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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方国珍急令撤向海岛 何千户匆忙堵住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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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基与叶琛正在饮酒,陈子豪走进营帐,来到刘基身后,俯身低声耳语一番。刘基频频点头。陈子豪离开。

    “兄长军中有急务?”叶琛问。

    “琐事而已,”刘基说,“且不管它,来,你我继续饮酒。”

    “倘若我未猜错的话,”叶琛说,“定是我带来的五千人马,惊走了方国珍。”

    “景渊弟只猜对了一半,”刘基说,“非景渊弟惊动,方国珍接到一封羽檄文书,便仓皇而逃。”

    “羽檄文书……”叶琛问,“何人所送?”

    “方寇营中有一虎将,名叫方明善,”刘基说,“此人虽然年少,倒有些谋略,上次方国瑛与我纠缠也是用他之计。”

    “哦,”叶琛说,“……军情如此急变,兄长当引兵直追,弟就不再打扰。”

    叶琛欲起身告辞,刘基急忙扯住衣袖说:“景渊弟不必介意,此事我早有应对。你我多年未见,酒未尽兴,怎能告辞?”

    “伯温兄,如今你我皆为戎事所累,纵有一醉,也难觅昔日之情怀。”叶琛说,“况有此急变,兄如何能尽兴畅饮?”

    “唉,”刘基遗憾地说,“难得有如此兴致,竟让方国珍给搅了。”

    “兄长何必抱憾,”叶琛说,“待兄长荡平方寇,再无人搅扰,你我在台州城里一醉方休如何?”

    “嗯。”刘基说,“就依景渊弟之言。”

    “兄长莫要忘了,”叶琛神秘地一笑,说,“还欠我一醉。呵呵。”

    刘基、叶琛一起大笑:“呵呵呵呵……”

    义军队伍沿着曲折的山道蜿蜒行进,前看不见头,后看不见尾。方国珍、丘楠骑于马上,并辔而行。

    “主帅,”丘楠说,“方才探马来报,处州兵马悄悄出动,昨夜已潜至距我营寨三十里外林中。”

    “处州兵马?”方国珍问,“处州出动了多少人马?”

    “5千人马。”丘楠说,“加上这5千人马,刘伯温手中人马已超过我义军。”

    “哦。”方国珍点点头说,“果如明善将军所料,石抹宜孙果真出兵来助刘伯温。”

    “刘伯温与石抹宜孙交往颇深,”丘楠说,“二人常以诗文唱和。”

    “是啊,”方国珍说,“我义军都快跑到他处州地界了,也难怪他会出兵。”

    “多亏明善将军羽书提醒,”丘楠说,“不然,我义军可就是左右受敌了。”

    “呵呵,”方国珍得意地笑了笑,“只可惜,处州兵马来晚了一步,我义军已远走高飞。”

    “呵呵。”丘楠也笑了笑。

    通往海上的山路有一处隘口,名叫青石垭。两侧峰峦突兀,山石嶙峋。两峰之间,一条狭窄崎岖的小路。小路上,官军正在挖壕堑,筑木栅……何千户骑在马上,带着几个随从来回巡查。

    何千户指面前木栅说:“再筑几道木栅,把山道封死,休要让一名方寇越过。(又指着两边山上树丛)此处……还有此处……林中,要多插些旗帜,以作疑兵……”

    刘基率官军在义军的后面追击,步履却不紧不慢。刘基骑在马上,面色沉静,似在思索。苏晴儿、叶安跟在身后。

    叶安看了看身后的军士,着急地说:“晴儿,你看,军士一个个不紧不慢的。方寇从出逃到现在,少说也逃出百余里了吧,这要何时才能追上方寇呀!”

    苏晴儿微微一笑说:“叔父不急,你急什么呀!”

    “方寇追我们时,那可是步步紧逼。”叶安说,“可我们追方寇,却是越落越远。真不明白,老爷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既然不明白,就不要瞎琢磨了。”苏晴儿白了叶安一眼说。

    “我不明白,你明白?”叶安不服气地说,“你明白,你倒说说呀。”

    “你见过渔人捕鱼吗?”苏晴儿问。

    “渔人捕鱼?”叶安问,“渔人捕鱼谁没见过,我也下河捕过,可这……这与捕鱼有何关系呀?”

    “事虽不同,理却相似。”苏晴儿说,“渔人捕鱼总是先布下网,之后才击桨鼓噪,搅动江水,惊起江底之鱼。你可曾见过,未布渔网,先惊起江底之鱼的? ”

    “哦,”叶安恍然大悟,说,“原来是老爷的网还未……”

    “天机不可泄露!”苏晴儿急忙打断了叶安。

    叶安笑了笑,低声说:“不泄露,不泄露。”

    陈子豪策马来到刘基面前禀报:“启禀大人,何千户送来消息……”

    “哦?”刘基突然来了精神,问,“何千户有何消息?”

    “何千户率轻骑已至青石垭。”陈子豪说。

    “已至青石垭?”刘基惊喜地问。

    “嗯,”陈子豪点了点头说,“青石垭是方寇必经之山口,何千户已在那里扎下营寨,正修筑木栅,抢挖陷坑……”

    “叶安……”刘基转向叶安,伸出手。

    叶安急忙掏出地形图,递给刘基说:“老爷,给你图。”

    刘基接过地形图,展开看了一会儿,点点头说:“嗯,何千户果然神速。子豪,传令三军:快速行进,逼近方寇!”

    “遵命。”陈子豪领命而去。

    叶安转向苏晴儿问:“老爷的网已布好了?”

    苏晴儿微微点头。

    方国珍率义军来到青石垭山口外。丘楠指着山口说:“前边就是青石垭,翻过此山口,再无险峻阻碍,我义军无忧矣。”

    “嗯,”方国珍大喜,说,“传令将士:快速通过前边山口。”

    探使策马飞驰而至。

    “启禀主帅,前边山口发现官军。”探使上前禀报。

    “什么,前边山口发现官军?”方国珍大吃一惊,问,“有多少人马?”

    “还不清楚。”探使说。

    “再探来报!”方国珍说。

    “是!”探使策马离开。

    方国珍率义军来到山口前,勒住战马,马鞭一举,义军人马停下。放眼望去,前边山口布下几排木栅,木栅后是顺着山路扎下的官军营寨。山上林中,旌旗若隐若现……

    “想不到,刘伯温竟在此埋下伏兵。”方国珍转向丘楠问,“除此山道,可有别路可走?”

    “山中倒有条小道,”丘楠说,“可那是为樵夫药师所开,单人独骑尚须攀援而行,我两万大军怎能通过?”

    “既然如此,”方国珍马鞭往前一指,说,“那就踏平官军营寨,杀出一条通道!”

    探马从身后飞驰而至。

    “启禀主帅,刘伯温率官军在我义军身后拼命追赶。”探使禀报。

    “什么,”方国珍十分惊恐,问,“这么快……刘伯温已追上来了?”

    “刘伯温距我还有多远?”丘楠问。

    “已不足五十里。”探使答道。

    “前方有堵截,后面有追袭。”方国珍焦急地问丘楠,“先生,这该如何是好?”

    “主帅,事已至此,不如拼死一搏,”身后的方国瑛说,“杀开一条血路,冲出前边山口!”

    方国珉也催马上前说:“四将军说的对,不如拼死一搏!”

    “两边山上,不知埋下多少埋兵,岂可冒然冲入?”丘楠说,“况此处山道崎岖狭窄,最是易守难攻。”

    “不拼还能如何?”方国瑛问,“莫非要坐等刘伯温赶到?”

    “丘先生可有万全之策?”方国珍焦急地问。

    “主帅莫急,容我三思……”丘楠沉思良久,突然眼睛一亮,说,“还真让四将军说对了,就要在此坐等刘伯温!”

    “什么?”方国瑛、方国珉迷惑不解地问,“坐等刘伯温?”

    “不错,”丘楠说,“就在此坐等刘伯温!”

    “刘伯温一到,官军……官军可就成前后夹攻之势了。”方国珍说。

    “主帅不必多虑。”丘楠说,“刘伯温所擅长者,不过是借用地形,施以诡计。如今他长途奔袭,弃其所长,用其所短,正给我义军以机会。我义军就在山口前扎下营寨,摆开阵势,看他能奈我何!”

    方国珍沉思片刻,突然大笑:“哈哈哈,丘先生所言极是,刘伯温所长不过是惯用诡计,如今他弃其所长,与我真刀真枪的对阵,我义军还有何惧?哈哈哈……”

    “那……”方国瑛指着前方山口说,“那……山上的伏兵……”

    “可暂不理会,”丘楠说,“待两军相持时,派人从小道传令明善将军,从其身后偷袭。除掉山口的这股官军,我义军是进可攻,退可守,还有何患?”

    “嗯。”方国珍点点头说,“就依丘先生之计。传我军令:退后十里,扎下营寨,静待刘伯温!”

    官军正在山道上快速前行。队伍一侧,刘基策马而行。陈子豪从对面飞驰而至。

    “启禀大人,方寇在青石垭前扎下营寨。”陈子豪说。

    “什么?”刘基问,“方国珍未去夺取山口?”

    “未去夺山口。”陈子豪说,“方国珍到山口前察看一番,然后后退十里扎下营寨。”

    “呵呵。”刘基微微一笑说,“方国珍是要摆开阵势,与我决一死战呀。”

    “大人,”陈子豪说,“真要摆开阵势决战,我官军并不占优势。”

    “是呀。”刘基说,“方国珍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有恃无恐呀。”

    “方寇在前方正以逸待劳,继续前行恐被其突袭,”陈子豪说,“可否暂作休整?”

    “不必。”刘基摇了摇头说,“一者方国珍立足未稳,再者他尚不清楚青石垭伏有多少人马,量他不敢贸然出击。传我军令:距方寇三十里,扎下营寨。”

    “遵命!”陈子豪领命而去。

    山口下面,一抹残阳中,一面旌旗在风中舞动,旌旗上书有一个大大的“方”字。旗下,营帐一个连着一个,布满山口……

    相去三十里外是官军的营寨,深深的壕沟,结实的木栅,密密的营帐。一队官军在营内来回巡逻……

    在山下一开阔地带。官军、义军摆开了阵势。

    官军阵中,盾牌手居前,枪戟手居后,弓弩手居于左、右两翼。刘基立马于阵前,面色平静沉着。

    义军阵中,枪戟手、长刀手、弓弩手……各成方阵,一字排开。阵前,方国珍居中,方国瑛、方国珉各居左右。

    战旗飒飒,刀枪如林。

    方国珍催马前行两步说:“刘伯温,你我二人本无怨无仇,你为何三番五次兴兵与我为敌?”

    刘基轻蔑地看了方国珍一眼,说:“方国珍,你兴兵作乱,侵扰官府,祸害百姓,提及你方国珍,浙东父老何人不咬牙切齿?浙东父老之仇即是我刘伯温之仇,你怎敢说与本官无怨无仇?”

    方国珍说:“我方国珍走到今日这地步,并非出于本心,皆因小人与官府勾结,加害于我。被逼无奈,我才举家避于海岛。”

    “好个被逼无奈!”刘基冷冷一笑,说,“你火焚乐清县,致数万百姓流离失所,也因被逼?你诱杀泰大人,残杀数千水军壮士于澄江,也因被逼?朝廷屡次赦免你之罪过,你不思戴德,反倒挟兵自重,要挟官府。你乃不忠不义,弃德背信之徒,不单本官欲诛你,浙东士子人人皆欲诛你!”

    “哈哈哈……”方国珍一阵大笑,“浙东人人皆欲诛我,哈哈哈……可我方国珍还是方国珍,倒是与我为敌者,一个个命丧黄泉,哈哈哈……”

    “古人云:多行不义必自毙!”刘基说,“方国珍,你结怨于官府,树仇于百姓,我要看看你能猖獗到几时!”

    “主帅,何必与他多费口舌。”方国瑛说,“我义军此番兴兵,不就为擒住那刘伯温?如今他就在眼前,让我出阵,把他擒住,不就彻底解了我兄弟心中之患?何须这番口舌!”

    “嗯,好!”方国珍点点头,说,“四将军,本帅命你出阵,(马鞭一指)把那刘伯温给我擒来!”

    “遵命!”方国瑛催马向前,大喊,“刘伯温休走!”

    阿坚一踢战马,跨出阵列,大喊:“大人,你且回阵中,让我会会那贼寇。”

    “嗯,多加小心!” 刘基说。

    “大人放心。”阿坚说罢,猛踹脚蹬,战马一跃而出,向对面的方国瑛驰去。

    刘基退回阵中,立马瞭望。

    阿坚与方国瑛马头相接,大喝:“贼寇,休得猖狂,看枪!”阿坚举枪直刺,方国瑛仰身躲过。战马错蹬,方国瑛顺手一枪,阿坚枪杆一举,把刺来的枪磕开。二人一番马上拼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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