，今天中午你背我们和他吃饭”
“我……”
“其次，你还陪人家逛校园”
“那是因为……”
“不要说是爷爷让你照顾的，就没看到你听过陆江两家任何人的话”
“最后，你居然还记得人家要考哪个学校”，江奇冷笑一声，“你记得你哥我要考哪个大学么”
陆星离：“……”还真不记得。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
等了半晌，也没听到陆星离开口，江奇挑眉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你不是说我有权保持沉默”
“所以你是承认了？你就是想早恋？”，江奇凑过来，紧盯着陆星离的眼睛。
抬手抵着江奇的额头，把他推远点，陆星离翻了个白眼，说：“我承认什么了，我就多余搭理你，赶紧写作业”
陆星离站起身朝桌子走去，江奇就在她站后面絮絮叨叨的。
“你以前早就反驳了，今天都没说话”
“你就是心虚了，你看上人家了是吧”
“我告诉你，十八岁之前，你不准谈恋爱，听到没有”
陆星离被他念叨的烦了，把作业扔过去，直接脱口而出道：“我就是想谈恋爱了，怎么了，我又不是小孩了”
江奇听到她承认，差点蹦起来，指着她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气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踢踢顾楚元，给他使眼色，让他赶紧上。
虽说陆星离从小就不听陆江两家人的话，但是顾楚元的话她还是会听的。
顾楚元自从进门之后就一直没出声，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半垂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原本他刚进来时，江奇还撺掇他和自己一起问陆星离，结果还没成功，陆星离就进来了。
听到陆星离亲口承认自己想谈恋爱，顾楚元捏紧了手中的笔，骨子里的占有欲和暴戾瞬间被激发出来，抬眼看向昂着头，紧皱着眉的人，顾楚元眉目沉沉，眼里酝酿着风暴。
顾楚元把碎成两半的笔扔进垃圾桶。
“为什么”
他听到自己问。
陆星离顿了顿，走到沙发上坐好，轻声道：“什么为什么？”
顾楚元看着陆星离没有说话。
刚刚那个问题是在问陆星离，也是在问他自己。
为什么突然想谈恋爱。
为什么突然有喜欢的人。
……
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喜欢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顾楚元闭了闭眼，把心里即将要破土而出的答案压下去，才哑声问道：“为什么突然想谈恋爱？”
陆星离抱着抱枕，靠在白梓梓身上回忆，过了一会才开口，“大概是程斯遇第一次见到我，就告诉我让我为自己而活的时候吧”
听到陆星离说的原因，三个人一时都静默了。
四个人一起长大，自然对彼此的经历非常了解。
从小陆星离都被人说，她一直不像陆家的孩子。
没有出色的绘画天赋，也没有天才的经商头脑。
虽然陆父陆母一直都夸她很好，自家姐姐也说不要在意别人的想法，但是这已经成为她的心结。
有一段时间，总是模仿陆父陆母的做事方式，就为了让别人认为她是陆家的孩子，她没有给陆家丢脸。
直到大一些了，陆家的家世摆在那，陆星离不需要刻意去结交任何人，身边又有顾楚元，江奇，白梓梓三个人，才渐渐的不在意外人的看法。
所以，第一次和程斯遇见面，就听到他说自己很好，要为自己而活时，陆星离心里不得不说是很震惊的。
书房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闷，陆星离坐起身来，笑嘻嘻地开口缓解：“而且啊，我的名字里有个‘离’，他的名字里有个‘遇’，这就是缘分啊，说不定就是丘比特给我射的箭呢”
江奇吐槽道：“那我还说你的名字里有个‘离’，老顾的名字里有个‘元’，虽然不是团圆的圆，但你们还是青梅竹马，你俩才应该在一起呢，丘比特估计瞎了眼，把箭都给射歪了”
白梓梓深以为然，重重点头，开口道：“我也觉得是”
陆星离下意识朝顾楚元望去，和他的视线撞上，他的眼睛里不再有笑意，取而代之的是她看不懂的深意。
不知道为什么，陆星离觉得他的目光有些烫人，赶紧低下头。
把手里的抱枕扔过去，瞪了江奇一眼，说：“闭嘴吧你”
江奇接住抱枕，自己抱在怀里，蹙眉开口：“反正不行，你这谈恋爱太早了，十八岁之后再说”
“你从小学就开始谈恋爱了，你好意思说早吗”
“反正就是不行，你这是早恋，你要是敢早恋的话，我就，我就…”，江奇一时语塞。
“你就怎么样”
“我就举报你！对，你要是敢早恋，我就去我爸和姑姑那举！报！你！”，江奇得意洋洋地开口，觉得自己真是聪明极了。
陆星离：“……”
本想用他的车威胁江奇，结果就看见顾楚元把书包拿起来，开口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陆星离愣愣地看着他走出去，疑惑道：“你们觉不觉得他今天有些怪怪的”
白梓梓看着一脸莫名其妙的陆星离和还在状况外的江奇，叹了口气。
顾楚元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到房间里。
躺在床上，一直回忆在听见陆星离说想谈恋爱时自己的心理活动。
震惊，不安，疑惑，愤怒。
还有一丝丝他自己都不想承认的嫉妒。
以及，
为什么不是自己的难过。
如果这时候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思，那他也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他喜欢上了陆星离。
只是在她喜欢上别人时，才发现自己的心思。
十年的时间。
看着她从一个小姑娘，到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
陆星离比他小一岁，一直以为自己把她当妹妹看。
也许原本是这样想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份感情变了质，而他自己蠢到现在才发现。
顾楚元把胳膊搭在眼睛上，闭着眼回忆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是什么时候呢。
是自己在医院醒来，看到在医院病床前趴着的人时候。
还是听到她第一次叫阿楚哥哥的那一天。
抑或是每次自己不想吃药，发脾气，家里人都被顾父要求不许管自己的时候，只有她会偷偷带着牛奶糖来哄自己。
从小到大没有被什么问题难倒过，没想到第一次心动就栽了个大跟头。
好不容易明白自己的心思，有了喜欢的人，结果还是因为喜欢的人喜欢上了别人，给刺激出来的。
顾楚元冷笑一声，生平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办。
……
浴室雾气腾腾，陆星离洗完澡正在擦头发，瞥见手腕上有一圈淡淡的红痕，擦拭头发的动作顿了顿。
想起顾楚元在花园时的眼神和从书房离开的背影，她把毛巾搭在脖子上，从浴室出来。
坐在靠近阳台的摇椅，陆星离拿起手机，点开和顾楚元的对话框，想了想还是发了消息过去，问他感冒好些没有。
顾楚元正仰面躺在床上盯着房顶发呆，听到手机的提示音，拿起来一看，发现是陆星离给他发了消息。
小公主：感冒好些了吗。
顾楚元：好多了。
小公主：那就好。
小公主：记得睡前再吃一次药，早点休息。
顾楚元：好，晚安。
小公主：晚安。
顾楚元看着陆星离的头像出神，今天自己这么反常，她肯定有所察觉，他揉揉眉心，走到书桌前，把和陆星离的合照拿起来。
这张照片还是前年一起去海岛的时候照的，那时候两个人都有些青涩。
陆星离穿着蓝色沙滩裙靠在自己身边，歪头笑着对镜头比耶，自己却没看镜头，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眼神宠溺又温柔。
手指摩挲着照片上陆星离带着笑的脸，顾楚元轻声道：“原来这么早啊，怎么办，好像不舍得把你让给别人呢”
静了片刻，顾楚元好似下定了决心，把手里的相框放回原位，眸色深沉，身上的气势发生变化，暗藏着令人心惊的占有欲，他轻声道：“所以，你还是在我身边吧，我们永远不分开”
十年的时间，一直都是他们彼此陪伴。
陆星离只属于顾楚元，顾楚元也只属于陆星离。
以前是，以后也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