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庄思月撒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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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庄，外景

    入住王志刚事先预定好的旅馆，次晨早起盘头化妆，穿上租来的白色婚纱，面包车把一行人送到镇村交叉口，前方路窄，车辆进不去，所有行人只能步行通过，王志刚已经开着拖拉机来迎接了。

    天不凑巧，百年难遇的暖冬里竟然下起了大雨，雨点子一个比一个大，庄思月的妆很快花了。接亲的两个小姑娘身披红色雨衣，脚穿红色雨鞋，手撑红色雨伞，专门为新娘子遮雨，自己却淋湿了。年关到来，出外打工的农人们都千里迢迢回村了。头一次有研究生嫁到他们村，大家都看西洋景儿似的，成群结队围站在村口，议论纷纷。

    一个大婶：听说这个女娃子不但学问好，还有新式思想，结婚不要彩礼。

    另一个大婶：啧啧，这下老王家可光彩了，没听说谁家儿子娶媳妇不花钱儿的。

    大爷：听说这闺女是河南的，河南人就是憨厚，连彩礼都不要。

    大叔：不是河南人憨厚，是有学问的人傻，读书给读傻了。

    大婶：谁说人傻？人家是善，老王家历来穷得叮当响，能要出彩礼吗？要也白要。

    大叔：啥也别说了，人家老王家不中用，但人家王志刚成才啊，谁家儿子能在江州市当上检察官？你儿子要是能在江州当上法官警察啥的，说不定那城里的姑娘还倒贴呢。

    走到一个村口时，拖拉机突然停了，原来这村里人在路口放了两个长条板凳，板凳上坐着几个彪形大汉，后面站着老老少少，有人撑着伞，有人穿着雨披，还有人带着草帽干脆淋着。

    为首的站起来喜笑颜开：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王志刚的新西装已经湿透，雨水打湿了头发，渍得眼睛睁不开。庄思月更是又累又饿，雨水不但弄花了妆容，打湿了头发，租赁的洁白婚纱还沾了不少泥点子。如果是坐在干干净净的私家车里，此时你们堵多久她都不嫌烦，只是眼前站在拖拉机里，进不能进，退不能退，一个村里的人看猴儿似的看着她，她气得想骂娘。那边厢，家里的亲戚朋友伸长脖子往村口张望，巴望着新娘子赶紧到来，闹新房耍新娘抢糖果呢。负责放鞭炮的小伙子不停看着表，这吉时快过去了吧？马上十二点钟了，过了十二点就不兴娶亲了呢。

    王志刚常年在外求学，这村里的人并不熟悉，他微笑着跳下车：老兄，抽支烟！他一个一个递过去，一分钟不到，一条玉溪烟分发完毕。

    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大声说道：我们娘儿们不会抽烟，我们要吃喜糖。

    王志刚吩咐道：思月，快给嫂子们撒糖，全撒给她们！

    庄思月压着怒火，把所有的奶糖全部撒向欢呼着的人群。

    他们的板凳仍然不肯挪开。

    大汉：听说，志刚你在大城市发了大财，我们烟抽了，糖吃了，感觉还不过瘾，我们还想要点现货。这样吧，你一人十块喜钱发发吧！发完，我们马上让路！

    王志刚从来没有听说过结婚还有这样的规矩，家里的几辈人都没有听说过，所以身上没有带着现金。他目测村里来了百十号人，没有一千块钱是打不住的。

    庄思月见不得这群贪得无厌的人，刹那间怒从胸中起，恨从脑中生。她一向以为村里人都是憨厚淳朴的，却忽略了穷山恶水出刁民的事实。

    她一把掀掉撑在头顶的那把红雨伞，吓得伴娘赶紧下车追雨伞。刚才，那把红雨伞充当了斗牛士面前的那块红布。此时，她化身一头饥肠辘辘的公牛，奋蹄向人群中冲去。

    庄思月从此刻起彻底黑化了，她由一个胆小怕事的小女孩变成了敢于维权的女斗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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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拖拉机上，外景

    庄思月擦掉脸上的雨水，双手插在腰间，大声吼道：挪开凳子，让我们过去！

    村里人死死看着她，不肯让步。庄思月接着吼道：烟也抽了，糖也吃了，还要不要脸了？我走南闯北，见过不要脸的，但没有见过你们这么不要脸的。你们村叫什么名字，我一清二楚。今天我一个河南人，从心里瞧不起你们。回头我会把你们村里的丑态记录下来，发给你们县委书记，让他亲自来看看，他的村民有多愚蠢多贪婪！一定要让你们村在全县出名，在全国出名！你们村里的村长是谁啊，还不赶紧把这群丢人现眼的人挪开？否则老娘就站在拖拉机上骂你个通宵！这婚我不结了，我给你们杠上了！

    村长带着草帽从人群中挤出来，朝着大家挥挥手：散了散了，别不识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