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道生古神的悲哀
地母目光俯瞰着下方广袤无比的元都。
神色颇为复杂，有追忆、有怀念、有欣慰、亦有一抹怨恨。
“我自诞生，距今已不知道多少亿载岁月。”
她追忆着尘封已久的记忆，缓缓说道。
“诞生之初，我只能在元都走动，离开元都中心则会感觉身后有道锁拖拽，浑身难受。”
“不过那时，我也只敢在元都走动。”
“虽然憧憬着元都外面的世界，但是时不时砸落祖庭大地的星石和外面陌生的神祇，让我感到畏惧。”
说到这里的时候，地母的嘴角微微翘起，亦是觉得有些好笑。
恍惚间，好似看到一个贼头贼脑的小姑娘，将脑袋抵在元都界壁上，一脸好奇的看向外面的世界。
若有其他神祇的气息出现，她就会遁入地底，往元都中心伴生神树的方向跑去。
她诞生之初，就凌驾不知多少古神之上，当时祖庭生灵稀少，可谓是天下难逢敌手。
但出于对陌生的恐惧，将自己隐藏得很好。
当时，元都无数神祇，甚至都以为她那株伴生元木是一尊古神，不过好似对于外在的事情都不感冒，一句回应都没有。
碍于那恐怖的道韵，那些神祇又不敢靠近元木，只敢远远朝拜。
抛开这些思绪，地母微微一叹，
“到后来，元都古神渐多，元都大道不断壮大巩固，我的修为也越发雄厚。外面的天地也开始有了秩序。”
“但是元都却乱了起来，那些神祇打来打去，后来打到元都的中心，我将祂们镇压，莫名就成了元都的主宰。”
“我游走附近诸天，但是那种被道锁束缚的感觉依旧无法挣脱，耐着不适，我走到了祖庭最中心。”
地母的目光穿透界壁，看向祖庭的最中心。
苏晓也是跟随看去。
一株连苏晓都无法看到尽头的通天巨树，矗立在祖庭天地中央。
从太初的记忆中，这棵世界祖树自太初从混沌诞生之初就已经存在。
世界祖树，根茎遍布整个祖庭，直通入混沌。
树干穿透三十三重天，树冠更是穿透了玄都，进入了无穷混沌中。
万物在其跟前皆是渺小。
神秘莫测，莫过于此树了。
地母叹道：“世界祖树的庞大令我感到震撼和羡慕，其神秘又让我感觉到畏惧。
我在那停留许久，但最终感觉到自身渐渐变得虚弱，无奈回归元都。”
地母将目光重新落在元都一万万里河山上
“元都在成长，我亦跟随元都大道在不断成长变强。”
“甚至是我的伴生元木，虽几经折断，但也从一开始的树苗，成长到如今根须遍布元都地底深处，枝叶也足以遮蔽整个元都，附近无数诸天都能抬头见到其树冠。”
“更是有了小型世界祖树名号。”
地母神色复杂。
“这不正表明，随着岁月的变化，道友能不断成长，如今既然已经踏出关键一步，以后证道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苏晓看向地母，不解道。
地母摇头，“越是如此，我便越是证道无望。”
“怎么会”
苏晓皱起眉头，万万没想到地母竟会这样说。
地母苦涩一笑，“即便是我伴生神树如何成长，都绝不会成为世界祖树。”
“因为世界祖树汲取混沌，也在不断变高变大，并且速度比元木生长得还要快。”
“同理的，我只是元都大道孕育而出的古神，其他元都古神或许只是大道的一个小分支，只能算是天地生的古神。”
“而我，则是继承着全部的元都大道，是其完全的代表体，是完全的道生古神。”
地母呵呵一笑：“我虽然能跟随元都大道的成长而不断变强，但这些都只是停留在修为之上，而不是在道的感悟之上。”
“我依旧是元都大道的附属，受其受限制。”
她抬头看向上方那遍布裂痕的元都界壁，目光冷冽。
“它成就了我，但也束缚着我，它不会允许我超脱，凌驾在其之上!”
片刻，祂目光平静了下来，又重新变成了那个厚德载物的地母，悠悠叹道：
“修炼元都大道的生灵越多，无论是古神还是后天生灵，只要感悟各异，元都大道的就能不断变强，越发巩固。”
“我即便得天独厚，但是独自感悟大道的速度，又如何比得上芸芸众生”
“因此时间越久，大道越强，对我的束缚也会越强。”
“终有一日，我对于元都大道的感悟会变得举步维艰，甚至停步不前，到时就会是真正的证道无望!”
说出这句话时，地母的神情平静如水，已然麻木的样子。
而一旁的苏晓，听到这番解释，不由地心头大震。
大道会随汲取修炼生灵的感悟，而进行成长和巩固？
怪不得地母如今相比百万年前提升了那么多，原来是因为后天生灵道法的爆发吗？
可没办法提提升对道的感悟，甚至还要受大道限制对道的感悟。
他看向地母的神色变得奇怪了起来。
如此来看，地母和土伯这两尊道生古神，岂不是元都大道和幽都大道孕育的傀儡
地母好似看透了苏晓心中所想，点头道：
“跟陛下心中所想的一样，我和土伯皆是大道孕育的傀儡罢了。便是如此可悲。”
“甚至我害怕，有那么一天，元都大道发展道某种程度的时候，我的性灵都会被大道代替，我不在我，成为一具真正的提线木偶。”
地母一脸的怅然。
自己凌驾在众多古神之上，然而却也受着远比那些古神多上不知多少的束缚。
甚至有些时候，一言一行都要受大道管控。
大道越发繁盛，越是容易成为一具傀儡。
道生古神，看似神圣，然命运却被大道牢牢掌控，何其可悲。
提线木偶。
苏晓光是想想都觉得有些可悲。
如果无法超脱，那自己存在于世的意义都是与自己无关吗
“可若真是如此，你又为何能半只脚踏入道境”
苏晓忽然道。
地母将手的元木碎块收好，之前的惆怅一扫而空。
祂颇为得意道：“自然是利用了其他的一些手段。”
不过随即祂又微微一叹，“此法颇为困难，否真正成功还是未知。”
苏晓闻言，眯眼一笑：“看来，那些不知道名的方法，就是你要造反天庭的真正原因了”
地母呵呵笑道:“陛下雄才大略，当初乱古时期，我承蒙陛下恩情而追随于你，后与土伯等古神，共推你为天帝，恩情已还。”
“可我们将陛下视为道友，陛下却将我们视为臣子，不断打压我等，更是派人分析我等大道。”
“因此我也是被逼无奈，也是不得不反啊。”
元都中心，元木散发出无数光辉。
光辉洒落元都，无数大妖顿时感觉内体涌出一个庞大生命力，治愈着他们的伤势。
天帝剑出现在苏晓手心，后脑的万道光轮亦是徐徐旋转。
“地母这是何意，朕与你等，不一直都是以道友相称吗”
“天庭庞大，人心复杂，朕随为天帝，但是也时常受众大臣制衡，有些事情，实在非朕本意。”
苏晓一脸平静道。
原主太初干得事情，关他苏晓什么事
地母造反，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证道的需要。
看来此战是必打了!
地母缓缓飘向元都的中心，落在了元木之上。
“若是可以，我也不想与陛下对敌。”
地母的话音未落，整个元都都好似沸腾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