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真假虚实
“天是不会塌。”
柳浅浅忽而笑道，“可是任谁也想不到，天会留下一座空城。”
“朝臣想不到，那几个王爷，便更加想不到了。”
一上午的时间，回到各自住所的朝臣等了许久，都没有等来皇上传召的消息。
没一会儿，他们便听闻皇上召见了莫都统。
莫都统进了禹王殿，停留片刻后，又是走了出来。
紧接着，他就有条不紊的安排禁军布防。
庄大人自然看见被带走的宫人，连常伴他身侧书童，都被莫都统以“奉皇上口谕，征集人手，赶制军备”，给带走了。
书童回头看了一眼庄大人，庄大人点了点头，还对他做了一个“小心些”的口型。
书童会意，点了点头，便像小鸡仔一般，被禁卫给提溜走了。
还有不少朝臣的幕僚都有着同样的待遇。
庄大人站在院落门口，很快就看见周阁老也是从一旁的院子里走了出来。
他出声便打了招呼，“周阁老。”
周阁老轻轻朝庄大人点了点头，轻轻晃着头，“怪，真怪。”
庄大人挑眉，“阁老，您说什么事儿怪？”
周阁老眯着眼睛，就看着一个个被提溜走的人。
庄大人自然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周阁老是说，莫都统将人带走这件事儿奇怪？只是，莫都统亲口说了，山下流寇围堵瑶山，他是奉皇上的口谕，带他们去赶制军备的。”
周阁老看了庄大人一眼，也是好笑，“他们几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能赶制什么军备？”
庄大人一听周阁老的话，一时有些哑然。
可不是吗？
这带走的人，一个个都是脑袋灵光，手底下未必能做些什么事。
此番一闹，倒有些像是断了他们思绪的意思。
怪，真是怪！
周阁老又是低声说道，“三王举旗，不日就要进攻金陵，皇上却误了早朝，只传了莫都统一人，我等久候多时，都没有一个宫人前来传召。”
庄大人深以为意，他从回到住所，便是坐在院子里，就等着皇上传召，哪知道等到了午时，皇上还是没有传召。
“周……”
庄大人还想再与周阁老说什么，哪知道周阁老摇了摇头，再没理会他，转身回到院子里去了。
他的手还抬到半空，人便是不见了，颇有些尴尬。
不出半刻，整个瑶山行宫的人都知道了，莫都统奉了皇上的命令，正在准备一些对付流寇的军备。
孙公公尽职尽责，很快就把行宫里的风吹草动报到了柳浅浅面前。
柳浅浅听闻了，也是轻轻点了下头。
她的面前摆着一个棋盘，棋盘上面零零落落的摆着四五个黑子，又摆着两个白子，分明不是行棋的路径，可是乍看之下，却像极了摆在旁边的一张图纸。
柳浅浅每放一枚棋子，便会看一眼旁边的地图。
好似这些棋子本不该落在棋盘上，而是应该落在地图上一般。
禹王殿里安静极了，没有人说话，只剩下棋子敲落在棋盘上的声音。
哒。
哒……
哒……
柳浅浅的手指点在其中一枚棋子上，停留了许久，才小心翼翼的拢起垂落的衣袖，收回了手，“孙公公。”
孙公公本就站在跟前，听见柳浅浅唤他，便是应道，“奴才在。”
“明日依旧，”柳浅浅抬眸，越过半张书桌看向孙公公，“等朝臣们在议事厅候上半个时辰，再去传我的话，就说皇上今儿有些别的事，无心召见他们，叫他们回各自院落休息。”
孙公公低着头，躬了身，“是，娘娘，奴才知道了。”
柳浅浅点了点头，又是补充道，“再提醒各位大人一句，战事紧要，我们必须尽快回到金陵城，方能应对三王来势汹汹的攻势。”
孙公公连忙点了点头，眼睛一转，“娘娘，这句话可是……皇上的意思？”
柳浅浅闻言，轻声笑了，“孙公公聪慧，前头的话依旧是本宫说的，最后这句，便是皇上的意思。”
孙公公笑眯眯的，“奴才不过是猜测了娘娘的意思，当不得娘娘夸奖的。奴才记下了，明日定会准时将话传给各位大人的。”
对于孙公公，柳浅浅自然是放心的。
“简嬷嬷。”
简嬷嬷从一旁往前走了一步，便是站到了孙公公旁边。
柳浅浅不急不缓的将一枚白子放在棋盘上，“这两日，后宫的人都看紧一些，若是有人不老实，直接罚了就是。”
简嬷嬷立即点了点头，“放心吧，娘娘，奴婢来时已经将宫人都安排好了。”
禹王殿里的烛火燃了一夜，都没有灭。
等到第二日一早，朝臣们早早就到了议事厅。
宫人们也是很快就奉上了茶水和糕点，只是一个个都低着头，叫人看不出神色。
他们等了许久，仍旧没有等来皇上。
反倒是孙公公，笑眯眯的走了进来，将柳浅浅吩咐的话，一字不差的说了。
这一回，不仅是周阁老和庄夏觉得奇怪，其他的朝臣们都是皱了皱眉头，又是皇贵妃娘娘的意思。
郑王爷却是露了两分笑容，手指抚摸着自己的下巴，似笑非笑的，“啧，曾经不受美人恩，如今皇上莫不是也知道了美人儿的快活？由着皇贵妃娘娇纵，倒是代皇上传起了话。”
他的声音不重，只有他身边的几个人听见了。
他们脸色有些刷白，却不敢多言。
郑王爷又是自言自语，“婉皇贵妃，姿色过人，也难怪皇上沉迷其中，连朝政都是误了。”
这句话提了两份声音，庄大人就在郑王爷右前方，听得一清二楚。
他微微皱了下眉，“孙公公，既然这是皇贵妃娘娘的意思，皇上可有话转告我等？”
孙公公神色不变，仍是俨然一副传话的姿态。
“自然是有的，皇上叫奴才告知各位大人，战事紧要，必须尽快回到金陵城，方能应对三王来势汹汹的攻势。”
庄大人一点，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孙公公，可否转告皇上，微臣有要事求见？”
还不等孙公公说话，郑王爷立马就站了出来，颇是一副为皇上不平，主持公道的模样，“庄大人，皇上到瑶山行宫，本就是为了避暑休歇，这才两日的光景，怎么不能给皇上个安生？”
庄大人皱了皱眉，“郑王爷，如今情势危急，三王起兵，二十四万兵力，眼看就要朝着金陵而来，如何是偷闲的时候？”
郑王爷却是“嘿嘿”一笑，“皇上英明神武，必定是早有安排，瞧瞧莫都统，这两日光听见他的声音了，连影子都瞧不见。”
末了还跟了一句，“难不成，庄大人是信不过皇上？”
庄大人的眉头皱紧，却也不好随意应了这句话，只是抿紧了唇。
郑王爷舒展了一下胳膊，转向孙公公笑道，“孙公公，皇上的意思，本王明白了，既然如此，本王就先回去休歇了，左右不过一万的流寇，莫都统的八千禁军各个以一敌百，突破围堵，眨眼的事儿，倒真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说罢，他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议事厅。
身后还有两人，也是紧跟着郑王爷的步伐。
孙公公也不拖沓，笑眯眯的看着其余的朝臣们，委婉的催促道。
“诸位，请吧？”
郑王爷听见背后陆陆续续的脚步声，和声响，嘴角勾了一下，声音低哑，
“没两天了，等禁军下山，与流寇打起来，就把信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