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斩断恶梦
秦辉墨走下楼梯，大厅里站着三个女人，无比熟悉又陌生的，他的奶奶，姑姑，和表妹，他的噩梦般的童年，仿佛瞬间又回到了眼前。
秦辉墨吃了一惊，感觉心跳加速，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撞在了睢木栖的怀里，他扶住了他。
“她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秦辉墨望着睢木栖，不等他回答，那三人也看到了他。他的姑姑秦水秀立即跑过来，她们望着他，眼前的秦辉墨长高了不少，穿着看上去就很贵的衣服，已经是个相貌好看的，贵公子一般的人物。她们差点没认出他来。
“秦辉墨，原来是你搞的鬼……你这个没爸没妈的小野种……”
她冲过来，想要打他，立即被带她来的黑衣人拦住了，他扇了她一耳光，将她一把推倒在地，严厉的声音说：“闭嘴！再敢口出一个脏字，就要你一辈子说不了话！”
“水秀！水秀你没事吧？”他的奶奶心疼地去扶她，在她耳边轻声说：“别动气，别忘了我们是来干嘛的……”
她们是来求他的。秦水秀想起来了，她的丈夫，还有哥哥，也就是秦辉墨的叔叔，都被关在牢里呢。罪名是贪污，盗用公款，数额巨大，弄不好是要终身监禁的。
而对方的律师告诉她，只有去求一个人，如果他肯原谅你们，这两人的罪行就可一笔勾消。
秦水秀立即换了脸色，装出可怜巴巴的模样，呼天抢地地哭起来：“对不起！从前都是我们不好啊！求求你，宽宏大量，就放了你叔叔，和你姑父两人吧！”
这时，他的奶奶也跟着抹起眼泪，哭道：“秦辉墨啊，你就放了你叔叔吧，他从小吃不了苦，在牢里是活不下去的啊！你爸走得早，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了！求你放了他，你要打要骂，就冲我来吧，求求你……”
秦辉墨愣愣地望着她们，这一定是睢木栖做的了。为了逼她们道歉，他如此大费周章。可是，她们是不会真心道歉的。
看他没有回答，秦水秀又挤出点眼泪，爬到他脚边，扯着他的裤角，哭诉着：“求求你，原谅我吧！只要你肯放了你姑父，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求你原谅我……”
他仍沉默不语，她爬起来，继续哭道：“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就这一次，原谅我……”
看着她虚伪的脸，秦辉墨再次想起了，那些落在他身上的巴掌，拳脚，和辱骂，那些疼得无法入睡的夜晚，那些痛苦和恐惧，那些邻居们同情或嘲讽的眼神……
将他摧毁的，眼前的三个人……他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和你们。”
他的话让她的脸色变了，她目光中露出凶狠之色，用尖利的声音叫道：“你当真不肯放过你姑父？！你这忘恩负义的……”
她扬起了手，秦辉墨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竟忘了躲开。
但是，她还没碰到他，睢木栖就一把抓住她的手，轻轻一推，她就跌了出去，坐在了地上。
“我不打女人，尤其是，老女人。”睢木栖冷冷地说，“但是，小堇，眼前的这三个人，曾经狠狠地伤害过秦辉墨。”
站在一旁的睢木堇，会意地走上前去，抓住秦水秀的衣襟，左右开弓，狠狠地扇她巴掌。
此时，他的奶奶和表妹两人也被几个黑衣人按在地上，不能来救她。
秦水秀想反抗，但全身如同被千斤重量压住，一个手指都动不了，只能任由睢木堇的巴掌落在脸上。很快，她的脸就肿得像猪头一样，连求饶的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于是睢木堇又换了个地方，往她的腋下，腰侧，小腿，这些很会疼又不显眼的地方招呼，打了几拳，她就几乎要晕过去。
“别打了，求求你！要打就打我这个老太婆吧，别打我女儿了……”
他的奶奶哭着求饶，睢木堇回道：“等下再轮到你。”
她继续在不同的位置下手，务必要让她好好体验，当年施加在他身上的痛苦。
“求饶啊，看看我会不会原谅你……”
睢木堇说着，又一拳打在她胸腹之间，那女人呕了一下，竟然吐了出来，弄得地板上脏糊糊的一团，全是隔夜饭。
还好没吐在睢木堇身上，她嫌弃地停了下来，走向另一个人，他的奶奶。
她立即恐惧地发抖，不等她开口求饶，睢木堇的巴掌狠狠打在她脸上。
只抽了几个巴掌，那张老脸就红肿起来。
这时，她们中最年轻的那个，秦辉墨的表妹，突然大叫道：“让女人动手算什么本事？秦辉墨！有种你自己来打我！”
她拼命挣扎着，竟挣脱了压制，向他跑来。
让他亲手教训这个女人也好，睢木栖没有阻止，然而，在快要接近之时，他赫然发现她的手里握着一个反光的东西——一只小玻璃瓶！
“小心！”睢木栖一把抱住秦辉墨，将他挡在身后。
那瓶硫酸泼在了睢木栖的左臂和肩背上，立即冒出烟来，烧毁了衬衫，皮肤。而那原本是要泼在秦辉墨脸上的。
睢木栖一挥手，那女孩飞了出去，摔在客厅尽头的墙壁边。
“哥哥！！”
“睢木栖！”
两人同时惊叫道。
睢木堇立即飞奔过来，察看他的伤势。陆森愠怒的声音道：“没搜过身吗？你们在干什么？”
那两人立即抓住她，搜她的身，不过，除了那瓶子之外，再无别的了。
“疼吗？”秦辉墨难过地握住他的左手，“别动，我帮你治疗。”
刚才，他只要用水之翼，便可挡住那硫酸，但是，他太紧张了。
睢木栖太过害怕，秦辉墨会受到伤害。在那瞬间，只是本能地用自己去挡。
想必这样做，只会让他更受伤。
“对不起。”睢木栖低声说。
“不要向我道歉，你这笨蛋……”
他的鼻子发酸，一边接过陆森递过来的湿毛巾，轻轻擦拭留在皮肤上的硫酸。
“对不起，很疼吧？”看他轻微皱眉的表情，秦辉墨立即停了下来，“还是用水冲洗一下比较好，弄干净之后再治疗。”
他拉起他走向浴室，睢木堇则转头向那女孩走去。
“你是他的表妹吧？还真是个特别恶毒的人呢，正好，我想让你看看，我和你，谁更恶毒。”
睢木堇坐在她身上，开始扇她巴掌，只抽一边，直到肿得老高了，再抽另一边。
十几分钟后，她的脸肿得她亲妈都认不出来了。
然后，像刚才招呼她妈妈那样，给她来个全身大保健。
睢木堇不会让她晕过去，所以力道控制得刚刚好。她要她清醒地，清楚地，感受到痛苦。她曾施加于他的痛苦，她让睢木栖受到的伤害的痛苦。
不算多，只是刚刚好地，还给她。
直到睢木栖和秦辉墨回到大厅，才叫停了睢木堇。
客厅里，凄惨的三个女人，只有他的奶奶还清醒着，她跪下来，向他爬过来，只到中途就被拦住了。
她哭着：“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求你放了我们吧……”
秦辉墨走向她，停在她面前，说：“站起来，奶奶。”
她颤抖着，慢慢爬起身，站在他面前，他已经比她要高一些了。
“刚才，她说我，忘恩负义。你们，对我从来就没有什么恩，没有什么义。如果我要忘，也只是忘记你们给我的痛苦。”
他凝视着她，这是最后一次，他与自己的过去告别。
“我不再恨你们了，我会忘记你们，开始新的生活。我已经有了，真正的家人了，现在，很幸福。”
她怔怔地望着他，秦辉墨最后说道：“我会放了叔叔和姑父的，你们走吧。”
听到这话，她才终于松懈下来，坐倒在地，双手捂住那张苍老的脸，哭泣起来。
很快，她们就被拖走了。客厅也被佣工打扫了一遍，变得干干净净的。
三人在沙发上坐下，睢木栖已换了衣服，伤口也已经愈合。
“哥哥，你真的不要这样吓我了！”睢木堇不满地瞪着他，秦辉墨有些忧郁地低下头说：“抱歉……是因为我……”
“跟你没关系！”两人同时脱口而出。
“你们可真有默契啊，不愧是兄妹。”陆森接口道，“秦辉墨，你可要小心点，他俩现在是同一阵线了。”
“啊？陆森你说什么呢，我跟秦辉墨才是一边的。”睢木栖微笑道。
一边？睢木堇警惕起来，她想起了，那个‘男人的密秘’。
“哥哥，你们该不会有什么事瞒着我吧？上次，在秦辉墨的房间里，你们在说什么？”
“啊！厨房水要烧开了！小堇！快点去关火！”睢木栖立即打岔，支开睢木堇。她疑惑地走向厨房。
“快走！我们出去散步！”睢木栖拉起秦辉墨，往门口跑去。
俩人往岛的中间走去，在树林中，睢木栖说：“上次的话，你就忘了吧，你若喜欢谁，就去追求谁，我不再拦你了。也不会勉强你跟小堇在一起。”
“咦……？”他突然转变的态度，令秦辉墨有些迷惑。
“只要你开心就好，你想怎么做，都可以。我只希望你快乐。”睢木栖坦率的说出了心里的话。
他所做的一切，今天的一切，也是为了他。
为了让他直面过去的恶梦，然后斩断它。
秦辉墨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他不再害怕了，他已告别了那个过去，破除了恶梦。
“睢木栖，我很快乐。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为我做的一切。”
他望着他，轻轻地微笑道：“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你是我的家人，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这是个非常重的诺言，这是句，来自他心中的告白。
睢木栖一把抱住了他，紧紧地拥抱，他几乎能听见，他的心跳。
“秦辉墨，我现在……也很幸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幸福。”
秦辉墨慢慢地伸出手，也抱住了他。
多么温暖的身体，他的呼吸，心跳，是如此之近。
他的温柔，他的微笑，声音……秦辉墨已深陷于名叫睢木栖的陷阱之中，再也不能离开，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