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那一声沉闷的枪响
孙正阳已经提前换了便衣准备出现场，侯剑换好衣服却在走廊里遇见了刑侦三的队长李朗，果然，被李朗叫住了。
孙正阳不喜欢李朗，这件事人尽皆知。尤其是有一次李朗在背后议论孙永安和楚江河当年的事被孙正阳听见，两个人更是关系紧张起来。
李朗喊住了侯剑：侯剑，去哪？
侯剑：哦，李队啊，我那个，出现场。
李朗：平安福小区吧？
侯剑：您这消息灵通啊？
李朗：嗨，要不是我有别的任务，就我们三队去了。孙队呢？
侯剑：哦，他那个
正犹豫着怎么回答，一个身影穿破门前的雨幕，从一把把同事撑开的伞中央挤过来，横冲直撞的跑上楼梯。
那人抱着一个大纸箱疾步穿过走廊，纸箱里高高堆满杂物，整个遮挡了她的视线。走廊里有人在走动，但她丝毫没有缓步礼让的意思，她和她的大箱子直愣愣地扫过整条走廊。
有人连忙闪避，有人刚出大门又被怼回门里，有人躲闪不及遭到剐蹭，那人手里的文件散落一地，被剐蹭正是李朗和侯剑。那个人好像毫无察觉，也没有要把东西捡起来的意思，径直跑上了楼，消失在走廊尽头。
一走廊的人或惊讶或不满地看向那个飞快走远的背影：身材偏瘦，一头看起来有些乱糟糟的半长发型，衣服皱巴巴的，肩颈绷紧，横冲直撞，整个背影都写着躁郁。
侯剑：（捡地上的文件）这谁啊这是？
李朗：（帮忙捡文件）从省局沉下来那个，听说跟家属动手来着。侯剑：就是她呀？瞅着就不像个善茬。
李朗：你知道她什么来头吗？
说着，李朗凑到侯剑耳边小声的说着：海州集团董事长米志国的女儿。
侯剑面色大惊：啊？这，一点也看不出来啊。
李朗还要继续八卦一下，侯剑却把文件交到李朗怀里：您还给人家吧，孙队等我呢，出去晚了又得挨骂，拜拜了李队。
说完，胖胖的身躯闯进了雨幕。
徒留李朗一个人在楼梯口带着未能尽兴的八卦之心，不知找谁诉说。
片刻之后，米乐儿冒着雨，拎着勘查箱飞奔穿过走廊，登上一辆小型客车。
上了车，看到车内除了司机外再无其他人，怔了一下。
米乐儿不悦的问：就我自己？
司机是位中年大汉，对面色不虞的米乐儿竟有些敬畏。
司机赔笑着说：孙队的人已经先行出发了，跟您一起来的助手小张，说跟着痕检的车先去现场了，他们那车大。
米乐儿冷哼一声：能有这辆大么？
确实，这辆车很大，车厢后部有台放置尸体的担架，这是法医中心的遗体运输车。
米乐儿不再言语，一屁股坐上副驾驶位置。
汽车开出警局的大门，驶入茫茫雨夜。
平安福小区，六号楼，三单元。
此刻，整个小区都笼罩在一片警灯的闪烁当中，孙正阳来到现场的时候，片警已经把整个三单元封锁了。
雨还在下，但是小了许多。
孙正阳下车，穿上了雨衣，刚掀起警戒线，就听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爷在和办案民警沟通着。
那个大爷语速很快：就是我啊，是听见了水声，哎，就是水声那个哗啦啦啦的流下来的声音，我以为是楼上窗户没关好，或者是楼顶漏水了，哎对，也有可能是谁家水管爆了家里没人呢，我就往上边找，这一找不要紧，我就到了502，一开门，妈呀，这一地红色的血啊，没把我吓死。
孙正阳直接插话：您进房间里了吗？
大爷点点头，然后又疑惑的看向这个穿着雨衣的小伙子。旁边的办案警察赶紧说：这是负责这个案子的市局刑警队孙队长。
大爷的神色马上换的更加恭恭敬敬：我哪敢进去啊。再说，我要私自进去了，不是给你办案增加麻烦吗。
孙正阳点点头，回头对侯剑说：你先上去吧，蒋一恒应该已经到了。
侯剑径直走进楼内。
孙正阳继续问办案民警：死者什么情况。
那个民警还没说话，大爷又枪功表现起来：我知道，那楼上的那位啊，那可不是普通人，高材生，据说是博士还是硕士来着，人家学问可大着呢，哎，不仅学问大，还是个名人呢。
孙正阳：名人？
这时，办案民警才插进话来：哦，孙队，据邻居介绍，死者叫由一鸣，是个网红。
孙正阳：网红？很大，一个网红吗？
那位民警点点头：嗯，粉丝有八百多万。
孙正阳眉头微微挑动，这么大粉丝基础量，确实算个名人了。很有可能马上有记者或者其他网红关注这件事，得控制好舆情发酵，别搞出什么谣言。
这么想着，他拿出电话，去安排工作了。
此刻的案发现场，侯剑刚和先到一步的蒋一恒复查了一遍现场，里边法医正在工作，他们不能打扰，
里边，法医米乐儿正和助手小张进行着收尾工作。
由一鸣的尸体趴在洗手池上，水龙头一直冲刷着他手腕上看起来颇像自杀的伤口，那地上的血水就是从这个水池中缓缓流出的。
检查了伤口，做好了记录，现场拍摄了照片，剩下的工作就要等回去进解剖室才能继续推进了。
此刻，当米乐儿从第一现场，也就是由一鸣家卫生间走出来，将口罩摘下的时候，侯剑才发现，这竟然是刚刚在队里碰见的“莽撞人”。
他想起了李朗的介绍，知道这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于是赶紧在胖胖的脸上堆出一副笑容：米法医是吧，听说您明天才正式报到，今天就劳您大驾了。
米乐儿对这恭维毫无反应。
侯剑赶紧改口继续说：哦，对了，里面情况怎么样？
米乐儿这才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根据尸斑尸僵程度，初步判断应该已经死亡六到七小时以上。死者有两处伤口，一处为手腕动脉处切割，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割腕自杀的地方。另一处伤口从背部刺入身体几乎贯穿，伤口呈月牙状缺损，不是平时所见的常规工具。现在初步认定是由失血过多导致死亡，但也不排除颅脑损伤造 成的猝死。具体死因要等回去解剖了才能确定。
孙正阳此刻刚刚上楼，便赶紧问：月牙形的伤口？那凶器是什么？
米乐儿瞪眼瞥了一下孙正阳：我是神仙吗？看一眼就能知道？！要等解剖后才能确定。
此时尸袋已被放置在担架车上推了出去，米乐也拎起勘查箱，快步跟着担架车离开。
侯剑目送米乐离去，咂舌：这姑奶奶怎么跟吃了枪药似的，队长你欠她钱了？
孙正阳看着米乐的背影：欠的要是钱就好说了。
侯剑：难道是情债？队长你
孙正阳这才反应过来，一瞪眼：少废话，赶紧给我找线索去！
此刻，海州公安局指挥车内。
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连接着现场监控画面，局长高平通过大屏幕，
注视着雷洋队长等人的一举一动。
高平按开对讲：雷洋，按原计划进行！记住，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雷洋：是！高局放心！一切顺利。
松开对讲，雷洋右手绑定着一只保险箱，开车的小李全神贯注。雷洋也密切注意周遭情况。
二人全然没有发现，在距离前方隧道几百米的时候，他们的手机已经显示没有信号，此刻，他们进入了环城隧道。
而身后，一辆私家车违规超车，导致一辆深夜公交车被剐蹭，那公交车斜着停在原地，挡住了整条路。
隧道里，一辆集装箱货车始终挡在他们的车前。货车干扰视线，小李做出要超车的动作。
雷洋：不要超车，正常行驶。
而就在隧道出口一公里处，一个红色的头盔下，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手上的腕表，另一只手紧紧地攥住油门，随时准备出发的引擎，仿佛大战来临之前的蓄力过程，低调的轰鸣着。
雷洋的车跟在集装箱车后，在隧道中行驶。雷洋忽然发现箱车尾门出现一条缝隙。
雷洋：小心！
小李见状，连忙打方向，准备超车避让。
就在这时，集装箱车尾门突然打开，多个大纸箱的图案组成了一张京剧中的花脸面具，赫然出现在警车中的二人面前，让人猛地看到，不寒而栗。
只瞬间，那些纸箱便从货箱里滚落。纸箱在地上翻滚着，砸向后边雷洋的警车。小李躲避不及，一个纸箱正砸在前挡风玻璃上，雷洋
的警车失去控制， 撞向路边，停下。
前边的货车停下来，戴着面具的匪徒头目猴子等人从车上跳下，猴子手里的霰弹枪对准警车，“砰！”的一声枪响。
听见枪响的时候，隧道外那台红色摩托车以及红色头盔下的眼睛注视的手中腕表也倒计时归零，他迅速的按动了一下腕表的按钮。
一时间，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现场的画面一瞬间漆黑，本来严肃的盯着大屏幕的高平一脸错愕。
霎那间，红色机车一触即发，那人猛拧油门加速前进，隧道幽长，隧道两旁的路灯唰唰飞向耳后，几阵杂乱的枪声使隧道内发出一阵阵火光。
此刻，一场枪战已经在隧道中激烈上演。
那货歹徒的散弹穿透风挡玻璃打在小李身上，小李动弹不得，只能坐在车上拼力还击，击中两个罪犯后，子弹用尽，迅速更换弹夹，尚未完成，小臂又中一枪，手里的手枪跌落到驾驶室内。
副驾驶的雷洋迅速打开车门，掏出手枪，因为另一只手上还拷着保险箱，但单手持枪，丝毫没有影响雷洋的精准，一弹一人，射杀对面的几名歹徒，个个命中要害。对方凶徒只剩下带头的猴子，他用货车当掩体，与雷洋激战，几枪过后，发现子弹已经用光。而此刻，雷洋也打光了一梭子弹。他回头看看小李，小李虽没有被射中要害，但是已经动弹不得，小臂处和双腿，渗出大量的血液。
此时猴子已是弹尽粮绝，趁着雷洋更换弹夹的空档，迅速拔出一把刀向雷洋扑来。
雷洋下意识的用拷在左手的保险箱朝着猴子大力挥抡过去。
猴子被砸的晃了一下，随后不放弃的扑过去，雷洋低头摸下弹夹。猴子扑过去，
一刀刺进了雷洋的下腹，幸亏未击中要害。
雷洋忍着疼痛，再次抡动保险箱，猴子被砸，应声倒地。雷洋趁机过去，踢掉了猴子的刀，并用膝盖压住了猴子，猴子拼命挣扎动弹不得。
此刻，红色机车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警车面前，那骑车的人掀起头盔的挡风。
雷洋弹夹即将换好，猴子被雷洋压在身下，近乎绝望，忽然侧头看见了那头盔下露出的一张帅气脸庞。
猴子兴奋地喊：他奶奶的，你来的刚好，干掉他。
那红色的漂亮头盔轻轻点头，走近他们。此刻，雷洋刚刚刚换好弹夹，瞬间，楚白一个飞踢精准的落在雷洋的虎骨处，力度合适，方位精准，将雷洋手中的枪踢飞起来，准准的落到自己手中，整套过程行云流水，干净利索。
雷洋猝手不及，惊恐的瞪着眼睛怔住，那双手毫无犹豫，手枪缓缓对准，扣动扳机。
“砰”。
沉闷的枪响在封闭的隧道里如炸雷般刺耳。
片刻后，摩托车从隧道里面飞快地蹿了出来。
随后，警灯闪烁，那辆警车，也从黑漆漆的隧道洞口驶出。
那摩托车与警车在岔路口分开，在一处偏僻的地方停了下来。
摘下头盔，那骑车的人嚼着一块口香糖，掏出电话。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老板，事儿办妥了。
对方给予肯定：干得漂亮。
然后喊出了他的名字：楚白，你没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