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道勒痕
米乐儿浑身疲累，在宿舍的双人小沙发坐下，那沙发面向电视，两者之间有个茶几，和吕薇薇的公寓摆放颇为相似。
电视在播放，米乐儿支着脑袋，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室内的光线暗了下去，天黑了，黑暗中只有电视的光亮。电视播放着，只有画面没有声音。
米乐儿闭着眼，好像觉察到什么睁开眼，微微抬头望去。
又是那个，黑洞洞的、一直向下延伸的楼梯，急促杂沓的脚步声与呼吸声，昏黄的手电光柱晃动着，映照出墙壁上斑驳的污渍、拆下设备的痕迹和撕下告示后墙壁留下的灰尘。
依然是一个孩子踉跄跑向废弃厂房最下层。
还是那场噩梦，梦中画面阴森诡秘，阶梯不断扭曲着，伸展着，似乎永远也抵达不了尽头那道通往外界的漆皮脱落的生锈铁门。
这一次，不过这一次，他竟然打开了门。
可是
门里，一个一身红衣的女人背对自己站在沙发前，面向电视方向，手里的遥控器指向没有图像，只有噪点闪烁的电视。
这里，已经变成了吕薇薇的家，米乐儿蜷缩在吕薇薇的沙发上，面无表情地望着那个女人的背影。
女人一下一下地按着遥控器，但电视屏幕上只有噪点。
那个女人缓缓转身朝向米乐儿，一言不发地向她伸出手，遥控器横在他手中，电池仓打开了，里面没有电池，仿佛在向米乐儿讨要电池。
女人就是吕薇薇，而米乐儿在她的脖颈上，看到除了尼龙绳勒出的索沟外，竟还有一道较宽的勒痕。
米乐儿想看的清楚点，那女人却突然疯了一样的扑过来，米乐儿想迅速躲开。
米乐儿猛地睁开眼睛，悚然惊醒。
房间里天光明亮，电视节目早间新闻播放的声音传来。她仍在自己家中，仍旧是早上，只是，手里握着自己家的遥控器。
米乐儿猛地跳起来，把遥控器扔在一边，向外走去。
办公室内，吕薇薇的弟弟吕然然正在纠缠孙正阳，孙正阳好言相劝，吕然然仍情绪激动。
吕然然悲愤交加的喊着：绝不可能！她那么好强一个人！
说着掏手机：你看你看，她前些天还叫我下月陪她回老家搬趟家具，这像是会自杀的人吗？！
孙正阳：您冷静一下……
吕然然：对了，有个男的，好像我姐挺喜欢他的，要结婚了又放鸽子了，我姐总去找他。一定是那王八蛋把我姐害死的！我要求详细尸检！
侯剑赶忙过来：你是说由一鸣？
吕然然：对，就这个名字，还什么网红。一定要严查他。
孙正阳：他已经死了。
吕然然：死了？
侯剑：你不看新闻的吗？
吕然然摇摇头：那也是被人害死的，你们做警察的，必须查，必须的啊。
孙正阳：我们会查下去的。我知道您很难接受，但是我们有我们的工作程序，您再着急，也得配合我们按照程序来。
吕然然：我不管什么程序！我坚决要求马上解剖！
“咣当”一声，米乐儿冲进大案队办公室。
侯剑：米法医你来得正好，给这位家属从专业角度解释一下，您在现场说的吕薇薇偏向自缢死，他根本不信，你快给他解释解释……
米乐儿大声：吕薇薇不是自杀！！
侯剑和孙正阳都愣愣地看着米乐儿。
侯剑：变化多端啊。
孙正阳愣住：……我就说吗？
米乐儿穿上白大褂，和孙正阳、侯剑进入解剖室。
吕薇薇的尸体被放置在解剖台上，并且，解剖台旁边，还多了楚白。
此刻，楚白正穿着防护服，仔细的检查着吕薇薇的脖颈，他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闭着眼冥想。
然而，他看见的还是只有尼龙绳留下的索沟。
米乐儿见状，直接走向工作台。
径直拿起吹风机，而与此同时，楚白也想起了什么，一个箭步冲过来，拿电吹风。
米乐儿的手握在电吹风上，而楚白的手正好握在米乐的手上。
两个人为彼此共同的默契，相视一笑，彼此心领神会。
可孙正阳看见的，却只有，这两个人牵手了。
要不是，这里是解剖室，还有一具女尸躺在那里，孙正阳不一定说出个什么来。
现在，他只能言简意赅的抒发情绪：差不多了，你俩，工作不工作？
楚白这才松开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米乐儿走过来，用吹风机对着吕薇薇的颈部加热，
吹了一会儿后，终于吕薇薇的脖颈显现出了第二道淡淡的索沟。
米乐儿让开一步，指出吕薇薇脖颈上的新索沟。
米乐儿：看这里，尼龙绳的索沟是八字不交前位缢型，这第二道索沟却是水平环绕的闭合圈，显然是勒痕。
孙正阳惊讶的说：有人先勒死了她，再伪装成上吊自杀。
侯剑用手背揉着眼睛，仔细努力地看着吕薇薇的脖子。
侯剑：……不说都看不见……说了也看不清。
楚白：说明勒索的质地比较轻软。
孙正阳：怎么早没发现？
米乐儿有点不悦。
米乐儿：早了也看不到！通常这类不明显的损伤，冷冻后复检才会显现出来。
孙正阳看见米乐儿的表情，有些胆怯地后退了一步。
楚白赔笑脸的圆场：我想孙队的意思是说，你怎么突然又想到了？
米乐儿没好气的回怼：我说梦见的他信么？
楚白惊讶：我信。
看见众人惊诧的眼神，他又附加解释。
楚白：我真的信，在梦里，她拿着遥控器找我要电池，我看见了这道伤痕。
侯剑：哇，那你俩不跟包公一样了？梦里断案。
米乐儿：我也是。这怎么可能？
孙正阳的嘴已经撇到了耳朵后面。
孙正阳：你们俩可以了，解剖室还能这么秀默契，酸不酸哪？
米乐儿和楚白同时：小心我（她）举报你
几辆警车又回到吕薇薇楼下。
米乐儿是跟着楚白的车来的，她下了车，蓬头垢面黑眼圈模样更加严重。
另一辆车随后停到了旁边，孙正阳带着侯剑下了车，后面还跟着蒋一恒。
终于不在解剖室那个瘆人的地方，孙正阳逮到了机会。
孙正阳：噫哟，这不是米警官和楚警官两位大人吗，你们日断阳夜断阴的消息都传开了，下一出咱来个《铡美案》如何？
米乐儿：行，你来陈世美。
孙正阳：呀呸，小生岂是那始乱终弃之人。咱俩，永远都是你负了我，我从未对你始乱终弃。
米乐儿轻蔑：你有人可弃吗？
孙正阳：你有吗？
米乐儿：你有吗？ 哦，对了，你现在有楚队。
说完冲着楚白嚷嚷：这男的我不要了，送你当媳妇儿了。
楚白：好啊，不许反悔啊。
孙正阳狠狠的瞪了楚白一眼，率先向前走去。
侯剑带着汗颜的表情向楚白点点头，赶紧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吕薇薇宅门口拉着封条，警方人员进入走廊。
走廊最尽头的秦乐语家门开了，侯剑在第一次来现场的时候，曾经问询过秦乐语。
此刻，秦乐语穿着外出的衣服，拎着一个海州购物中心的袋子正要出门。
米乐儿、楚白、蒋一恒、侯剑穿戴上鞋套手套，掀起封条进入了房间里。
秦乐语看到楚白等人，有些躲躲闪闪地往回退，楚白径直走向秦乐语。
楚白：您好，有些情况要跟您了解，想占用您一些时间。
秦乐语犹豫地：啊，行，还没完事啊？……
与此同时侯剑也开始挨家敲邻居的家门。
面对楚白的询问，秦乐语看起来平常坦然。
秦乐语：吕薇薇这个人工作上很要求上进的……不过因为太要强，可能会有人看不顺眼吧……小姑娘之间嘛，总喜欢争点什么的，哈哈哈……
听起来颇为无谓的干笑。
此刻的孙正阳，已经在询问昨夜也在家的两个合租的年轻女空乘。
女孩甲：吕薇薇？切，他太能装13了，大家都不怎么喜欢她。
女孩乙神秘地说：听说她都想跟那个网红男友结婚了，人家家里不接受她，天天弄得伤心欲绝的。
孙正阳：公司里她主要和谁有矛盾？
女孩乙和女孩甲交换了一个眼神。
女孩乙犹豫地：林奕含算吧？
女孩甲：哦，她跟吕薇薇是同期的，刚从后舱升到两舱，她最烦吕薇薇了……昨天我还听她在楼道里嚷嚷来着。她们昨晚那班取消了没飞成，九点多就回来了。
女孩乙：林奕含就住隔壁啊，你们昨天没找她问话？要问话可别说是我们说的……
片刻后，孙正阳去敲林奕含家房门，没有人回应。
孙正阳掏出手机打给李朗。
孙正阳通电话：李队，您那边监控里重点查一下昨晚九点左右吕薇薇同事林奕含的动向。
然后接着对侯剑说：你再去仔细查一下由一鸣那边，看看除了恋爱关系，还有没有新的发现。
侯剑：好。
挂了电话，孙正阳和侯剑进入案发现场，米乐儿三人还在现场勘查中。
孙正阳：有进展吗？
蒋一恒在翻垃圾桶，闻言直起腰叹口气。
孙正阳看了一眼垃圾桶：这现场也太干净了，就没见过这么干净的现场，这姑娘的垃圾桶比米乐儿的脸还干净。
米乐儿悻悻翻了个白眼，无力反驳。
貌似又一次无功而返，几乎没有什么收获。
此刻，李朗也来到现场，给孙正阳等人看他从监控上的发现。
李朗：9 点 23 分，吕薇薇林奕含航班取消，回到小区。
监控画面显示，吕薇薇和林奕含穿着空姐制服，拉着登机箱穿过院子进楼，从动作上看，林奕含一直急躁地追着吕薇薇说着什么，而吕薇薇只管昂首挺胸走自己的，不为所动。林奕含体
型比吕薇薇高壮，性情泼辣一些。
李朗：9 点 55 分，林奕含又很匆忙地离开。
林奕含换了衣服，头发披散，穿着打扮像是去赴约或夜生活，踩着高跟鞋跑出了院子。
孙正阳：应该就是这中间，两人在楼道里吵过一架。
李朗：然后陆续有住户回来，再没有人出去，直到凌晨 3 点 34 分秦奋进楼报警。
孙正阳放下电话：林奕含目前为止电话关机，去向不明……
此刻，米乐儿用手电照到门边的柜子后有什么东西，但是缝隙较窄手伸不进去。
米乐儿高声地喊：来搭把手！
几人扶住柜子尽量向外倾斜，米乐儿吃力地从柜子后的缝隙里够出一包鞋套。
蒋一恒：我就知道，她家没有客用拖鞋，地板上又只有她自己的光脚脚印，外面来人一定是穿了鞋套。
侯剑：凶手要是带走了鞋套，也能带走作案工具。
孙正阳：能让吕薇薇给鞋套进屋的，关系不会太恶劣吧，这个林奕含，可能吗？
侯剑：对对，而且她打扮过了才走的，杀了人还会有心思打扮？
侯剑自己又觉着不对：呃，也可能打扮完再来杀人啊，体格上也有优势。
孙正阳挂断电话。
孙正阳：还是关机。再查一下林奕含的手机定位吧。还有你们谁跟我跑趟航空公司。
侯剑、蒋一恒时：我！
侯剑和蒋一恒飞速石头剪刀布，一看就是经常这么干，侯剑出剪刀，蒋一恒出布，蒋一恒输了。
蒋一恒保持出布手势：我要告诉你媳妇。
侯剑保持出剪刀手势：算你狠。
蒋一恒的布手势转化为胜利的手势，大摇大摆跟孙正阳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