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个电话带来的伤痕
王潇回到病房，麻药也有些过了。手术伤口开始有些隐隐作痛了，蒋明因为心疼王潇，在经济困难的情况下。还是选择给王潇用了镇痛泵，毕竟做了那么大手术，王潇还是觉得乏力，也有可能是输液总会让人觉得想睡……
王潇又睡着了，蒋明在床边安静的守着
“喂，王潇，”
这是王潇父亲的妹妹。她的大姑打来的电话，蒋明以为是大姑知道了王潇手术的事。特意打来电话关心的。毕竟是长辈嘛，蒋明就叫醒了正在睡觉的王潇
“喂，大姑。有啥事？”
王潇有气无力的，弱弱的接着电话
电话那头的大姑。似乎根本不知道王潇手术的事。也并没有在意王潇说话的无力，只是很是没有人情味的甩来一句
“你知道。你爸为啥对你不高兴？就是因为你不孝顺”
大姑的语气有些硬。好像很认真！
这让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王潇来说，这是多么大的打击，此时的她，不需要娘家人的安慰。但也不希望得到娘家人的，劈头盖脸的指责吧
“我想知道。你们都知道啥，你们都经历过我的痛？你们凭啥有资格来审判我”
怒气匆匆的王潇挂断了电话……
此刻。她的脑海里全是有关娘家人的回忆…………
那是零一年的十一月份，天气已经有些冷了，当时怀着儿子宇峰的王潇，已经穿上了棉袄，因为怀孕三个月，因为晕车，让王潇呕吐不止，蒋明带着疲惫不堪的，骨瘦如柴的王潇，回到了老家，对，他们是回来准备结婚的，当时王潇已经22岁了，未婚先孕，好像也不是那么让人不堪的事吧……
蒋明的父亲，拿着一根扁担，翻山越岭的抄着小路，接上了他们，用扁担替他们挑着行李，经过了半个多小时的山路。总算到了蒋明家的院子，那时候的村子里，都是十几家，或者几家人住在一个院子里的，估计是，院子里的邻居提前知道，今天蒋明会带女朋友回来
“这是三婶。这是嫂子…………”
到了家门口，蒋明就给王潇做着介绍，当然王潇也是很懂礼貌的，挨个打着招呼……
打完招呼，蒋明赶紧带着王潇进屋休息。他知道她晕车，他知道她累了，他还真的是很体贴她的……
“太瘦了，不行，以后连粪都挑不起”
这是蒋明妈妈。流着眼泪，和蒋明父亲在商量
“不然。就叫她把孩子打掉吧”
他们就这样在厨房，对这话，商量着不同意他们两的婚事
当然，这时的王潇是不知情的
吃完了午饭，蒋明就拿上王潇的行李箱，准备送王潇回她自己家，毕竟还没结婚。按照农村习俗。王潇婚前是不能在蒋明家住的
其实。他们两家是相隔比较近的，只是中间隔了一座山，那时候是没有车的。也是泥泞马路，王潇怀孕。蒋明是不可能让她自己拖着箱子爬山路的，于是蒋明拖着箱子，陪着王潇回去……
“你不应该过来”
这是王潇爸爸。在对蒋明说话。他觉得，事情还没谈好。应该就是还没过门。农村人的习俗，女婿必须按习俗办了过门礼节，才能去丈母娘家，还有应该就是，他们觉得自己女儿，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自己带人回来，他们没有面子，所以。王潇的父亲，很不高兴……呆了一会，蒋明也自觉的离开。回自己家去了……蒋明临走之前
“明天你去叫你二姨过来，谈谈这事”
蒋明和王潇。是因为表姐永兰，也是王潇初中同学认识的，此时的表姐快要生孩子了，所以就叫二姨来做王潇他们的媒人……
第二天，下着小雨，农村的泥泞路肯定是不好走的，一大早起来，因为蒋明父亲抓到了一条蛇，就叫蒋明给表姐永兰送去，这一趟。大概也得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吧……
都快上午十点了，王潇的父亲，都没见到蒋明和二姨过来，于是就在家里发飙来着
“你看你。你看你做的啥事。人家都不来了，人家是不是不答应了，真要是这样。看你怎么办？真的是丢人现眼…………
王潇父亲发火。王潇不敢吭声，因为从小到大，她已经习惯了，在这个家里。他不能做很多事，不能和哥哥争东西，不能上桌子吃饭，不能不做家务，父母打骂不能还口，更不能反抗……
你寄回来的钱，你爸生病用了“
突然，王潇的妈妈，不知道怎么提及这事，是的，王潇在厦门打工，给母亲寄回来了四千多块钱，在那个年代，王潇一个月我就四五百块钱吧，她出去了两年，给母亲寄回的四千多块钱，已经是她的全部积蓄了……
“没事。花了就花了吧，”
王潇心里在想，只要这次结婚，父母别太为难蒋明家就好！因为他们家不仅没有积蓄，反而是负债
大概在十点半，蒋明和二姨总算是过来了，王潇和父亲，随同蒋明去了他们家，就是要去两家人在一起，把婚事定下来……
…………
“这样吧，你们给四千彩礼把”
王潇父亲很坚决的口气，吓得蒋明父亲踹不过气来，因为这看似很少的四千，对蒋明一家来说，真的就是天文数字了，他们可以说一年到头，连肉都吃不起一顿，哪里能找来这四千块嘛，他们因为修房子，已经把亲戚借了一个遍了，
“三千行不行，我们去借”蒋明父亲几乎是带着恳求的语气，就这样三千四千的来回折腾，来回讨价还价，最后还是以四千结局……
蒋明心里很清楚，如果不妥协，他们就不能顺利结婚，孩子就只能面临来不到这个人世间，如果继续争执。只会把关系越弄越僵……
谈完。王潇随同父亲回去了……
留下蒋明一家四处求人借钱
在蒋明父亲，跑了几家亲戚，才借到一千块钱的时候。他们想要放弃了，不是他们不想让儿子结婚。是因为他们确实走投无路……
“三，把孩子打掉吧，我们出钱”蒋明父亲，无可奈何的和蒋明商量来着
“不可能。如果真的不行。我就带她回厦门，我可以不吃不喝的来养他们娘俩”
蒋明态度非常坚决
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第四天的早上，蒋明带着四千块钱来到了王潇家里
“叔，你叔叔，”
王潇的父亲，还真的是认认真真的数了起来，王潇看着父亲那认真的态度，心凉了，四千块钱里面，有十块。五块，一块的，真的是东拼西筹啊，这是多么艰难的坚持啊！
蒋明送完钱回去了……
按照约定，第二天王潇和父亲一起去蒋明家。在一起去镇上集市，需要去买一些床上用品作为嫁妆
就在快要到山上的时候，走在王潇前面的父亲，突然回头对王潇说道“
他们昨天送过来的钱。差十块。你给我”
这一瞬间。王潇真的是心如刀绞，自己打工省下的四千块钱，都给眼前的这个，自己的亲身父亲花了，这十块钱。他真的有必要，这么较真？再说，他昨天可是亲自数过的，没问题的……
面对父亲坚决的眼神，王潇妥协了，因为在这个家。她从来也没有反抗过，她给了父亲十块钱……她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不是这个家里的人。他心里在想。还是赶快把婚事办了，自己就有家了……
到了集市，简简单单的置办了一些床上用品，这些都是聪明能干的嫂子。帮忙买的，当然钱是父亲给的…………
…………农历九月二十七这天，是王潇和蒋明的婚期。农村习俗是，早上定好时间。从娘家出发，由哥哥嫂子，或者弟弟弟媳，一起随着新娘过去婆家，王潇只有一个哥哥，按照农村习俗。这肯定是由哥哥嫂子去送妹妹去婆家
可是，定好的时间到了，迎亲队伍得带着新娘返回新郎家了。当然也有些娘家亲人帮着送嫁妆的，大家都准备好了。“
吉时到，出发”
这时。出发的队伍里面，没有了重要的送亲嫂子，作为长辈的四叔，赶快去叫王潇嫂子快点，
“我不去”……
王潇在等着，迎亲队伍在等着，所有的亲朋好友在看着，可是人家就是不去……王潇亲自过去请嫂子去，人家还是不去……王潇就想着，走吧，自己走吧。离开这个家，离开这个从来没有感觉到幸福的家……
“你不去。别人会说我没有把你教育好”
这是王潇嫂子的父亲说的话，说的多有格局……王潇怎么也想不通，这究竟是为啥。哥哥结婚。王潇在上学，她专门请假在家帮忙，嫂子生了侄女。王潇一回家。赶紧给侄女取名字，得知嫂子怀了二胎，远在厦门的王潇，立马给嫂子汇去五百块钱……
可这是王潇结婚。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就这样被搅局，让王潇的婚礼。变成了所有亲人好友口中的一个笑话，换做谁。心里不会膈应。换做谁心里没有一点怨气……这场婚礼，王潇是哭着离开的。和她当年初中毕业去县城上班一样，当时因为需要两千块钱买个户口，嫂子回娘家不回来了，王潇怕因为两千块钱毁了哥哥的婚姻，她也是和今天一样。伤心的无助的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