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借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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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内景
庄思月看着面前已经翻卷了的自考书,用笔轻轻敲打着桌子。
教师江然走进来:咋了?这次准备考几门?
庄思月:只剩四门了。
江然:不容易啊,你考了几年?
庄思月:两年。
江然:这次肯定一次性通过,明年夏天就该拿到毕业文凭了吧。我听说,有英语本科文凭就可以调入县高中任教呢。那时候就一步登天了,看谁还敢小瞧你。
庄思月:可是我报不了名啊,还没有凑够这50元报名费呢。
江然:借呗。我以前自考法律本科,报名费都是借的。等到工资发了,再还给人家。
庄思月:姐姐,您也是自学本科的?
江然:对啊,我和你的情况一样,家里穷,只好上师范。又分配到了这里,没办法调出去,只能靠自学。想着有个本科文凭,就可以出去闯了。还好,这里偏僻,没什么事儿,我很少回家,一个人猫在宿舍里看书,两年就考过了法律本科,现在,我正偷偷在考律师资格呢。等考上了,辞职做律师去。
庄思月:您也小三十了吧?结婚了吗?
江然: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尴尬着呢。看上我的,我不愿意;我愿意的,看不上我。我就是怕父母亲戚催我,所以一年到头不回家。等我换了工作,到了更大的平台,再成家不迟。
庄思月:姐,今天你给我指了明路,从明天开始不迷茫了,我要向你学习,把英语本科文凭年内拿到手。
江然:好样的,我们一起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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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坡家,内景
一家人在五瓦的电灯下吃饭。墙角堆着没有吃完的蔬菜,墙上挂满杂物。
她站在门口,犹豫着是不是进去。
林坡老婆:是庄老师吧?吃了吗?快进来吃一碗吧?
庄思月:嫂子,我吃过了。我没事儿,到处转转。
林坡老婆:你还没有到过我家吧?平时我起早贪黑去卖鱼,没有空邀请你来家里坐,今天有空,进来坐一坐吧。
庄思月怯生生走进屋子。林坡是她的搭档班主任,第一次来串门。她环顾四周,林坡忙着把椅子上的袜子和衣服收进帘子后,她老婆在集市上卖鱼,脸色黑里透红,手脚健壮。
她一把抓住庄思月的手:庄老师,快请坐。
庄思月被她粗糙的大手抓得生疼。被抓的手上隐隐飘着鱼腥味。
嫂子:一身鱼腥味,熏到你了吧?
庄思月:没有没有,一点气味儿没有。我还羡慕嫂子的职业呢,挣多挣少自己说了算。
嫂子:这风里来雨里去的,你们白白净净的小姑娘干不下来的,我也是没办法。林坡他妈常年病歪歪的,这不,老胃病又犯了,医生建议尽快胃切除手术,正发愁呢。
庄思月:林老师当了十来年老师,手里没有积攒几个啊。
林坡老婆:上有老下有小的,手里没有攒下钱儿,况且这几年都不发工资了,上次才发了一个季度的,一家人吃喝都不够。要靠我每集卖鱼补贴家里。有人说,你婆婆得了癌症,明明看不好的病,花那钱不冤枉吗?我心想,不给看能行吗?孩她爸的老娘啊。这别的不说,小孩子在看着呢,保不准以后也不给你看病,可不见样学样嘛。
她家七岁的孩子妞妞正在写作业,听大人聊天,扭头插话:俺妈可会省了,我们一家几个月都没有吃肉了,我可馋肉了,嘻嘻!
说完笑了,漏出不关风的几个豁牙。
林坡老婆:低头写作业去,大人说话小孩儿不兴插嘴。卖不掉的鱼你不是都吃了吗?那还不是肉啊?
小孩儿吐吐舌头,低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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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石家里,黑魆魆的四壁,墙上也挂满塑料袋,塑料袋里装着杂物。
庄思月:石老师,在家吗?
高老师:在哩!思月老师吗?快请进!
庄思月:嫂子呢?
老高:赶集去了。
老石光棍一辈子,两年前来了一个女的,带着一个五岁的丫头。这女人除了做饭就是坐在门前晒太阳,手里总有织不完的毛线球。
听明来意,老石愁眉苦脸:没钱啊。2年多没发工资了,我那婆娘把钱抠地紧紧的,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啊。说完,吸着烟,扭着秃顶的头,从口袋里摸出那盒劣质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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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老师家里,家徒四壁。
魏老师:下个月我弟弟结婚,女方要3000元彩礼,我妈要我凑出500元,呵呵,我正要挨家去借呢。
庄思月不好意思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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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办公室,内景
顺风耳神秘兮兮地说:你睁眼看看,咱们学校哪一个老师有钱?还不是那个开着小卖部的副校长?
庄思月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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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校长家里,内景
庄思月走进屋子。屋子里到处都是物品,堆得无处下脚。
副校长:庄老师,稀客啊!第一次来吧?
庄思月:按说早该来拜访的,只是……
副校长:你们小姑娘家的,不喜欢窜门也是理解的。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提。
庄思月拘谨道:我想借50元钱。
这时候,她肥胖的老婆笨拙地走进来,招呼不打,直接甩帘子进了内屋。
借着灯光,庄思月仔细打量这个副校长:五十来岁的小老头,佝偻着腰。
他搓着满手的粉笔灰,小小声:等我老婆不在家的时候,你过来拿。我是个妻管严。现在,我还有一节语文课,等我下课了再说。
晚上十点,学生们就寝了,路灯关了,家家户户陆续往门口泼洗脚水,准备上床睡觉了。庄思月探头探脑。看到副校长的肥硕老婆去公共厕所了,她快步闪进他的住房。
他把门一关,使劲抓起庄思月的手,把50元钱塞到她的手里。正要楼她入怀的侍候,庄思月使出浑身蛮力,挣脱了。她愤怒地看着副校长,恶狠狠扔下那50元钱,夺门而去。
色狼哪里都有,没想到竟然是道貌岸然的他。
这几天,庄思月像生病了一样,无精打采。
现在,她只有一个念头:早早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