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宝儿无助
宝儿惊奇的看着曹平媳妇，这个也就比她早结婚一两个月，不过也是，她后面结婚的都有了，人家比她早，肯定是有的。
不过看着婆婆跟人家聊天，她心里是带点期待的，虽然羞涩，可也想让别人知道她也有了，倒不是需要炫耀，而想得到肯定吧。
可惜的是，曹母并没有提一丝一毫。
宝儿这一胎怀的不容易，吐了三个月，三个月后好不容易不怎么吐了，曹礼要去外面打工了，手头没钱，种地出不来出息，只能前往大城市去打工。
用曹母的话就是要养活宝儿跟宝儿肚子里的孩子，她儿子不得已只能远走他乡去打工。
曹礼走了，去北京饭馆子打工了，留下个怀着孩子的宝儿。
有曹礼在的时候，日子就过的不舒坦，整个人压抑到了极点，更何况没人护着的时候。
她每天六点起来赶着羊群上山下沟，九点时天气热了，羊群扎团不吃草，也吃饱了，一热，羊群总是低着头闷着跑，而宝儿又怀着孩子跑不快，有时候一不小心就是摔一跤。
怕宝儿摔跤，赵母做了布鞋给穿，可她还是被摔。
不过这个孩子在妈妈肚子里坚强，即使摔好几次，都好好待在妈妈肚子里。
回家的宝儿是没有时间去休息的，偌大的院子跟庄子前后都要扫一遍，给牲口添草料，喝一口水后又赶去地里帮忙，快十二点时，她又回来做饭，给猪倒猪食，饮牲口，喂鸡，洗了曹母换下来扔在台阶上的脏衣裳，这时候她才去吃饭，而这会儿，曹母已经去睡午觉了，曹奶曹爷同样去自己屋子睡觉了，她吃过饭得洗锅，太阳灶上坐上水。
刚爬炕上躺了半小时，曹母起身了要下地了。
听着院子里叮叮当当的声音，她又爬起来，跟着人家去下地，等下午三点半，她就可以回家赶着羊群去放羊了，晚上九点她才能回家，这时候的晚饭就不需要她做了，可其他牲口都是需要她来伺候的。
这就是宝儿日复一日的工作。
以前活泼的姑娘，现在沉默寡言的厉害，眼中没了光。
宝儿的父母就在宝儿婆家的对面，隔着一条大沟，他们看着宝儿辛苦的模样，心疼的滴血，他们为了让女儿能歇会儿，在种地时先过来为曹家帮忙种的，这才回去种自己家的。
给庄稼除草时，因为两人身体不好，连自己家的都没有办法，自然就顾不上曹家的。
这才一时半会没有过来，却没想到，明明知道宝儿怀着孩子，却让她那么多工作量，放羊听着简单，可那不是一个孕妇能做的，陡峭的坡，下面是几十米高的陡坡，连路都没有踩开，可见曹家的心狠。
宝儿父母后悔了，他们就不应该让女儿嫁过去，为了自己的女儿，拖着病体去给曹母帮忙干活，他们在对面能看到宝儿大着肚子跪坐在地上拔豆子，他们心疼啊，谁家嫁女儿不是想让女儿有一个依靠，可现在呢……
有了父母的帮助，宝儿这才不需要下地，她但其他的她丢不开手，因为曹母回来是不会做的。
她舍不得父母，也只能含泪忍着，因为她说了父母也不听。
而这都算好的了，几个月后的一天，宝儿赶着羊去沟坡，她抬头看着今日的天色，阴云密布，遥远的天际好似闪过一抹亮光。
她心下一沉，急忙呦呵羊群，赶着往家走，现在回去，也不算早了，都八点过了。
他们这里的大沟，那是山洪水吹开的，深度大概估计有十三四丈，一条主躯干，上下左右分几好支流，不管是哪边的大雨，水都是从这主躯干流下去的，直通川口，又流向远方，她小时候见过大雨过后的大河沟，正是因为见过那恐怖的一幕，这才在她幼小的心灵留下了阴影，长大后的宝儿是恐水又恐高。大沟的水从上面冲下来时，能到七八丈，甚至到十丈。
这次的天气很恐怖，天边好似有什么在怒吼，一声声炸裂在耳边，听得她直打哆嗦。
她心脏怦怦直跳，好似要跳出来一般。
她这才刚上了大概五米的斜坡，大雨倾盆而下，天上好似破了个洞，冰凉的雨水哗啦啦倾斜而下。
这时候的她都八个月了，肚子很大，每抬一次脚都吃力的很，更何况噼里啪啦的雨水落在她的身上，不管是脚下的草根，还是湿滑的地面，她真是步步惊心，再加上因为暴雨天黑沉沉的，不远处那忽闪忽闪的金色闪电，一声声雷鸣划破天际，好似迫不及待一般。
说实话，她这一刻怕极了，脚下打滑，根本就踩不住。
无助极了，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羊的那种破蹄都爬的艰难，更何况是她。
她抬头，期待的看着上头，是不是该来找找她，帮帮她，他们这地方不大，只要分一两分注意，都会知道今天下午她去的是哪里。
再说，她存着一分小心，每次都会提一嘴她会去哪里的，就要因为她怀着孩子，想有一份保障。
可惜，只余失望。
上头山崖空空如也，只余黑沉沉恐怖至极的暗色。
大概是她命不该绝，孩子命不该绝，她紧紧扒着后头的两头羊，努力挤进羊群，抓着领头羊湿漉漉的毛。
前有公羊拖拽，后有羊群的拥挤，她居然从那羊肠小道上打着滑去了。
这时候，二房的曹二叔穿着雨衣，对跟在后面的曹母没有个好脸色。
可这时候她并没有感动，因为她听到，曹二叔说：“燕妈不敢去拉骡子，我这把骡子赶去内圏就赶忙来了，你就不能早点吗？”
宝儿听了，原来，她在曹家眼里，还不如人家的一头骡子重要，难道骡子在家里也能被水冲走？
而她活生生的人命如此不值钱。
她一言不发，也没有放开头羊，就这么拥在羊群中回了家。
曹母心狠到什么程度，她都没有给怀孕八个月的儿媳妇一碗姜糖水。
也没有帮着宝儿把羊赶去羊圈，她是直接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