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随心所欲or自私之欲
可是，睢木栖伤得不轻，又抱着一个人，体力渐渐到极限了，身后的两人已经非常接近了。
无论如何也要救尹月哲，可是，他没有任何办法。
绝望，后悔，痛苦．．．．．．他现在所感受到的，在他的生命中，也仅有过几次。
上次，是秦辉墨差点被林白杀了的时候。以及，他被公孙允刺伤的时候。
身后，七号的刀光已向他袭来，睢木栖已无力闪避。
忽然，叮地一声，刀锋相撞，七号竟被震退了好几米。
来人是尹月冬。连八武将也知道他，此人的实力在八武将之上，与他们二人对战，似乎也不是难事。
“尹月冬．．．．”睢木栖望着他，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别说话，快上车吧，这里交给我。”
前面不远处，停着一辆车，姬子朔下了车，向他们跑来。
“睢木栖！你受伤了！尹月哲．．．．．．天啊！怎么会弄成这样．．．．”
“少主！！！”重屿也跑过来了，他一看到尹月哲的样子，眼泪就掉了下来。
姬子朔急忙接过尹月哲，说：“快上车！离开这里再说！”
四人上了车，前面，尹月冬一人与六号七号对峙着。
“你们两个，要跟我打吗？”
尹月冬注视着他们，他身上散发的强烈杀气，六号不禁有些胆寒。
四号已不能再战，他们两个，如果只对付一个受伤的睢木栖还好，但现在，眼前的尹月冬，实力明显在他们之上。
如果尹月冬和睢木栖一起进攻，他们没有胜算。
而且，六号的任务是地焰之剑，如果在这里失败，地焰也保不住了。若是如此，左将军可不会放过他们。
两人心中明白，权衡轻重，还是先撤退的好。
“我们的同伴都受伤了，今天就算了吧，后会有期！”
两人迅速撤退，消失在夜色中。
尹月冬回到车上，立即开始为尹月哲治疗。
姬子朔开车，驶向旅馆。睢木栖坐在副驾位，一句话也不说。姬子朔跟他说了情况，原来尹月哲在中午，他们从村子撤回去的时候，就给尹月冬打了电话。
他心里最清楚，睢木栖不会轻易放弃，所以才向尹月冬求援。他从界山市赶到这里，已是半夜，在旅馆找到姬子朔，而睢木栖和尹月哲，都已经不在那里。
幸好，他还是赶上了。
“尹月哲，他真是最了解你的人．．．．不像我，什么忙都没帮上．．．”
姬子朔心里也是难受得很，他怪自己太过迟钝了。睢木栖会一个人去冒险，是为了保护他们两个，他早该想到这一点。
“可是，你真的不该去．．．．你从来不打没有胜算的仗，这次是为什么．．．．．．”
这话戳中了睢木栖的痛处，他的一时心软，才造成了现在的结果。
他的错误，代价是尹月哲的命！
如果不是他中午就向尹月冬求援，这会儿，他们俩个恐怕都会死。
他从来就没犯过这样的低级错误，以前，他也曾放走过敌人，但从来没有像这次，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霍仲海和徐千他们，早已告诫过他，不可如此心软。可是，他从来都是任性妄为，未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全部是我的错．．．．”他不打算隐瞒，就将一切说出，“今早，我放过了那个改造人，只是打昏他而没有杀了他。审问他时，我蒙住了脸，但他认出了我的声音。所以，他们才会知道，我来了园县的事。”
“晚上的时候，那两人隐敝了气息，故意让我以为，只有六号在那里。终归，我会中了圈套，是因为我自己的错误．．．．．．可是．．．．尹月哲他．．．为了救我．．．”
姬子朔明白了，可是，他为什么要全部说出来，尹月冬会更生气，说不定会打他的！
不，或许他就是希望，尹月冬会打他一顿。
他心里定是很难受的了。
姬子朔说不出任何安慰他的话来。
对敌人心软，他不是第一天这样做了。他可以不要自己的命，来贯彻他的理念，但是，他不能牺牲同伴的命。
如果尹月哲真的死了，他的内心，定会崩溃掉。
回到旅馆，治疗仍在继续。在这期间，重屿说要帮睢木栖治疗，他却拒绝了。
姬子朔在他旁边坐下了，低声道：“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不治疗的话．．．．．．”
“不用管我，只要治好尹月哲就行。”
他像是赌气一般，只是坐在那里，即不治疗，也不换衣服。过了一会，他又站起来，走向尹月哲和尹月冬所在的房间，呆呆地看着他们。
那个大洞般的伤口已经缩小了很多，重新生长的内脏组织正在不断填补着伤口。又过了大约四十分钟，治疗终于结束了，重屿在为尹月哲换掉染血的衣衫。
睢木栖走进去，握住尹月哲的手，那手是温暖的，脉博也在正常跳动。他终于放下心来，站起来的一瞬间，他就感到头晕目眩，才走了一步，就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尹月冬正在为他治疗。
“真亏你能坚持这么久，以你的伤势，就是立即死了，都不奇怪。”
尹月冬淡淡地说着，睢木栖低声道：“不用帮我治疗．．．．．．是我害他变成这样．．．．你不恨我吗？”
“我恨你，但是，我偏偏不打你，还要为你治疗。”他望着睢木栖，目光中是复杂的神情，“我要让你更恨你自己，你越难受，我就越开心。”
“．．．．．．”
睢木栖不说话了。
“你害死了我家公主，现在，少主又要走他姐姐的老路，为了你这样的家伙．．．．你不在乎他，为什么还要把他留在身边？！”
“我当然在乎他！”
“是哪种在乎？”现在，轮到尹月冬来问他这一句，“是同伴？家人？不管是什么，你都给不了他。”
“你选择的人不是他，可是，少主却只有你！”
尹月冬变得激动的声音，眼睛也湿润了。
“对不起．．．．．．”
睢木栖说不出任何答案，当年，他无法回应尹月爱，现在也是一样。
尹月冬没有怪错他，他心里只是更恨他自己了。
“我不需要你的歉疚，至少，你该对他好一点。”
治疗结束后，他们就立即离开了园县，这里已不安全。尹月冬和重屿陪他们回到三河，才转道回去。
霍仲海和秦辉墨早他们两天已回来了，瞿县的后续事宜交给了当地警察去处理。
姬子朔把园县之事告诉了他俩，虽然睢木栖看上去并没什么不同，但霍仲海还是很担心他。
以前他虽然劝告过他，但现在，却不能再提。他不知道这事，在他心里留下了怎样的阴影。
无论是杀敌还是不杀，对他来说，都是伤害。
他后悔红叶之事，但他更后悔，令尹月哲受伤。
“睢木栖。”秦辉墨走进他的房间，他靠在窗边，正望着外面出神。他叫了他两声，他才反应过来。
“你在想什么？那件事，是个意外，你不要责怪自己！”
他担心地望着他，睢木栖摇摇头，轻声道：“如果尹月哲死掉了，你还会这么说吗？”
“我．．．．．．”秦辉墨说不出话来。
“是我太愚蠢，太自私！只想不弄脏自己的手．．．．．．”
“不是！不是那样的！你没有错！你只是太善良了，这并没有错！”秦辉墨抓住他的手，凝视着他，“你不用因此而改变自己的想法！我希望．．．．你能随心所欲地活下去，不要被他人的看法所束缚。”
随心所欲．．．．．．他一直都是如此，也从不听任何人的说教。
可是，他真的能一直随心所欲下去吗？如果这会伤害到身边的人，那就已成了一种自私之欲。
自从回来之后，尹月哲对他当时所说的话，也只字不提。
他知道，睢木栖并没有承诺他任何事，即使他可以有所要求，他也不会强求他的爱。
他越是这样，睢木栖反而心里愧疚，他进了尹月哲的房间，对他说：“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我会送给你。”
尹月哲望着他，沉声道：“我只有，一句话要对你说。”
“在那个时候，你是不是想要．．．．跟四号同归于尽？”
他的问题，睢木栖沉默不语。
“你总是．．．．这样，想要自己一个人去死．．．．．．如果你想要补偿我，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以后，再也不要这样．．．．．．”
“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活下去！可以答应我吗？”
他沉默着，望着尹月哲，他看透了他，因为他一直都在看着他。他的在意，他却无以为报。
“睢木栖！”
“好，我答应你。”
得到他的承诺，尹月哲的表情放松下来，变得高兴起来。
“你自己，就没有什么想要的吗？”
“睢木栖，你并不欠我什么，不用急着还我，撇清关系。”
“不是．．．．．．”睢木栖有点手足无措，他没想到这样的说话会伤害到他。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单纯地想要送你点什么。秦辉墨来的时候，我也送过一些东西，希望你不要误会。”
“我知道了，让我想想吧。”他望着他，露出一个有些落寞的微笑，他真正想要的，是他永远不会给的。
为了他而活下去，那也是他，在那情急之下，所说的一个谎言。
不过，当时，尹月哲所看到的，他的眼泪，却是真实的。
他为了他而哭泣，尹月哲已经很满足了。
他永远不会忘记，即使那是同情或者歉疚，那也是他，为他所流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