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姜·善良·鱼
马车优哉游哉地往前溜达,姜沉鱼坐在车里,喝茶吃点心,瞥了一眼窗外的夕阳,火红的云彩染红了半边天,瞧着格外的赏心悦目。
要去长宁小筑,势必会路过姜家和定远侯府的大门口,南北城也就这么一条必经之路,小弄堂大马车过不去,也没什么好避嫌的,毕竟已经把话说开了。
若是故意绕道,那就显得刻意了,反而不好。
“姑娘,奴婢帮您把帘子放下来吧!”明月贴心地说。
“不用。”姜沉鱼不以为意,摆了摆手,“都过去了,不重要的人或事,不需要放在心上,无视他们就好了。”
“是。”
明月深深地看了自家姑娘一眼,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放下便放下,哪有那么容易,只是把难过都藏进心里罢了,我家姑娘真善良。
姜·善良·鱼:……大可不必。
咦?
姜沉鱼发出一声惊呼,姜家在京城不过是个小门户,但最起码的礼数还是有的,为什么会把人拒之门外呢?看穿着打扮好像是汉王的家丁奴仆。
“这吵什么呢?跟集市似的。”姜沉鱼不解地问。
“额……”
明月撩开帘子,探头看了一眼,便认出了领头那个就是汉王府上的管事,“回姑娘的话,好像是汉王的人,奴婢前些时候听说,姜落雁的尸首已经火化,送去了汉王府上,汉王不让进门,便让人往侯府和姜家送。”
“侯府不要?”
“何止,姜家好像也不打算要,您瞧这不在门口僵持着嘛!”她说。
“呵!”
姜沉鱼轻笑一声,倒也不算意外,可听上去却是无限唏嘘,活着的时候是人人争抢的香饽饽,死了没有价值了连个埋骨的地方都没有。
“姑娘想管这事?”
“不想。”
姜沉鱼一本正经地说,“太子给我准备了那么多的话本子还没看完呢!”
“……”
明月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了,她家姑娘哪怕闲的看话本也不蹚姜落雁的浑水,见自家主子神情自若,无悲无喜,她便放心了。
其实,那罐子里捧着的压根就不是姜落雁的骨灰,甚至是什么骨都不知道,因为姜落雁的尸体早就被碎尸万段,喂了狗了,也算死得其所。
姜沉鱼没注意明月脸上的恨意,心思又飘到旁的地方去了。
长宁小筑。
姜沉鱼出嫁前一直住在这里,前后院七八进,算起来也不小了,足够几十口子住了,她出嫁之后,就一直由姜倩打理,还有几位女管事住着,成了家有家室的管事,都各自买房置地,过起了幸福的小日子。
前阵子,秦妈妈终于隐退了,把青红馆交给了一名叫尹莹的女子打理,姜沉鱼知会了管事,把秦妈妈接了过来,对外就说回老家了,让她在长宁小筑颐养天年。
洗尽铅华,换上粗布麻衣,怕是曾经的恩客都不一定能认出眼前的人,就是青红馆的当家主事秦妈妈。这不就是一位平凡质朴的妇人嘛!
“哟,姑娘回来了。”秦妈妈惊喜地喊道。
“秦妈……咳,秦管事,别来无恙呀!”姜沉鱼笑嘻嘻地说,差点就喊错了,长宁小筑的全体员工统一都喊她姑娘,出了院门到了铺子里,一并都喊东家。
秦妈妈便也从善如流了,一口一个姑娘喊的起劲,“姑娘安好!”
“挺好。”
两人闲聊了几句,却不见姜倩人影,姜沉鱼心里直犯嘀咕,没把姜倩等来,倒是等来了秋月,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走路都带着风。
“姑娘,您怎么来了?”
“来给我的大丫鬟准备嫁妆呀,免得有些人嘴上不说,心里可得恨死我这个当主子的了。”姜沉鱼故作难过的说,秋月信以为真,赶忙上前解释,“哎呀,可冤死人了,奴婢可没这个心思。”
“没事,你哪怕怨我,我也不会怪你的。”
说着,还不忘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秋月愈发的着急了,“没有没有,哪能呀,奴婢感谢您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怨您,您说这样的话,可是折煞我了。”
“噗——”
逗弄够了,姜沉鱼便收敛了神色,也不好玩的太过火,秋月这丫头还有些不好哄,“行了,不逗你了,嫁妆准备的怎么样了?都有什么?”
“我老子娘准备的,没说多少,大抵不算差。”秋月满意地说。
“嗯。”
姜沉鱼微微颔首,给明月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她把自己准备的东西拿出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往后出了宫,嫁了人,便要好好的做你的当家主母,把门子撑起来,别给我丢人。”
“诶!”
秋月打开锦盒,看到自己的卖身契,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姑娘,您这是……”
“你见过哪家的主母是签了卖身契的?”姜沉鱼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丫头,给她自由反而难过地跟什么似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瞧你这便宜不要钱的眼泪,别哭了。”
“嗯。”
秋月抹了抹眼泪,捏着卖身契,发现底下还有一沓地契,“姑娘,您买地啦!”
“给你的,苏州城外五十亩,陪嫁,攥在自己手里,往后你就是地主婆了,吃香喝辣,全都是你说了算,若是有一天,阿武那小子负心薄幸,踹了他咱们自己过也饿不死。”
姜沉鱼话虽然说得难听,但是维护之意,秋月还是听得出来的,感动得不要不要的,抱着姜沉鱼又哭了一抱,“成亲之后,就去江南吧!”
“奴婢不走,呜呜呜!”
“那我这地不是白买了嘛!”姜沉鱼无奈地说,“你老子娘也在那儿,阿武也愿意去江南当差,你正好衣锦还乡,不好吗?”
“奴婢舍不得你!”
“少来。”
姜沉鱼眼眶发热,却还是嘴硬,“让你回去,主要是为了我的生意着想,可不全是为了你,要是亏钱了,我拿你是问,听见没有。”
说着,掐了秋月的胳膊一下,秋月吸了吸鼻子,“姑娘,您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奴婢知道,您这是安慰奴婢呢!”
“嘁,才没有呢!”
“呜呜呜……”
“长安快要不太平了,你要是不想让姑娘我操心,就老老实实的,听话。”姜沉鱼拍着她的后背,推心置腹地说,秋月用力地点头,“奴婢都听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