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另一个家
“江大人说,骁骑将军越狱!目前正在追捕中!”
柳浅浅眨了眨眼,她当然知道骁骑将军是谁,也知道什么叫做越狱,只是从没想过会在这一刻听到这样的消息。
明明事情都结束了,真正的凶手已经找到了,刺伤皇上也已经查出另有其人,与兄长并无关系,为什么兄长会突然越狱?
柳浅浅回过头,看到宇文煜锁起的眉和胸口渐渐晕染出的红色,话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口。
廖言跟着孙公公进来的,他明显看到皇上胸口的血色,彬彬有礼的等到几人的话说完,才一边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一颗棕黑色的药丸,一边朝着两人走近。
柳浅浅见状,抚开自己的衣摆,站起了身,将位置让给了廖言。
廖言颔首致谢,才越过她走到宇文煜的身边。
宇文煜神色平静,看向柳浅浅的位置,“你先回昭和宫。”
柳浅浅回到昭和宫已是傍晚,昭和宫的宫人们整整齐齐的候在门口,后宫的流言蜚语总是比一些地方要传的快一些,这儿前朝发生的事情已经被添油加醋的传给了后宫的人。
柳浅浅站在昭和宫的门前,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上一回在颐坤宫出事,险些害的诗忆丢了性命,所以这一次她去承乾宫前,就让两人都好好的呆在了昭和宫。
如今见到柳浅浅回来,两个婢女早就又欢喜又感伤,诗忆这个藏不住情绪的小丫头,更是鼻涕眼泪一顿往下流。
“主子,主子你可回来了……”诗忆第一个跑了上来,才说了一句话,袖口就抹了三四次的脸,甚至看着都能拧出水来。
柳浅浅轻轻一笑,抬手就是一指头摁在她的额头,“怎么哭成小泪人了?”
诗忆狠狠的吸了两下鼻子,又拽着自己袖口使劲的擦干净眼泪,只一会的功夫,除了眼睛鼻子看着仍是红红的,倒看不出前一秒猛猛落泪的模样了,“主子你没事吧?我听前头宫里的嬷嬷说,前朝抬出来好多死人,好多……那血从宫门口……一直能流到金陵城去……”
也不知道前头的嬷嬷到底与诗忆说了什么,就两句话的功夫,刚擦干净的眼泪又是哗啦啦的往下掉。
“好了,我不正好好的站在这儿吗?”柳浅浅轻声一笑。
诗语掩嘴轻笑,从自己怀里取出了帕子,捏住一角就去给诗忆擦脸上的泪痕,“孙公公早就差人过来报过平安了,偏偏诗忆要听前头嬷嬷的话,自己把自己吓得不浅。”
简嬷嬷见状也是迎了上来,她上上下下一打量,又看柳浅浅是自己从轿辇上下来的,下来时也是宫人轻轻一搀扶的动作,便也彻底放下了心,“娘娘没事就好,菩萨保佑,一定是菩萨保佑。”
阿让个子瘦瘦小小的,站的远,只能从宫人肩膀的缝隙里才看到,他脸上的淤青还没完全退下去,见柳浅浅朝他看过去,大大的咧开嘴,笑的属实欢快。
柳浅浅也不记得自己到底离开昭和宫几天了,好像不知不觉,这里就成了她的另一个家。
有人替她开心,有人为她欢喜,有人舍不得她难过,也有人整日整夜的为她操碎了心,有人在她回来时,站在门前久久的等候。
“对了,主子,流萤呢?”诗语看向柳浅浅的身后,却不见流萤的身影,边轻声问道。
柳浅浅想到兄长的事情,脸颊上的笑容也是淡了一些,“我还有些事让她去做,晚点就回来了。”
诗忆握着诗语的帕子,慢慢的擦着脸,说的话也是真心实意的羡慕,“真好,流萤有本事,可以帮上主子的忙。”
“好了,天也晚了,娘娘还是快到里面来吧,”简嬷嬷见众人围在宫门口,恰似有说不完的话,就招呼着大家往宫里面走去。
柳浅浅笑笑,“都进去吧。”
她才迈过宫门的门槛,就看到一个燃着火的脸盆正摆在正当中,她朝简嬷嬷看过去。
简嬷嬷面色沉静,却是无比认真,“近来宫里的事情太多,娘娘又从前头回来,难免有所冲撞,跨个火盆,也当作是去去邪吧。”
柳浅浅笑道,“还是嬷嬷准备妥当。”
诗语和诗忆一左一右扶着柳浅浅迈过了那个火盆,就往屋里走去。
柳浅浅似有所感,回头看向方才的火盆,里面的柴火烧的噼啪作响,几个火星子迸溅出来,炸落在石板路上很快就消失不见,像极了哥舒淼的绿柳舞,也像极了宇文毓手持圣旨坐在龙椅上的时刻,既眩目又短暂,像是不真实的一样,转瞬即逝。
她好像在火光里可以看到一缕飘带,一时愣了神,脚步也久久停在了那儿。
“主子?”直到耳边传来了诗语的轻唤声,“怎么了?”
柳浅浅心底的感怀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便也只是摇摇头,就与两人一起进了屋子。
诗忆端着温着的果茶摆在了桌上,“我这两天一直泡着果茶,生怕主子回来喝不到新鲜的,煮久了就赏给宫里头的人,再换新的,这一壶正是今天午后才煮上的,您尝尝?”
柳浅浅的手指才碰到杯沿,就能感觉道一股暖意,“诗忆煮的茶,放眼整个大胤,都鲜少有人比得上。”
诗忆眼神期待,又刚痛哭过一场,在烛火的照耀下倒是水汪汪的,“主子……前面那些是不是都是真的?”
柳浅浅瞧着她,眼神询问。
诗忆有些犹豫,挣扎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道,“就是惠妃娘娘与前太子的事情。”
柳浅浅的眉眼微微弯起,“他两少年情怀,如今经历了一番大风大浪,又重新遇到一起……”
诗忆突然把自己声音压的很低,眼神也是蹦亮,“所以,那些事情都是真的?惠妃娘娘带着前太子走了?怎么可能,我听前头的老嬷嬷说,前太子从前没少欺负……”
她的话语停顿,悄悄用手指了指天上,还生怕柳浅浅没有理解她的意思,末了还无声的做了一个“皇上”的口型。
柳浅浅有时候也会问自己,皇上拿她当作棋子,她难过吗?她恼吗?从前她没有答案,可是经历了这漫长的一天,她忽然有些释然。
对于宇文煜来说,有些时候,他像极了一个杀伐果断的帝王,与他相伴已久的皇后可以舍弃,年幼的太子安危可以不顾……
但是有些时候,他的心底也藏着一片柔软的地方,宇文毓口口声声的喊他贱种,要夺他的帝位,歇斯底里……他却仍是一口一个皇兄,还当着文武百官,准允两人相携离开……
柳浅浅轻轻一笑,“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皇上是真龙天子,怎么会一直拿着不放呢?”
“那他们离开皇宫以后,去哪了呢?”诗忆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