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密室里的心声
城郊区一个叫做西坪村的地方，现在已经重新改名，被称作西坪社区了。
方国政从九州物流的宿舍搬出来，就把家安在了这里。
海州为数不多的平房区，其实承载了很多人成长的回忆。
此刻，方国政喝着茶，讲述了丁桥把丁克之气进医院的过程。
方国政：“没日没夜的研发和实验，再加上丁桥那个不争气的时不时再气气他，没多久老爷子就走了。”
“如此说来，这个东西可以说是老爷子一手研发出来的？”
高平想知道，楚江河到底帮丁克之做了什么？他的手里当年有没有掌握真正的核心技术。
“不知道。”
只有三个字的回答。
方国政的回答是高平没想到的，高平有些匪夷所思的问着方国政。
“老方。”
方国政打断高平。
“先别急，既然我答应上了你的船，就没想着再瞒你什么。 ”
高平点点头。
“听我把话说完，你也知道，虽然我父亲和丁老爷子是发小，我也认了丁老爷子当干爹，但是我们家世世代代就是研究这个锁还有机关的，对着这什么化学生物这些东西，我实在是不懂，也不感兴趣，丁桥虽然是他的亲儿子，但是他父亲的科学头脑他可是一点儿也没继承！脑子里想的除了钱，就是女人！”
方国政说到这停了下来，高平缓缓开口。
“老方，我听明白你话里的意思了，老爷子身边这哥儿仨里，最懂的倒是这楚江河了。”
方国政点点头笑着说。
“呵呵，这么说也不为过吧，我想，当年那么多警察，能派楚江河来执行这个任务，也不是毫无根据的。”
高平点点头，像是做了个决定似的看着方国政。
“那你说这个楚江河还能真的 ”
方国政伸手打断：“唉我说高局长，我知道的毫不隐瞒，但是拿不准的，我可不下定论啊 ”
“你这个老东西，现在流行一个词儿，叫什么人间清醒，我看说的就是你啊！”
方国政突然神伤起来：“什么人间清醒这份儿清醒，是我蹲了十年牢换回来的。不过说真的高局长，当年我刑满释放回来，你和米志国愿意来找我，愿意和我成为朋友，我觉着，这十年牢蹲的也值了！”
“唉对了，老三最近来找过你吗？”提起这个话题，高平问。
方国政摇摇头：“人没见着，但是茶可没断，你看~我这满屋子的好茶，可都是他们爷俩给我的。”
高平马上抓住重点：“爷儿俩？你是说笑笑？ ”
笑笑是米萧然的乳名。
方国政喝了口茶点点头。
“是啊，要说这爷儿俩，那可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啊！”
“这么说，你是觉着那个笑笑 ”
方国政伸手打断：“唉，我都说了，没把握的事儿，我不会妄加揣测。 ”
“老方啊老方，你这话总是说一半儿留一半儿，这个习惯可不好！”
“哈哈，老高啊老高，你这一辈子就一半儿也没混上个另一半儿是不是有点儿可怜呐？”
两个人对视笑了起来。
“说归说笑归笑，老方，今天来有一句话还是得多唠叨一遍。”
方国政看着高平等待下文。
“毕竟我在局长这个位置上，向东的事儿，我会帮你办明白的，你可别擅自行动。”
方国政深深的点了点头：“懂，我懂。”
“那就好，哎呀我得上个厕所。”
说着，高平出门离开，看着高平远去的背影，方国政念叨起来。
“懂归懂，可有些说法，还得我自己讨啊 ”
进入深秋，天黑的就越来越早了。
有时候，只一瞬间，世界就从前一秒的黄昏猛地跌入深渊，陷入了无边际的黑暗。
黑夜，来的猝不及防。
“咔哒 咔哒 咔哒 ”
黑夜的暗沉中，几声皮鞋踩踏在地板上，空气都是安静的，只有清脆的脚步和呼吸声，这里是米家旧宅，那双鞋，来自于米萧然。
他打开手中的保险箱，拿出了像手套一样的掌纹模附在了影壁墙上的一处，一声电子的声响伴随着几阵木板打开的声音，密室入口显露在米萧然的脚下，米萧然从容的下楼。
空气中仍然十分安静只有木板合上的声音和逐渐清晰的米萧然踩踏在旋转楼梯上的脚步声。
少时，米萧然走了下来扫视着密室一周，他习惯性的把目光看向房间的一角，只见房间上方的角落上一块极其微小的摄像头正盯着房间内的一举一动。
米萧然面无表情的径直走向一把椅子，接着把椅子拖拽在身后，空气中只有脚步声、呼吸声、椅子拖拽在地板上的摩擦声。
走到一处，米萧然停了下来，镜头一转，米萧然的前方是父亲志国身穿警服手捧“扫毒英雄”奖杯照片，照片的周围尽是荣誉证书和一些其他的照片。
另一张照片出现在米萧然的面前，照片中年轻的米志国抱着幼小的米乐儿，米乐儿笑的很开心，而米志国看向米乐儿的眼神中，也全都是爱，在米志国的旁边隔了一小段，不长但却明显的距离，站着的，是小小的米萧然，脸上没有笑容，只有委屈和茫然。
米萧然把椅子放好，坐了下来，怔怔的看着这张照片，少时，伴随着呼吸声，米萧然开口说话了。
“你看，你们俩笑的多开心，你看你的眼神那份儿爱啊~劳驾你再看看旁边这小孩儿，孤独，可怜，失望，无助。你看不见吗？你是真的看不见吗？不，你是不惜的看！他是你儿子啊！你亲儿子啊！他连让你看一眼的权利都没有吗？啊？”
米萧然说完仍然怔怔看着照片，空气中只有米萧然的呼吸声，许久后，米萧然环看四周再次开口。
“米萧然：以前，很久以前，你确实是个英雄。你知道吗？那时候在幼儿园，我最盼望的事儿就是放学你来接我，尤其是穿着警服，带着大盖儿帽，来班级里接我。小朋友们都说，他爸爸是个警察唉，我就会自豪的告诉他们，我爸爸不仅是个警察，还是个英雄！哎呀英雄后来我才知道，多讽刺的称号，多讽刺的一生其实现在你也是个英雄，对于其他人来说，唉，爸爸，我也想当英雄呢。”
空气中的呼吸声粗了几分。
米萧然：“可是又有谁在乎我的想法呢？尤其是你，你在乎吗？爸爸。”
呼吸声有些急促了，米萧然缓缓攥紧了拳头。
“呵呵呵呵呵，你在乎你在乎？你在乎个屁！”
情绪到达了顶点，米萧然的呼吸还是颤抖。
“你知道我不想出国吗？你知道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么？你知道在我什么也不明白的时候给我带来个什么妹妹对我意味着什么么？你知道我到今天做的所有事都是给你看的吗？英雄？如果这是英雄，我将比你优秀，如果这是英雄，我将会把你这个英雄也做不到的事，给做到完美！完美…perfect! ”
米萧然有些癫狂了，粗重的呼吸声不住的散发在静谧的空气中，少时，米萧然的手机响起了提示音，米萧然闭上眼睛缓了缓，回到了镇定、从容的状态。
拿出手机一看，手机上显示：您的监测对象距离您三公里之内！
红色的提示文字之下是一张地图，地图上的红点离自己越来越近。
米萧然笑了笑把手机装进口袋，遂淡定的把椅子放回了原处走向楼梯，再次回头扫视了一下密室四周，确认之后从容的上了楼。
空气中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来的人，正是米志国，没错，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儿子的监控之下。
在他的车上，还有手机里，米萧然都已经早早的装好了最先进的定位器。
米志国推门而入，客厅沙发的背影让他警觉的皱了下眉，随即缓缓将右手摸向口袋的位置，少时，那背影转过头说话了。
“啊，爸。”
米志国微微呼了口气笑了笑随即开了灯。
“笑笑啊，怎么不开灯，还以为有坏人呢。”
米萧然从容的笑了笑。
米萧然：爸不觉得就这样很有感觉吗，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而且。
说着米萧然这才起身看向米志国。
“而且我有个警察爸爸，想来也不会有坏人。 ”
米志国不太自然的笑了笑坐在沙发上，米萧然坐在旁边。
“爸爸老喽，真有坏人，爸爸也保护不了你了。”
“但是我长大了，我可以保护您。”
米志国笑着转移了话题看向四周。
“我偶尔也喜欢回来看看，确实有一种回到从前的感觉。”
米萧然也看了看四周，那块曾经被米乐儿画上的涂鸦醒醒在目。
“嗯，从前，从前爸好像也不怎么待在家里，就算有时间，爸也总陪着妹妹呢。”
米志国看米萧然的眼神有些不自在起来。
“怎么，小时候不吃醋，这长大了，还吃起妹妹的醋来啦？”
“小时候儿子话少。”
米志国没再说什么，继而看了看地板的位置，随即开口。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要没什么事儿也早点回去。”
米志国起身，米萧然也站了起来。
“好。 ”
米志国点了点头，刚走了几步，随即回过头看着米萧然，米萧然并没有坐下而是仍然盯着米志国，四目相对后，米志国开口道。
“你…没什么想跟爸爸说的吧？”
米萧然笑了笑，看似十分温和，但无形中透着几分反常的诡谲。
“没什么事。”
米志国干咳了下。
“那一起走？看你没开车。”
米萧然点点头。
米志国随即走在前，米萧然跟在身后，未等米志国走出门，米萧然开口叫住了米志国。
“爸，您以前那些荣誉奖章和证书呢，记得以前就在家里放着的。”
米志国不自然有些尴尬的笑着。
“哦那些啊我收起来了，都是老物件了。”
米萧然怔了一瞬随即笑着点了点头。
“这样啊，还想再看看呢。”
米志国很不自然的转身背对着米萧然。
“等有机会的。”
米志国出门离开，米萧然的表情严肃起来带着几分忧伤，随即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