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饲主讨厌的
司殷远眼神中闪过暗色,理智逐渐回笼,随之而来的是内心升起的心疼和愤怒。
这份愤怒是对着自己的。
不知道小家伙在这三年里是怎么自己独自生活的,好不容易见面,发现他没认出来的时候一定很委屈。
正舒舒服服躺在手心被摸摸的小草:?
虽然不知道饲主脑补了什么,不过看他的眼神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他们只是分开了一天而已啊。
不过看到一直养着的小草突然能动能跑,对于一个人类来说确实挺奇怪吧,如果不是这次突然醒来在陌生的环境,他大概能隐藏一辈子,做一颗无忧无虑的小草。
季酒愣愣的看着饲主如同沉睡猛兽的金眸,来不及想太多,突然眼前就暗了下来。
惊慌失措的小草挣了挣,发现自己是被揣进了衣服兜里。
饲主的气息充斥鼻尖,他缓缓又放松了下来,竖起小叶片仔细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
俞飞尘气喘吁吁的跑来:“老大,有发现吗?”
刚刚那股异能暴动,能制造出这种动静的除了司队别无他选。
差点以为季酒出事了。
司殷远安抚性的将手伸入口袋,指尖轻点了下小草,面上依旧不改色:“嗯,找到那畸变物了。”
“在哪?”
“躲在树干里。”司殷远嘴角轻勾,眼神中却充斥着淡淡的杀意。
他就是察觉到了树干的异常才躲到一边的,没想到会意外收获一株懵懵懂懂的小草。
他要夺回属于小草的时间。
一瞬间他也想过,就这样重新和变回三年前的季酒相处,可是空缺的三年时间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他做不到当成无事发生。
口袋中,小草亲密的缠上他的手指。
司殷远顿了一下,心尖软了软,他转过头对着俞飞尘:“你先在这里守着。”
俞飞尘怔愣了一下:“是,但是老大你要去”
不等他问完,司殷远已经大步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刚刚老大的口袋里好像有什么动静。
俞飞尘没有深想,一拍自己脑袋骂自己糊涂。
老大的口袋里怎么可能有东西。
季酒伸出一点叶片尖尖在口袋的边缘,奇怪的“叽”了一声。
疑惑他怎么突然换地方了,然后就被轻柔的揪了出来。
司殷远抓人的手法一直都如此直白。
季酒是人形的时候,乱跑会被拎住衣服后领,现在变成三厘米的小草了,也会被直接揪起来。
重新被放在手心里的季酒看到了眼前的水龙头,高兴的指了指。
“叽!”要浇水。
司殷远眼底很快浮现笑意,他就是为了给小家伙浇水才暂时离开的。
虽然语言不通,却意外的能知道他想要什么。
掬起一捧水记,他看着季酒一副小心翼翼靠近的样子,十分耐心的等待着。
小草伸出白细的jiojio,点了一下水又快速收回,像是猫爪一样试探了几次,才高高兴兴的将jio插进去大快朵颐。
只是被这么一磨蹭,那些水大部分都从手心流走,只有极少一部分才被吸收。
小草娇气,不愿意直接被水珠砸身体,司殷远又重新接了几次,不厌其烦的重复动作直到小草在他手心里喝饱了水。
喝饱水,季酒怎么也不肯被放回口袋,蹦蹦跳跳地自己跑到了男人的衣领处,往里一躲。
因为身形过于小,居然完全隐蔽了起来。
被一只畸变物窝在距离大动脉最近的地方,司殷远丝毫没有觉得不对劲,有点冰凉触感颇为舒适。
季酒就这样给自己占领了一个新窝,舒舒服服的扒拉住,就将自己当成了一个特殊挂件。
听话的小草不会给饲主惹麻烦。
他刚刚都听见了,饲主有事情要忙。
虽然不知道畸变物是什么,但一定是很深奥的东西吧!
不愧是饲主。
小草盲目崇拜,欢快的蜷缩了下小叶片。
直到夜深,那畸变物也没有从树干里出来,俞飞尘和凤初瑶依旧镇守在榕树下,对司殷远的话没有半分怀疑。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在接近零点之际,司殷远带着小草重新出现在榕树下,眼眸冰冷如同有鎏金在里面蓬勃流转。
他稀释了金焰的精纯度,一下子将金光扩散。
刹那间包围住了方圆,避免了再有其他人误入。
感受到饲主身上传来的怒火,季酒换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窝着。
唔,虽然不知道畸变物是什么东西,但是让饲主这么生气的,一定是坏东西!
饲主讨厌的,就是小草讨厌的。
零点一过,圆月被乌云遮挡,卡玛浓度开始上升,很快榕树发生畸变。
这一次有了经验,俞飞尘和凤初瑶毫不犹豫的攻击向树干,在它开始吸收根部附近花草时就用火鞭将附近卷得干净。
榕树的畸变速度果然慢了下来,连变灰的速度都比上一次循环要慢。
那只灰色耗子依旧没有出来。
司殷远并不着急,他能感觉到那只耗子残余的卡玛波动就在那里。
哪怕躲进了时间裂缝中能逃离他异能的追捕,也躲不过本人的感知,现在不出来也只是垂死挣扎。
如果那只耗子能感知到他此刻的想法,大概会在心里大声喊冤。
它哪里是不想出来,明明就是受了伤不得不躲在里面!
如果知道吃了那个看起来细皮嫩肉人类三年的时间是以自己半条命为代价换来的,它怎么也不可能主动撞上枪口。
甚至没法对回到三年前失去异能的季酒下毒手,再晚上一步它就要死了,只能凭借最后一口气躲到树干里。
榕树开始节节败退,挥动的尖锐枝干根本不是俞飞尘和凤初瑶的对手。
同样的错误不会再犯第二次,俞飞尘这次从一开始就明确的将子弹全打进树记干,凤初瑶给他掩护,灵活的火鞭将所有攻击过来的枝干打了回去。
司殷远伸出手心放出一股凶戾的金焰,正要将整个榕树生机夺取,脖颈出就传来一阵灼烧感。
不到半秒的时间他就反应了过来,没有停顿直接转身,将战场留给了他们。
直到走到一处无人会到的角落才停下将小草从里面揪出来,眼中出现懊恼的情绪。
他居然忘了一件这么重要的事情,零点一过,身为畸变物的季酒也要发生畸变。
反应看起来远比想象中大。
季酒已经迷迷糊糊了,被从舒服的窝里揪出来也不反抗,难受得小叶子都焉焉的耸拉,周围大量的卡玛浓度都在朝着他的体内拥挤,像是要一下子把他脆弱的身体给挤爆,缝隙间都是卡玛元素在互相冲突。
可是还不够,他需要成长他需要更多能量
像是被撕扯成了两半,一半是无度的索取,另外一半是痛苦的接纳。
恍惚间听见了饲主的呼喊,就近在耳边。
难受,想要摸摸叶片。
可是他现在连丢草脸的叽叽都发不出来。
要是能变成人类直接开口讲话就好了,为什么他不是跟饲主一样的人类。
一滴血液滴在了他的身上,带着烈酒灼烧的气息。
身体上的痛苦瞬间被安抚,季酒无意识的开始吸收,叶片也肉眼可见有了精神。
司殷远利落拔出贴在腰间的作战刀,直接划开自己手,以血液作为浇灌。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大部分畸变物在发生畸变后第一件事都是朝周围快速发出吞噬行为,觉醒者拥有异能后最明显的感观也是饿,所以畸变必定是一个耗费自身营养的存在。
鲜血越滴越多,染红了地面。
季酒吸收的速度加快,身形猛的窜高,一阵白光闪过,原地哪里还有什么绿油油的小草,只有一个唇红齿白的青年懵懵的被抱着,在他怀里抬起头。
显然对于自己怎么突然喝了血就从小草变成人类这件事表示十分的不理解。
在和司殷远对视两秒后,他突然哇的一声委屈哭了出来。
抽抽噎噎怎么也止不住。
虽然只是雷声大没雨点,司殷远依旧心疼得将他抱紧,嘴里不停哄:“怎么了,哪里痛?”
他想将人抱得紧紧,又怕过于用力伤到他,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手足无措过。
季酒像是一只小鸵鸟,一下子埋入了他的怀里,十分委屈:“你、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他跟那颗被饲主讨厌的坏榕树一样,变得好奇怪,他不是一株单纯的小草了,他是畸变物,是饲主讨厌的畸变物。
虽然变成人类是他的心愿,他却没有半分的喜悦,有的只是会被抛弃、厌恶的害怕和不安,身体甚至出现了细微的抖动。
司殷远呼吸一缓,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原来这就是三年后的他不愿意告记诉自己真相的原因。
他明明是这么信任自己,在没有畸变之前也能将自己的不同寻常暴露出来,他想的从来不是隐瞒,而是害怕,害怕被讨厌。
三年后的重逢,他给季酒留下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对畸变物毫不留情斩杀的形象。
就是因为他对畸变物的态度,才让青年这么害怕在自己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感知到饲主的气息不对,季酒小心翼翼抬起头,然后突然唇上就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一个无关任何情欲的吻。
司殷远眼里蔓延开金色焰火,胸腔传来不停的鼓动。
他低头轻声:“不会,我不会再弄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