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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苏晴儿出走遇山贼 方国珍起程受招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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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洋屿,一所民宅内,一通稀里哗啦的声音从院中传出。方国璋嚷嚷着要出院门,被守门士兵拦住。

    “将军,你不能出去。”守门士兵说:

    方国璋怒目圆睁,问:“为何不让我出去?”

    “主帅有令,将军不得出院门。”守门士兵说。

    “不让我出去也行,”方国璋说,“去替我买些酒肉来。”

    “主帅有令,不许将军饮酒。”守门士兵说。

    “不让出去,还不让饮酒。”方国璋忿忿地说,“我偏要出去,你……你能怎样?”

    方国璋欲强行走出院门,守门士兵死死阻拦说,“将军,不可出去。”

    方国璋抽出宝剑,指向守门军士胸口,说:“闪开!”

    方明善听到争执声,慌忙过来劝解。

    “二将军,不可意气用事!”方明善说。

    方国璋收回宝剑,气愤地说:“明善贤侄,你来的正好,你说说,主帅这下的是什么令,在这憋了好几天了,不让出去,还不给酒喝,憋在院里闷死,还不如一刀砍了痛快!”

    “叔父,当初让侄儿为你求情之事又忘了?”方明善笑着说,“叔父可是戴罪之人,主帅已宽恕一次,岂可再铸大错。”

    “唉!”方国璋叹道,“在岛上不让出去,现在登上岸了,还不让出去!前几日还有陈仲达陪我,今日仲达也不知去了何处,一个人好生郁闷。”

    方明善说:“钦差已到黄岩,主帅差陈仲达前去迎拜。”

    方国璋生气地说:“这陈仲达,进城也不带上我。”

    方明善说:“主帅就是怕你出去再生事端,才下令不许你出院门。”

    “不许出门,不许喝酒,这,这……”方国璋不满地说,“招安之后,我要把黄岩城的酒店喝个遍。”

    “呵呵呵。”方明善大笑。

    “明善贤侄,”方国璋说,“你既来了,就别走了,好好陪我聊聊。”

    “好。”方明善说。

    二人向院内走去。

    温州,刘基府宅。苏晴儿卧室的桌案上放一香炉,还有一把宝剑。苏晴儿坐在案前神色凝重。她双手托起宝剑,慢慢抽出剑身,细细端详,剑身映着一双流泪眼睛。她的思绪又回到了多年前……

    晨光熹微,雾霭袅袅,花木葱茏,露珠晶莹。苏晴儿在乐清县衙的花园里练剑,县尉在一旁指点。

    “臂再抬高一点。”县尉说。

    苏晴儿的臂抬高一些,问:“是这样吗?”

    “嗯,就是这样。”县尉说。

    苏晴儿动作连在了一块,剑锋过处,寒光闪闪,冷风嗖嗖。

    “好,好!”县尉在一旁拍手称赞。

    苏晴儿耍得忘形,猛地一剑向县尉刺去,县尉猝不及防,身子一闪,剑锋擦身而过,划破了衣袖。苏希濂打此路过,看到这一幕惊出一身冷汗。

    “晴儿,你要干什么!”苏希濂大声呵斥。

    苏晴儿收住剑,微微一笑说:“我和县尉叔叔闹着玩呢。”

    苏希濂厉声地喝道:“有如此闹的吗!”

    “就是闹着玩吗。”苏晴儿不服气地把剑重重地摔在地上。

    “到书房,面壁思过!”苏希濂说。

    “爹!”苏晴儿委屈地抹着眼泪,走向书房。

    “大人,晴儿只是调皮,没什么。”县尉说。

    苏希濂走到县尉身旁,关心地问:“伤着没有?”

    县尉遮住衣袖,说:“没有,没有。”

    “没有就好,”苏希濂说,“你先回去吧。”

    县尉离开。苏希濂拾起剑,走出花园。

    书房/内,苏晴儿面壁站立,长时间的站立让她有点支持不住了,身体微微一晃,她咬了咬牙,又站得笔直。苏希濂手提宝剑走进书房。

    “晴儿,还在生气吗?”苏希濂问。

    “不生气了,爹爹。”苏晴儿说,“晴儿想明白了,爹爹教训的对,我不该把剑指向县尉叔叔。”

    “想明白了就好,”苏希濂把剑递给苏晴儿,“给。”

    苏晴儿接过剑。

    “剑是有灵性的,锋芒所向,其物即伤。”苏希濂说,“所以剑锋不能指向亲人、朋友甚至无辜之人,剑锋所指应当是奸邪之人。”

    “爹爹也懂剑?”苏晴儿问。

    苏希濂说:“爹爹我虽不懂剑术,可懂得剑道。”

    “剑道?”苏晴儿问,“爹爹懂的是剑道?”

    “嗯。”苏希濂点头。

    苏晴儿从往事中回过神来,她抽出剑身,细细端详,剑身映出一双充满稚气的眼睛……

    苏晴儿点燃三支香,插入香炉,袅袅烟雾中,苏晴儿双手合十跪在案前。

    “爹爹在上,请受女儿一拜。”苏晴儿眼里含泪花,拜了两拜,“女儿不孝,至今未能替你除掉仇人。女儿幼稚地以为,凭刘叔父才智,除掉仇人会易如反掌,可谁料到政事崩坏、纲纪废弛到如此地步,忠纯之言常被弃置,奸人之术屡屡得逞,朝廷要招安了,奸人不但不被惩治,反要受封,女儿实在忍无可忍。爹爹,你曾教育女儿‘剑锋所指应当是奸邪之人’,今天女儿之就要剑指奸邪之人,为父报仇,为民除害。”

    苏晴儿又拜了两拜,提剑离开卧室。苏晴儿出了卧室路过刘基书房,她看了看刘基的书房,书房的灯早已熄灭,她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屋顶,纵身一跃跳上屋顶,快步消失在夜幕中……

    刘基和叶安站在厢房廊下,望着苏晴儿离开。

    “老爷,你知道她要离开怎么不阻拦她?”叶安问。

    “她若去意已决,何人又能拦得住呢?”刘基说。

    “那……就这样眼看着让她走了?”叶安问,“她一定去寻方国璋。”

    “不错,”刘基说,“招安之后就不能兴师去除方贼,她想拼死一搏。”

    “这样做,晴儿会很危险。”叶安说。

    “为报父仇,她已不顾危险。”刘基说。

    “老爷,你……”叶安问,“你的意思是……”

    “叶安,”刘基微微一笑说,“你尾随其后,暗中保护。”

    “嗯。”叶安转身要走,又回过身来,问,“老爷,我走之后,你呢?”

    “老爷我岂能照顾不好自己?”刘基说,“况且府内还有两名军士。快去!”

    “嗯。”叶安跃上屋顶,消失在夜幕中。

    洋屿,方家老宅。月亮在云中徘徊,院中洒满斑驳的树影。屋内还亮着灯光,橘黄的灯光下,方国珍与刘仁本静静地坐在桌案旁。院外传来一阵马蹄声。

    “应该是仲达回来了。”方国珍惊喜地说。

    “我去看看。”刘仁本说。

    “嗯,好。”方国珍说。

    刘仁本走向门外。

    一辆马车驶到院门前停下。车夫勒住马,陈仲达从车上下来。刘仁本从院中走了出来。

    “仲达,回来了?”刘仁本迎上去问。

    “刚回来。”陈仲达说。

    “主帅正等你呢,快随我进去。”刘仁本说。

    二人一同走进院中,来到正屋。

    “见到钦差了?”方国珍问。

    “见到了,”陈仲达说,“大司农把礼也收下了。”

    “大司农他怎么说的?”方国珍。

    “大司农说,他是奉御诏前来招安,无人胆敢从中作梗。”陈仲达说,“他还说,后日在黄岩州府举行招安仪式,让我等只管前去承沐天恩。”

    “好。”方国珍说,“明日动身,前往黄岩州听候招安。”

    刘仁本说:“我有一至交就在黄岩城外,他有一幢小楼,甚是轩敞,现正闲置,我们明日可到那里稍驻,后日进城接受招安,仪式完毕,众人仍旧退往那里。”

    “先生考虑得很是周到。”方国珍说,“就依先生所言。”

    苏晴儿孤单一人,借着月色在山路上前行,走了好久,她已经很是疲惫。山路边有一破庙,苍白的月光下阴森森的。疲惫不堪的苏晴儿来到破庙前,庙门残破不堪,苏晴儿轻轻推开庙门,走了进去,庙内布满了蛛网,她用剑挥了挥。庙里有尊菩萨,她放下剑,双手合十,在菩萨面前默默祷告:大慈大悲的菩萨,保佑我早日除掉仇人,为父报仇。

    苏晴儿拜了两拜,起身,在庙内四下看了看,窗下有一块地面较为平坦,她解下斗篷,铺在地上,侧身躺在上面,慢慢进入梦乡……

    一阵狞笑把苏晴儿从梦中惊醒,她睁开双眼,眼前一张狰狞面孔,是山贼,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长刀。她大吃惊,想挣扎站起来,但双手被捆得结结实实。

    矮个山贼举着火把,凑近了看了看苏晴儿,嚷嚷:“大哥,我俩艳福不浅呀,这姑娘长得真是不错。”

    “是吗,我来看看。”高个山贼走了过来,接过火把,来到苏晴儿面前,举着火把照了照,狞笑,“哈哈哈,菩萨真是开眼,送个天仙似的美人给我们哥俩。”

    “两位大哥,放过我吧!”苏晴儿哀求。

    “大哥?叫得好甜哟。”高个山贼说,“大哥我更舍不得放你了。哈哈哈。”

    高个子山贼把火把插在墙缝中,来抓苏晴儿,突然寒光一闪,一只飞镖刺破山贼乙的咽喉,高个山贼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大哥,你……你怎么了?”矮个山贼上前看了看倒地的高个山贼,惊恐地后退几步,惊叫着跑出庙门……

    苏晴儿挣脱绳索,捡起飞镖看了看。

    “是叶安!”苏晴儿高喊,“叶安,叶安——”

    没有回应。苏晴儿走出庙门,四下看了看。

    “叶安,叶安,你在哪——”苏晴儿高喊。

    月下,破庙四周树影参差,没有半个人影……

    山道微着晨露,雾霭袅袅,一队人马在林阴中迤逦而行。方国珍骑在马上,神色凝滞;方明善边行边欣赏两边的山色,神态悠然;方国璋跟在队伍后边,边走边抱怨。

    方国璋自言自语:“招安,招安,招个球安,向那些贼官低眉俯首,哪有浪里荡舟潇洒。”

    “二将军,”方明善勒了一下马问,“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没说什么。”方国璋一抖红缰绳,战马向前跑去。

    “当心主帅听到,又要责罚。”方明善在方国璋身后笑着说。

    “贤侄,可不要乱说。”方国璋回头说,“我是说,早上游山,好不潇洒。”

    “是吗?”方明善问。

    “是,是。”方国璋笑着说。

    方明善看着方国璋,大笑。

    山道旁是密密的竹林,一阵竹叶沙沙声,似寒风穿过竹林,两个黑影一闪而逝……

    方明善勒住缰绳,机警地向竹林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又听了听,也没听到异常。一抖缰绳,追上前边的人马。

    一行人继续在山道上前行……

    刘基从卧室出来,来到院中。

    “叶安,叶安——”刘基喊。

    叶安没有回应。

    “叶安他今天怎么了……”刘基自言自语,他突然想起昨晚上的苏晴儿偷偷离开的事,一拍脑门,微笑着摇了摇头,说,“唉,怎么把昨夜之事忘得一干二净!”

    苏晴儿从卧室跑了出来。

    “叔父,你起来了?”苏晴儿问。

    刘基诧异地看着苏晴儿,问:“晴儿,你……”

    苏晴儿诡秘地一笑,说:“叔父,怎么了,不认识晴儿了?”

    “不……没有。”刘基说,苏晴儿的突然出现,让刘基一时没反应过来。

    苏晴儿笑笑说:“叔父刚才是不是想问‘晴儿,你怎么又回来了’呀?”

    “呵呵,晴儿真是精明,”刘基笑着说,“把叔父的心思都看透了。”

    “是叔父先把晴儿的心思看透了。”苏晴儿泪水涌上眼眶,说,“叔父,不是你让叶安暗中保护我,晴儿就……”

    刘基吃惊地问:“晴儿,好好说,怎么了?”

    “晴儿……没什么!”苏晴儿欲说又止,她抹去眼泪,说,“叔父,晴儿知道错了,以后我就听您的,再也不乱闯乱撞了。”

    “嗯,这就好。”刘基点点头。

    “叔父,我陪你去议事。”苏晴儿说。

    “你?”刘基问,“叶安呢,叶安没回来?”

    “叶安累了,让他多睡一会吧。”苏晴儿说,“我陪你去议事。”

    “你陪我?”刘基犹豫了一下。

    “是呀,不行吗?”苏晴儿问。

    “好吧,备马。”刘基说。

    “是,叔父。”苏晴儿向马棚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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