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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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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朕去见了秦氏一面。”

    不只是容妃,其他人的表情也是略有些诧异。

    谁也没想到皇上会在月娘节的前一天,去见秦氏,还在凤仪楼说与众人听。

    宇文煜慢悠悠的把那盏桂花灯搁在桌上,“她如今,倒比从前清醒了,不为秦家求情,而是与朕提起小太子……”

    宇文煜的话语一顿,慢慢走到了众人身前,一步一步站定在容妃面前,伸手将她的双手握进手里,语调也比往常要多了点温度。

    “朕便想着,不如就将小太子给容妃教养,毕竟你与秦氏也有数十年的交情了,想来是能好好照顾他的。”

    容妃被宇文煜的动作弄的心头一乱,她好像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同他如此亲近了,往日里就算宇文煜到翠微宫用膳,到了夜里,也都是宿在胡贵人的屋里。

    “臣妾……与秦氏曾是闺中密友,皇上也是知晓的,”容妃抬起头,脸上温和的笑也是让人舒适惬意,“如今她虽做了错事,但是稚子无辜,皇上若是将小太子交与臣妾,臣妾一定能好好照顾她。”

    好一番滴水不漏的回答,不仅维系了她与秦氏的关系,又撇开了秦氏的罪孽,最后再一表衷心。

    柳浅浅垂下的眼眸睫毛轻轻闪动,自己可真是险些被鹰啄了眼,这宫里哪里有真正简单、温和的人?

    宇文煜听她的回答,也是轻轻点了头,“如此,明日就让奶娘带着小太子,入住翠微宫,容妃你要多费心了。”

    容妃脸上的喜色是真真的,与皇上牵着的手仍是没有松开,微微屈了膝盖,“臣妾遵旨。”

    宇文煜沉声问道,“可有人有异议?”

    连同柳浅浅在内的其他人也是颔首应道,“一切听从皇上安排。”

    宇文煜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又是在柳浅浅的身上停留,“浅浅,你觉得如何?”

    柳浅浅被点到名字,她抬起头,额角的坠子又是轻轻碰撞在一起,“容妃既然说能够好好照顾太子,臣妾自然是相信容妃的。”

    宇文煜的动作没有变,连看着柳浅浅的目光也没有变。

    “当真?”

    柳浅浅的心头一颤,她轻启嘴唇,刚想回答两个字,却在触及宇文煜的眼神时哑了声,她眨了眨眼,却又看不见那漆黑如漩涡一般的眼神了。

    她这一犹豫,自然就错过了宇文煜的问题。

    倒是容妃轻轻笑了,“自然是真的,臣妾定会对小太子视如己出的。”

    宇文煜慢慢的松开了容妃的双手,脚步慢慢往后退了两步,“那朕倒想问问了,宇文尧能活到几岁?”

    容妃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仍是努力笑着,“皇上……这……问的,自然是……”

    宇文煜根本没有给她说完话的机会,声音骤然冷漠,好像刚才的柔软全都是容妃的错觉,他的眸色也是冰冷的让人窒息,“或者朕该问一问,容妃想让大皇子如何去死?”

    容妃被牵握的手还留在原处,身体像是瘫软一下跪了下去,整个人坐在自己的小腿上,声音悲泣,“皇上……皇上何来此问?臣妾……”

    “孙德权。”

    孙公公捧着一个托盘,踩着破碎的落叶走了进来,他慢慢的将托盘放到了容妃面前,轻轻掀开了上面的锦布,慢慢退到了皇上的身后。

    容妃瞪着眼睛看托盘里的粉末,眼睛瞪的很大,从身体一处发出了最原始的颤栗,“这……这是……”

    这是寒食散,柳浅浅心底补完了她的话。

    “这就是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契而不舍喂给秦氏吃的东西,”宇文煜的声音冷漠,一字一顿的问道,“怎么?不认得了?”

    容妃好像早就想到了有这一天,起初的惊骇过后,此刻反而慢慢跪的笔直,后背挺直,两只手交握在了身前,往日温和的笑容尽数散去,只剩下无尽的惆怅,“回皇上,这是寒食散。”

    宇文煜问,“认得了?”

    容妃点点头,“是。”

    “你与大家说一说,这寒食散究竟是什么东西?”宇文煜沉声。

    容妃的眼睛变得有些湿润,“寒食散,本是治疗寒疾之物……”

    宇文煜点头示意,“继续。”

    容妃笔直的后背慢慢伏了下去,额头敲在石道上,就搁在那块石头上,“可若是身子健朗的人,则会燥热无比,长时间服用则会……易怒……易燥……甚至失去理智。”

    李昭仪、周婕妤等人都没有想到,今时今日会发展道眼下的情景,一个个都听着容妃讲的话,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她。

    柳浅浅知道的早,没有他们那么惊讶。

    只不过她的心底也是有些不安,宇文煜反常的举动,和他多次想与自己确认什么似的。

    一阵风吹过,树叶簌簌的叫嚷着,花丛中的花瓣也有几片混入花丛,落进泥里。

    容妃还不等宇文煜问罪,便低声抽泣着哭了起来,“皇上……臣妾,臣妾只想为我的皇儿报仇……臣妾做错了吗?”

    “自那天开始……臣妾就再也不能为皇上生儿育女了啊!!”

    一贯温柔的容妃却是磕在地上,尖叫出了最后一句话。

    柳浅浅慢慢的闭上眼睛,不去看容妃已经开始变的扭曲的表情。

    “呵……是,皇后给他们下浣草花,给臣妾的茶里却没有……”

    容妃瞪大了眼睛,硕大的眼泪甚至都不在眼眶里停留,整颗砸向地上的石头,“那是因为她善待臣妾吗?……皇上……”

    “那是因为啊,秦氏打心底知道……臣妾这辈子,再也不能怀孕了……呵呵,她都知道的……”

    容妃越说越是崩溃,多年来埋在心底的情愫全数爆发了出来,对秦氏的愤恨,对孩子的想念,“秦氏杀了臣妾的孩子,毁了臣妾的一生……”

    “皇上啊!”她喊的震耳欲聋,尖锐的声音刺痛了在场每一个人,“臣妾有错吗!”

    宇文煜背过身去,手掌握拳负在了身后。

    毕竟是与他相伴最久的女子,甚至嫁与他之前两人也曾诗词书画,相谈甚欢,如今却变得如此的歇斯底里。

    “孙德权。”宇文煜又唤。

    孙公公把头埋的的很低,就朝外头走了出去。

    没一会孙公公就回来了,她身后跟着的是一个满头银丝,佝偻着后背的八旬老妪。

    老妪的步子很慢,几乎每走一步都要停下来重新认一认路。

    孙公公牵着她的一只袖口,带着她走到了众人面前,才松开了手。

    老妪眼睛上也蒙着一层灰色的膜,暮气沉沉的,见到一抹明黄的时候,本能的就直接跪了下去,她一次次用自己的额头去撞那坚硬的地板,嘴里却没有发出一个声音。

    宇文煜的眉头紧锁,手掌用力一挥,整个桂花灯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尚未干涸的桂花好似溅了一地。

    “害死你腹中孩子的人,不是秦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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