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所谓子民
柳浅浅见到廖言的第一反应，便是出声问道，“郑王爷死了，与暗卫有没有关系？”
廖言有些迟疑，说道，“原本该是有关的。”
柳浅浅微微一愣，有些不解。
有关就是有关，无关就是无关。
这个……原本该是有关的，是怎么回事？
廖言想了想，回头看了一眼垂落的门帘，往前挪了半步，轻声说道，“娘娘，郑王爷身边的侍妾是皇上的人。”
柳浅浅的脸色有些古怪。
侍妾本该是郑王爷较为亲近的人，尤其是这个侍妾，几乎整个金陵城都是有所耳闻的，郑王爷为了她，好几次都给了郑王妃没脸。
听说郑王爷几乎时时刻刻都把她带在身边，甚至连出入一些风月场所，她也是不离身的。
没想到，这个侍妾竟是皇上安排的人，
廖言看到柳浅浅的神色，想了想，又是轻声问道，“至于郑王爷的事，娘娘要是想知道，等入了夜，属下可以带侍妾来一趟。”
郑王爷薨了，到底不是小事。
尤其是八万辽城铁骑，本就是为了接应郑王爷而来。
柳浅浅想了想，也是点了头，“也好。”
廖言刚刚离开主帐，莫都统早就在门口久候了。
柳浅浅看莫都统的模样，嘴角轻轻勾了一下，转头看向孙公公。
孙公公心领神会，直接取来一块手帕，送到了莫都统的面前。
莫都统此刻已经换上了一身银黑色的盔甲，头盔抱在臂弯里。
他从孙公公手里接过帕子时，神情有些茫然，直到孙公公示意般的指了指脸颊，这才反应过来，颇有些羞赧的捏着帕子，往脸上一顿胡乱擦拭。
孙公公瞧他的动作，也有些无奈。
这样胡乱的擦抹，非但没有将脸上的污泥擦干净，反而抹的到处都是。
柳浅浅见了，也是微微摆了摆手，示意孙公公退下。
毕竟眼下，不是拘泥小节的时候。
莫都统却不知道，他只当是自己一顿擦抹，把脸上弄干净了，孙公公才会退开的。
他将手中的头盔摆到右前方的地上，双手抱拳，便是说道，“娘娘，末将已经按照娘娘的吩咐，安排三千将士，在土丘阵前百里挖下了陷阱，只是我方的箭袋和捕兽夹已经全部用完了，不足以覆盖整个阵前陷阱……”
莫都统的神情上还有些困惑。
柳浅浅自然瞧见了，问道，“还有什么问题？”
莫都统有些不好意思，他抬起手使劲抓了一下自己的额角，“娘娘，末将还有一个问题，如此之多的陷阱，密布在阵前百里，如今已经布好捕兽夹和箭刺的陷阱已经从最远开始盖上泥草了。”
柳浅浅对于莫都统所率的禁卫军，效率方面，还是相当满意的。
她昨夜吩咐的事情，只是一夜的功夫，已经完成了大半，想来定然能在辽城铁骑到来之前，全部落工。
莫都统又是继续说道，“娘娘，陷阱无眼，您吩咐过的，不做任何标记，所以就算是布防的禁卫军亲自过去，也很难一眼识别这些陷阱，迎敌之时，难免误伤。”
这就是莫都统的事情，他虽然按照柳浅浅的吩咐，这么折腾了一晚上，可是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这个问题。
等到大部分陷阱已经布置好之后，他才面临了陷阱内东西不足的情况，便赶忙回到主帐来请示柳浅浅了。
柳浅浅闻言微微一笑，“越是难辨识，越好。”
莫都统一愣，忍不住出声劝道，“娘娘，如果不能及时辨识陷阱，我方禁卫迎敌之时，难免会误触及陷阱，敌我人数本就相差悬殊！若是我方将士再被自己备下的陷阱所困，不仅会延误战机，我方将士的军心……只怕也会动摇。”
柳浅浅眉梢微微一扬，颇为不解的样子，“迎敌？”
莫都统的心好像提到了嗓子眼，换做别人，如此不把禁卫将士的性命当回事，他早就拔出佩剑给这人好看的，偏偏这是婉皇贵妃。
他只好耐着性子解释，话语中甚至有些悲壮的意思，“娘娘，虽说人数差异过大，但是禁卫军生来都是傲骨，没有人会不战而降的，末将率领的军队，统统都是硬骨头，此番定要将那八万铁骑，咬下一块肉来。”
柳浅浅听见莫都统的话，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更多的，却是愈发坚定了她的决心。
“莫都统，”柳浅浅轻声唤道。
莫都统闻声抬头。
只见柳浅浅的眉眼略带笑意，也是柔和的，她微微一笑，“这些陷阱，只是为那八万铁骑准备的开胃菜。”
莫都统一愣。
柳浅浅继续说道，“本宫可没打算让禁卫将士去和八万铁骑去硬碰硬。”
莫都统的脸上多了惊讶的神色，“可是……那……”
他心底的问题太多，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从哪个开始问，支支吾吾了半天，总算憋出一句完整的话，“娘娘，那我们究竟该如何迎敌？朝臣们给的迎战方案，与娘娘让末将做的……好像有些出入……”
莫都统的话语还是有所保留的，只是保守的说了有些出入。
可事实上，他刚刚拿到武将们的作战计划时，当着几个副将的面，直接将那团“废纸”丢到了地上，甚至还愤怒踩了好几脚。
要不是正好遇到娘娘命人传话，莫都统甚至还想叫人在这炎炎夏日，去找一个点燃的火盆出来，直接把那些“废纸”通通烧成灰。
柳浅浅站起身，直接走向了主帐里的沙盘，“莫都统，起来说话。”
莫都统又是行了一礼，这才起身，跟上柳浅浅的步子。
柳浅浅站定在沙盘旁边，轻声问道，“莫都统，铁骑比起禁卫，有何优势？”
她转头看向莫都统，还是补充了一句，“除了人数。”
莫都统刚刚到嘴边的人数二字，又默默的咽了回去。
“呃……”
“回娘娘的话，辽城铁骑便有一种说法，一人养一马，亲密无间，配合也是默契，辽城铁骑，最擅长的就是平原冲锋，比起禁卫来说，若是正面迎敌……”
莫都统的脸上多了一分愧色，“只怕要溃不成军。”
柳浅浅并不意外，而是点了点头，“便是如莫都统所说，辽城铁骑最擅长平原战，若是正面迎敌，又遇到对方整军摆好站姿冲锋，换做是谁，都会损伤惨重的。”
莫都统慎重的点了点头，他本以为柳浅浅不识作战，才会耐着性子解释，如今听见柳浅浅如此井井有条的分析，他倒有些意外的。
柳浅浅莞尔。
“所以，本宫从始至终，从未打算让禁卫军正面迎敌。”
“莫都统，在本宫心里，流民是大胤的子民。”
“禁卫军将士，难道就不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