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老宅
张晓目送徐璇母女消失在楼梯间后关上大门，她转头瞥了一眼沙发上的甘橘。
甘橘安静的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张晓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说啥。
自家猫就跟神兵天降一样，给她带来了许多馈赠，张晓本能是不愿意接受的，因为她把甘橘当做第四个孩子来养。
现在孩子突然出息了，自己头疼许久解决不了的问题孩子却能轻描淡写的完美解决，这让张晓有些无以适从。
甘橘早就看出这一点了，要是他能说话肯定会告诉张晓，别跟我客气，这都是孝敬您老的
可惜他说不出口，所以只能靠她自己去想通这件事情。
晚上吃饭时张晓把今天的事情给丈夫说了一遍，甘橘就在旁边听着。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甘名望乐呵呵的劝说妻子，儿孙自有儿孙福，父母沾沾光咋了，不都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吗，有啥好纠结的。
果然还是老甘活的透彻啊，有老甘给张晓洗脑，甘橘放心的回到沙发上玩手机去了，这样以后想把钱给他们一定会顺利很多。
这时甘小竹迷茫的放下碗：“我活的还没有橘子精彩，可悲可叹！”
张晓啪的就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一天到晚就知道嘴贫，有这脑子不如用在学习上。”
甘小竹丝毫不介意被打，她乐呵呵的从书包里拿出三张卷子递给张晓：“今天月考，我是全班第一，三门都是第一。”
张晓：
她接过卷子每一张从头到尾仔细的查验，生怕被甘小竹忽悠。
然而当她看完全部试卷，发现这一切都是真的，甘小竹没忽悠她。
“怎么样，你总说我玩物丧志，这次我给拿了个第一，是不是为我感到很骄傲？”
甘小竹捧着碗一脸嘚瑟。
张晓瞪大眼睛，怎么也想不通这丫头整天打游戏上课也不怎么专心听讲，结果每次一到考试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成绩从未跌出过前五。
“哎。”
她突然叹了一口气。
甘小竹疑惑的问道：“妈你叹啥气？”
“我为你感到骄傲和庆幸。”
张晓摸摸她的脑袋。
“那必须的啊，我可是全知全能的甘小竹啊！”
张晓瞥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庆幸你有我这么一个伟大的母亲，为你有我这么伟大的母亲而骄傲。”
甘小竹：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
不，明明就应该是：姜还是老的辣！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甘家一大早热闹了起来，甘橘就在沙发上看着他们刷牙洗脸，悠闲的刷着手机。
今天他们要给独自留在老家的奶奶拜节，甘名望已经开始往楼下拎东西了。
甘小竹和甘小笋为了占据洗手池互相推搡。
“晚上还要赶回来，你们动作快点行不？”
张晓瞪着两小只：“自己的东西自己拿，忘记了路上没得吃别赖人。”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张晓才领着三个孩子下楼，甘橘坐在中间的座位上，后面的窗户打不开，坐这儿还能透透气。
“你们都给我系好安全带啊。”
张晓回头提醒。
车子慢慢启动，甘橘看了一会风景，直到后面两小只闹腾累了他才趴下来补觉。
甘家老宅位于临海市西郊清扬镇的村庄内，距离一百多公里。
五菱神光在高速上行驶了大半路程，路过清扬镇后道路立马变了样。
原本平整的马路被来往密集的大货车压的凹凸不平，车辆经过时如果不减速肯定会颠的怀疑人生。
甘橘悠悠转醒，他被颠的实在睡不着了，哪怕甘名望已经放慢了速度，五菱神光依旧起起伏伏。
好在这段路程并不长，五菱神光在一个四岔路口右拐，这条路不在大货车的路线内，所以不像之前那样满目疮痍，只是稍微有点窄，不过乡下的路基本都是这样。
甘橘看着窗外倒退的麦田和湖泊，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在乡野田埂上疯跑的样子。
正当他回忆往昔峥嵘岁月时，甘橘发现副驾车窗倒映出张晓的手机界面，仔细看去像是微信群聊，几个不同的昵称迅速滚动。
隐约可以看到“大舅”“小姨”这样的字眼，他猜测这应该是张晓的家庭群，群名称甘橘都能猜到，八成就是“相亲相爱一家人”这样的格式，绝对全国通用。
甘橘往前挪了一点想看清楚，然而五菱神光已经慢慢减速，他往外看去，张塘村已经近在咫尺。
这么快就到了？
五菱神光驶入村子，缓缓停靠在一间红砖瓦房前的水泥地上。
瓦房门边站着一位手持拐棍的身形佝偻老奶奶，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浓墨的痕迹，满头银发里找不到一点乌黑。
即使双眼有些浑浊，她依然瞪大眼睛盯着五菱神光。
车上有她牵挂四季的人。
“妈！”
“奶奶！”
“喵～”
张晓快步上前扶住婆婆：“妈，你先进屋坐着。”
“奶奶你好像瘦了一点。”
甘小竹摸了摸老人的肚子，仰起脸笑着说。
“没瘦，还胖了两斤。”
奶奶拉着她的小手，双眼中满满都是慈爱。
“奶奶，喝水。”
甘小竹从热水瓶里倒了一杯水，用双手递上。
“好，好，个子都长高不少了，再过两年就比奶奶高了。”
“奶奶，今天有啥好吃的？”
甘雨甜咧着嘴问道。
“好吃的那可多了，等着，奶奶去做。”
老人放开握住两小只的手，起身准备去厨房。
“妈您就在这歇歇，菜我来就行。”
张晓重新把她按在凳子上，找了个围裙系上转身进了厨房。
老人静静的望着张晓的背影，眼里的浑浊仿佛驱散了一些，多了一些光芒。
“妈您最近身体咋样？”
甘名望把车里的东西卸干净，拉来一个凳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前几天不才问过吗？净说些废话，滚滚滚，去厨房帮忙去。”
老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甘名望屁股还没坐热乎又跑去厨房忙活了，甘橘同情的看着他的背影，然后跳上老甘空出来的凳子上蹲坐下来。
老人的目光看了过来，甘橘对她并不陌生，早在几个月前他半大的时候就来过了，只不过这个年纪的老人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孙子孙女。
就连儿子她都不怎么待见，更别说他是一只猫。
所以在甘家老宅，甘雨甜和两小只是最受宠的，只有甘名望和甘橘是边缘小可怜。
其实严格来说老人对待张晓还要比三个孩子还要优厚，原因就是老人膝下两女一儿，两个女儿远嫁外地，除了逢年过节很少回来。
只有甘名望这个小儿子离得近，每次他们回来的时候都是张晓尽心尽力的照顾老人，吃穿用度从来只有多不会少。
张晓偶尔还会抽空坐车过来带婆婆去体检，老人不会用洗衣机张晓会耐心的教她，直到安排好所有事情她才会坐车回来，有时候回来太阳已经落山。
不得不说张晓对婆婆真的是当亲妈来看的，这也是婆婆喜欢她的原因，两夫妻吵架时老人总会训斥儿子，刚刚甘名望关心她时她马上就给打发去给张晓帮忙。
有时候甘橘就在想，如果自己上一世的母亲也像张晓这样，他的生活轨迹会不会不一样。
也许会也许不会，生活没有如果，怎么度过猫生短短十来年的生命才是甘橘应该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