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悠人
恶心，难受，头晕，黑暗无比…
葎人想让马桶抽走也不过如此了。
光芒刺眼，破碎黑暗，好一会葎人才适应了强光。
这是哪？
布满裂痕的沥青路，狭窄的街道，感觉一碰就会掉的路口指示牌，这里的一砖一瓦都给他熟悉的感觉。
“葎人～”
他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循声望去，一个妇人笑吟吟对着自己呼喊。
越发熟悉了，卡在嘴里的几个字随时会脱口而出。
一个小孩子穿透自己身体一蹦一跳扑向了妇人。
他和小孩同时说话，只不过小孩是激动，而他则是落寞：“妈，我饿了。”
妇人疼爱得抚摸小孩子的头：“做好饭了，先去洗手。”
“嗯。”
终于，葎人记起，原来这是11年前的记忆，但自己为什么会来这？他摸着身体，如果是梦的话，未免太真实了…
微风吹袭，电线杆下，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朝他招手。
“还记得我吗？葎人，我是悠人。”
“你的弟弟，悠人。”
葎人提起警惕，向后退了一步。
“弟弟？我可不记得自己有弟弟，你是谁？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样？把我带到这有什么目的？我刚刚…不对，为什么我记不起刚才发生的事了，明明很重要……”
他左手捂着太阳穴，现在他稍微一回想记忆就疼的不得了。
“你不记得的多了去了，来，看我，首先，记住我，你的弟弟，悠人。”
悠人打开双手在葎人面前转了一圈好让他看个清楚。
然后，像一只欢快的小鹿，跳上路沿，玩起了走独木桥不能掉下河的游戏，他双手各收起四根手指独留食指对着葎人上下晃动。
“不想继续看看吗？后续。”
一不小心，他的左脚滑下路沿。
“哦吼，一条命out，没小时候会玩了。”
悠人扭了扭腰，一溜小跑拔了一根狗尾巴草放到嘴里，像是小朋友学大人装酷。
“什么意思？”
葎人见悠人没有继续说的意思，没忍住发问。
悠人不慌不忙，蹲在路沿尽头的草垛旁双手托脸卖萌。
“别急，快来了。”
“叮铃”深入灵魂的记忆再次浮现，一个胡子拉碴，身穿工人服装的大叔骑着自行车越过葎人，而悠人则找准时间，一个健步跳到自行车的后座，自行车晃晃悠悠始终没有倒下去。
“白白～”悠人挥手告别，可葎人哪能让他跑了，快速追上去。
“老婆，悠悠，我回来了。”
工人大叔直接越过外门骑进院子，丝毫不爱惜脚下任劳任怨的自行车，随便往地上一扔，迫不及待得冲进了屋内。
悠人则是连同自行车一起摔在地上。
他抚摸着屁股：“哦～真无情，明明我也是你儿子…”
葎人赶过来只听到这一句话，但是现在他反而不想跟悠人说话，那扇关上的房门对自己有莫大的魔力，促使他打开门赶快进去一探究竟。
“啪嗒”
门没锁，或者说，本来就是为他开的。
他一步迈进入，第二步却怎么也踏不出。犹豫，后怕，踌躇的情绪如同破堤江流一股脑宣泄而出。
他差点慌不择路，夺门而出，可内心中的谋根弦带动着他继续，继续迈出坚定的步伐，即便前方可能是地狱。
越过昏暗狭小的玄关，前方豁然开朗，空间房子内部的布置简单明了，一览无余。整洁干净的走廊，地面上放着大中小三双鞋子，最大的那双大拇指位置破了个洞然后用不一样颜色的布重新补好了，活像一只大脸猫。
走廊直达客厅，说是客厅其实是厨房餐厅的集合体，即使是这样，房间内的一切都井井有条，可见房子的女主人是个既勤劳又富有条理的人。
小时候的葎人正被工人大叔抱着逗，工人大叔把嘴放到葎人的小肚肚上用力吹着，发出“噗嘟嘟嘟嘟”的声音。
小葎人撒欢得笑着：“痒爸爸，嘿嘿，不要…”
大叔努起嘴：“不是最喜欢爸爸的胡子吗，不喜欢了吗。”
“没有，最喜欢爸爸了，那你只能再吹一次哦。”
然后，“噗嘟嘟嘟嘟”声音再次响起。
“最喜欢爸爸，那妈妈呢，第二喜欢吗？”
妇人在旁边耐心等父子俩闹够了才问。
“最喜欢妈妈了，你们并列第一！”
“真乖，我的好儿子，今天爸爸抱着吃饭好不好，来，再亲一个。”
“好！”
“老公你不要太惯着葎人，这么大了，让他自己吃就行了。”
“不要，我就要爸爸抱…”
注视这一家三口，不知不觉葎人眼泪一滴接着一滴落下。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没有这些记忆，但是…熟悉…”
悠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一个风筝往上一扔，风筝顺着变幻的场景很快到了天上，他把风筝线轴递给小葎人，小葎人和他爸爸两人愉快地在这片田野上放风筝，无忧无虑极了。
他深吸一口田野上的青草气味，放纵身体自然倒下，躺在青草地上，沉醉无比。
“谁知道呢…”
“告诉我！”
葎人语气非常冰冷，不觉中，身体隐隐燃烧起了火焰。
田野的场景也开始不稳定，红色人影白色人影黑色人影以及火光杂糅成一团隐在田野场景后。
“嘛嘛嘛嘛嘛，不要那么急，剧透了剧透了。”
悠人打了个响指，按住了场景翻到下一篇，同时，也定格了田野上的一切。
他起身，将裤子上的一只蚂蚱珍重的取下，小心再小心地放在小葎人头上。
“没到时候，你现在不需要知道。”
“什么时候可以知道。”
悠人笑了，笑得悲伤无比，怕是戏院最不受重视的戏子也笑不出如此复杂的悲伤，似镜花水月，又似浮生若梦。
笑容只维持了一刹那，却抓住了葎人的心脏，他的身体突然无力支撑，气也喘不上来，一摸心脏位置，居然是空的。
“哦哦哦，终于注意到了，目前的重点是，你快死了，葎人。”
悠人握住葎人的双手将他慢慢扶起。
“来，深呼吸，跟着我，吸吸呼，吸吸呼…”
葎人憋的脸都红了，但奇异的是，他稍微一尝试，竟跟上了悠人的节奏，二三次后，胸膛居然有了起伏，巨大的心脏声随之传出。他再次品尝到了氧气的甜美。
他摸向胸口，不再空空如也，一颗崭新富有活力的心脏正勇敢积极的跳动。
现实的记忆开始浮出水面。
“我好像…必须阻止宋卓…”
悠人宠溺的笑着，按着葎人的胸膛一推：“去吧…”
葎人不受控制的倒下，最后一秒，他看到了悠人被大火吞没的一幕。
“啊！”
葎人挺身坐起，双手抓着熟悉无比的汉装绸缎。
听到声音的铁平僵硬的转头，失去色彩的眼睛一下子斑驳陆离起来。
“葎人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