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雷洋的血液出现了
时间再次回到8月18日的晚上,那是环城隧道的枪战发生三小时后。
市中心公园,摩天轮的附近,一组新的过山车娱乐设施正在施工改造、高高的塔吊车结束了白天的工作,安静的停在那里。
摩天轮的霓虹流水灯还在一闪一闪,但是已经停止了运转。
黑夜,似乎,游乐场的一切都停止了。
雨还在下,但是不知不觉间小了很多。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几阵机械的运转声打破了游乐场氛围的平衡,塔吊的手臂在慢慢的移动,逐渐靠近摩天轮,只见塔吊手臂装上了一座灵活的小形机械臂,画面另一边,一只带着黑手套的手缓缓拧动一座操纵台的按钮。
随着按钮的转动机械臂启动了起来,引擎声显得十分刺耳,随着按钮的调整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小屏幕,那小屏幕上,显示着校准的位置。
机械锯经过几次的左右摆动之后终于对准了摩天轮缆车的门锁处,机械臂向门锁处伸出一根小小的铁条,只听咔哒一声,门被打开。
夜色中,塔吊吊臂的前端齿轮缓缓上升,与此同时一具浑身湿透的尸体被缓缓的运到与顶处缆车同高的位置,经过机械臂的操作,尸体被缓缓关进缆车内。
与此同时,一个小小的遥控引线也被扔进了缆车内。
机械臂收回,塔吊缓缓地移开,摩天轮一动不动,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一切又恢复平静,除了这具尸体,全程看不到任何他人的出现。
818重案发生的60个小时后,高平终于鼓足勇气,来到了省厅承认错误。
高平坐在省公安厅厅长李长存的对面,小心的喝着茶水。
一沓报告放在厅长面前,李长存皱着眉头一页一页的翻看着,片刻,翻完最后一页,李长存将报告重重摔在桌子上,高平手里的茶水差点洒出来,李长存仿佛强压着心中的怒火。
李长存:高平,你跟我申请执行这个计划的时候,你怎么说的?
高平轻轻的放下水杯说。
高平:李厅长,您听我说。
李长存一巴掌拍在了桌面的资料上,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厉声道。
李长存:说!你当初怎么说的?
高平嗫喏的回应。
高平:一定保证ch和行动人员的安全
李长存手有些发抖点着头。
李长存:行,你还记得,那我问你,ch呢?
高平:丢了
李长存:雷洋呢?
高平:失踪了
李长存:小李呢?
高平:牺牲了
啪的一声,李长存再次一巴掌拍在了桌上,嘴里就蹦出两个字。
李长存:高--平--!
高平生怕李长存气出个好歹,他弓起身将本就在李长存胳膊旁边的水杯向李长存怀里推了推。
高平:李厅您消消气,先喝口水
一瞬间,李长存大手一挥,似乎是预料到了书记下一步的举动,高平双手紧紧的捂住水杯,
李长存的手扫在了高平的手背上。
高平:老领导!您消消气!
李长存深呼吸了几口,将后背重重靠在了靠背上闭上了双眼缓缓言到。
李长存:高平啊你当初让我特批你这个计划的时候,我就有满肚子的疑问和担心,当时我就问你,布这个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你怎么说的?你说,最大的意义,是揭开二十四年前的真相,好嘛,现在呢,真相没揭开,反倒搞得人心惶惶迷雾重重!ch3丢了咱都不说,那雷洋,党和国家培养了二十多年的老兵,现在生死未卜,全局上下谣言纷纷,且不说他出了意外,对于他的家人对于他的未婚妻肖璐是多么大的伤害,退一万步讲,如果真像谣言传的,雷洋的立场出了问题,你可知道这个性质有多么恶劣!造成的影响有多么不堪!你敢想象吗高平?
高平点点头:我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李长存看到高平的态度,音调降了下来。
李长存:另外,警察小李,那是我徒弟的儿子,今年才刚24岁,还没过着24岁的生日!就这么牺牲了
李长存的眼眶不禁红了起来,指着旁边的手机,声音仿佛一下子沙哑。
李长存:到现在,你知道我最怕什么么高平?我最怕我那徒弟给我打电话,他今年整五十岁,儿子刚出警校到你那上班儿,白发人送黑发人呐高平,他爸他妈就这一个儿子啊高平!你让我怎么有脸去面对他们,你让我怎么去面对啊高平!
李长存的声音已经变得哽咽起来,眼泪围着眼眶打转,此刻的高平已经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能看得出来,他也在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肩膀也在微微耸动着,李长存将脸别过去,用右手的手掌在下眼眶迅速的抹了一把,回过头用颤抖的手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片刻他才缓缓的说。
李长存:高平啊,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和计春生,米志国都是刚刚转业的军人,那个时候的你们也正是青春热血的时候啊。
是啊,李长存是自己的老领导,当高平他们专业来到海州市公安局的时候,李长存是那时候的副局长,一路看着这几个年轻人成长起来。
高平想到了第一次见到了当时的李局长,分了宿舍,他们三个人在宿舍里换上警服的意气风发。
那是1989年了,那个晚上,带着兴奋和激动,三个酒杯撞在一起,三个人一饮而尽。桌面上,只有简单的花生米和蘸酱菜。干完酒,计春生“嚯”的站起身,整理了自己身上崭新的警服,扶正了警帽。
计春生:怎么样?帅不帅?
话音未落,另外两个人也站起来,整理了自己的警服警帽。
二人也齐声问:怎么样?帅不帅。
三个年轻人意气风发,一本正经的看着彼此,打量了一番,然后很有默契的一起喊道。
三人一起赞叹:帅,太帅了。
计春生:几度风雨,几度春秋,风霜雪雨搏激流。
伴随着计春生的起头,三个人合唱起来,声音洪亮而充满朝气:历尽苦难,痴心不改,少年壮志不言愁。金色盾牌,热血铸就,为难之处显身手,显身手,为了母亲的微笑,为了大地的丰收,峥嵘岁月,何惧风流。
想到这些,仿佛那歌声还在耳畔,而时光已经划过了三十年。
高平的泪水涌上了眼眶。
李长存见状,没再严厉下去:行了,高平,这么多年过去了,对于你,我再了解不过了。
高平:老领导,您放心,我已经成立了专案组,我亲自带队,一定尽管破案,给组织一个交代!
李长存对高平的话仿佛并不在意,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李长存:你这个人啊,从年轻的时候就这样,你认准的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你认准的理儿,就是天王老子也劝不动你,我也知道,二十四年前的事儿,现在你心里扎了两根刺,一根是计春生,一根是楚江河,高平,想弄清楚真相,这本身无可厚非,可为了一个真相,这付出的代价,是不是有点儿过于惨痛了?
高平:还是我大意了,尽管我提前安排了楚白在隧道外做了接应。
李长存:就是那个楚江河的儿子。
高平点了点头。
李长存:道理谁都懂,解铃还须系铃人,可是高平啊,不得不说,你这步棋,下的凶险啊,毕竟,楚江河的事儿,到今天,都还没有定论啊。
高平目光突然变得坚定。
高平:直到今天,我依旧相信楚江河,就像现在,我绝不会怀疑雷洋,另外,有一个事儿我需要提前向您汇报。
说完,高平向前凑了凑,李长存也将头凑了过来。
而此刻的孟爱莲家,门上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用红色油漆写着“恶人自有恶人报”,还画了个箭头。
门锁上被人泼上了黄色的污秽物,墙上写着“因果轮回”。
孟爱莲刚开门出来,就有迅 速逃离的脚步声,一个装有污秽物的瓶子摔碎在墙角。
次日一早,穆林女儿穆小梅刚推门进教室,一桶垃圾就从天而降,垃圾桶倒扣在了穆小梅头上。同学拍手起哄吹口哨,穆小梅一声不吭的抖落掉满身果皮纸屑,转身从教室跑出去了。
她不想读书了,她一路跑回了家。
而此刻,孙正阳和楚白再次到访孟爱莲家,他们从老旧的楼梯走上来,刚一拐进楼梯就看见穆小梅提了一桶水,蹲在楼道里用力地擦拭着被乱写乱画的墙面和门。
楚白走过去,看到墙上的红字被水浸染后变得模糊,流下道道红色痕迹,状如血泪。
孙正阳:你是穆小梅吧?怎么没上学?请假了?
穆小梅没反应,只是擦墙。
楚白:擦不干净的,以后重新粉刷吧。
穆小梅还是没反应,表情木讷的继续用力擦墙。
这个场景,楚白突然觉得很熟悉,曾经的自己,不也一样执拗的擦着墙壁吗?
那时候,楚江河下落不明,事情还没有定论,但是在学校,已经有一波又一波的学生骂自己是叛徒的儿子,将垃圾随意丢在自己身上。
家里的老院子被泼洒了大量红油漆,墙上写满了各种醒目的血色文字,什么大毒枭死得其所,什么楚江河不得好死等等。
爷爷追那些写字的人,怎么能追得上?他只有气喘吁吁的骂着:这些王八犊子,下次非把你们这些不是人的抓住!
一边说着一边有些痛心的看着一言不发蹲在墙角擦拭这墙上这些红油漆的小楚白,然后叹着气说着。
爷爷:乖啊,别擦了,擦不干净的。
小楚白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他面无表情的继续擦着被血色污染的墙面,眼泪流满了稚嫩的面庞。
想到这些,楚白的眼神里泛出了几丝晶莹的柔软,孙正阳看见颇为诧异,他不知道楚白童年的经历和此刻与小梅的共情点,只看见一个坚强的刑警队长,为了一个小女孩而泛起泪花,他心里觉着,这个男人确实有点意思。
孙正阳对于楚白的琢磨,终止与小梅的姥姥拉开门。
很明显,老太太的脸上混合着敌意和警惕,看见孙正阳他们俩就气不打一处来。
姥姥:你们昨天来过之后,我们娘仨就成了过街的老鼠啊,爱莲买菜被人轰走,小梅被同学倒了一身的垃圾,那些小畜生你们警察能管管不?
孙正阳和楚白进到屋里,孟爱莲正坐在角落暗泣。
姥姥也重重坐下抹起泪来。
姥姥:我供爱莲考大学,就是想让她过不一样的日子,她不听话啊……我后来也认命了,只想过安生日子,只要我们小梅有出息,日子还是有奔头的,没想到这……
孙正阳想说些什么都楚白拦了下来。
楚白:我们也没想到消息被漏出去了,很抱歉……
孟爱莲拭泪:坐吧。
楚白:经过我们的调查发现,穆林入狱前的仇家王三已经去世了,他的家人也已经不在这个城市了。所以我们来我想问一下,穆林除了入狱前的仇家王三,还和其他人有过恩怨吗?
孟爱莲:这个,我,我不知道
楚白:我希望您实话实说,这个对于我们目前的案情很重要。
孟爱莲迟疑的说着:他,就是前几天,来见我,给了我一万块钱,他说他就要发财了。
孙正阳:发什么财?什么事儿说没说?
孟爱莲:我问了,他说让我别管,别的就没有了。
此刻,孙正阳手机响起,他接起电话,听完之后只说了一句:好,我马上回来。
喊他回来的是侯剑,高局长从省厅回来,要组织一个紧急会议,据说又有了新的情况。
会议室内,所有人的神情都很紧张,尤其是肖璐。
梁辰紧紧地握住肖璐的手以示安慰。
只有米乐儿,不知什么时候,她把橘座抱了进来,看着橘座懒懒的晒着太阳,她也眯缝起双眼,时刻准备入睡。
直到高平走进来。
高平扫视全员,缓缓开口。
高平:我刚从省委李厅长的办公室回来,不用我说,你们也能想到各级领导尤其是李厅长对818大案的重视程度,我这个年龄,不怕面对批评,但是,让我痛心疾首的,是因为我的计划不周导致雷洋的下落不明,尤其是小李的壮烈牺牲,李朗。
李朗迅速站起身。
李朗:在!
高平:小李的后事吊唁以及对家属的抚恤工作就由你来负责吧,在我们能力范围内,能答应的,能做到的,都要做到位。
李朗敬礼:是!
高平示意李朗坐下,然后开口道。
高平:目前又有新情况出现,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说完高平看向楚白。
楚白:我们在摩天轮纵火案现场草地上发现的血液,经对比与雷洋队长的dna完全一致。
听见这个结论,米乐儿瞪眼看着楚白,再无睡意。
高平环视众人。
高平:一个看起来毫不相关的现场,居然出现了雷洋的血液,这也许只是一种巧合,但是,就算是巧合,我们也要彻查到底,因为,这或许代表,雷洋正遭遇着危险,甚至是不测,当然也不排除其他情况。正因如此,我们务必查清,不能让外面百姓的流言蜚语惑乱人心,现在,鉴于八月十八号前后发生的,包括ch3被劫案在内的三桩大案,以及在摩天轮案现场发现的雷洋血迹,我宣布,正式成立818重案组,由我亲自带头完成818这几件重案,尤其是ch3被劫案的侦破工作,
除我以外,该重案组由楚白担任组长,全权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