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留情面
屋外飘起了雨,窗檐被敲打的作响,宇文煜早晨更完衣离开的时候,柳浅浅还睡的很沉。
这一夜她都仿佛睡的格外安稳,连什么时候下起雨都没有感觉。
诗忆看时辰差不多了,才跑到屋内唤了几声,“主子,主子……”
柳浅浅悠悠转醒,身体仿佛被压了重量似的,好一会才缓过神,“什么时辰了?”
诗忆回道,“回主子,该起床洗漱了,再晚就误了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辰了。”
柳浅浅点点头,也不磨蹭,便唤人进来洗漱。
一场大雨把皇宫都清洗了一遍,皇后也没有免去众人的请安,等到了颐坤宫的时候,柳浅浅的衣摆处早就被雨水打湿了,简单做了清理了之后才走进宫里。
昨日柳浅浅伴驾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整个皇宫,宫人不仅止住了那些对柳浅浅不好的流言,还纷纷把话语转向李昭仪。
瞧瞧,李昭仪连着几天传了太医,给皇后告了假,在自己宫里歇了好几天,可惜,皇上不仅没去看望,还根本没打算为她出头,在众人眼里,李昭仪这几日的行径倒像个笑话了。
柳浅浅才给皇后娘娘行完礼,李昭仪后脚就走进了颐坤宫。
“参见皇后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只见她衣着单薄,脸色苍白,举手投足之间的动作也显得有些踉跄,看着像是真的病的不轻。
皇后也不为难她,免礼后就准她入座了,看着人差不多都来齐了,目光落在了柳浅浅身上,似笑非笑的道,“前几日这宫里流言蜚语,也不知道是哪些奴才在那乱嚼主子舌根,让柳妃受委屈了。”
柳浅浅闻言腼腆一笑,“在这后宫里,自有皇上和皇后娘娘给臣妾做主,臣妾不委屈。”
皇后心想,怕是有皇上给你做主吧,心中不愉,也就转开视线不接这话了。
李昭仪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少了两分血色,像是强撑着站起身体,面对着柳浅浅缓缓行了一礼,“那日我病重,宫人擅作主张,听信了流言,将柳妃娘娘赠予的礼物给请了出去,还请柳妃娘娘莫要怪罪。”
一改前几日的冷漠,李昭仪的道歉说的也算诚恳。
柳浅浅眸光一转,嘴角的笑意直接敛去,“瞧李昭仪这话说的,我怎么敢怪罪于你呢?那些话,也是下人自作主张了吧。”
这话说的带刺,几乎所有人都听了出来,周婕妤更是饶有兴致的喝了口茶,两个她都不喜欢的人争锋相对,这样的场景可不是每天能见到的。
李昭仪愣了半晌,她诚恳的道歉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没想到柳浅浅不仅不受,还当着所有人落她的面子,一时有些语塞。
容妃闻言眉毛微微一挑,原以为柳浅浅是个聪明人,结果经历了这么一件小事,被皇上偏爱了一次,尾巴就翘起来了,看来不过如此,尽管这么想着,容妃面上仍是温和的笑,还替李昭仪解了围,“想必啊,是劣奴胡言,李昭仪回去可得好好整治了。”
周婕妤顺着容妃的话应和,“可不是,这奴才都能替李姐姐做主了。”
柳浅浅自是浅笑不语。
皇后看了一眼容妃,道,“既然如此,那晚些时候本宫让内务府的人去一趟,李昭仪选两个得用的奴才吧,原先那两个,打发了就是。”
李昭仪面色一凝,“皇后娘娘,妾的两个奴婢都是府中……”
皇后眼神瞥了过去,不等她说完就打断道,“李昭仪已是皇上的妃嫔,再论府中,就不妥当了,那两个奴婢都敢做主子的主意了,还留着做什么?”
李昭仪闻言沉默下来,知道今天不能忤逆了皇后的意思,只能另做打算了。
眼见着事情就要有了着落,柳浅浅突然轻声一笑,说道,“还是皇后娘娘贴心,只是李昭仪好似不情不愿的,皇后娘娘这赏赐的宫人,不如给臣妾吧?”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微微一愣,柳妃竟然真的丝毫情面都不给李昭仪留着,嘴上说着李昭仪不承皇后的情就算了,连皇后赏赐的宫人竟然也一并要走,真是仗着皇上宠爱,狂妄至极。
皇后也是一愣,但转眼就露出了笑容,“也是,李昭仪念旧舍不得,本宫也不好强迫,既然柳妃喜欢,那就让内务府挑两个机灵的,下午就给你送过去。”
“臣妾谢皇后娘娘赏赐。”柳浅浅起身,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
见这话落,众人又聊了些别的,皇后见时辰差不多了也就遣散了众人。
李昭仪刻意慢了半步跟在柳浅浅身后,走到一处转角,方才快走两步赶了上来,这回她也没拿大,反而端端正正的行了礼。
诗语上前扶住了柳浅浅,目光略显警惕。
柳浅浅却笑着看向李昭仪,“快起来吧,要是跪久了再晕倒可就不好了,李昭仪有事找我?”
李昭仪的动作有些生硬,只见她冷着一张脸,比起先前装出来的凄美柔弱,倒多了两分韵味,“谢柳妃娘娘替我解围。”
柳浅浅“嗤”的笑出声,表情也是耐人寻味,“李昭仪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别人都道我针对你,把皇后娘娘给你的赏赐夺走了,怎么到你这儿,我倒替你解围了呢。”
李昭仪目光落在柳浅浅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彻底,“原先我总以为赢过了柳茹颖,就能在后宫占据一席之地,如今看来,在柳妃面前,我倒像个跳梁小丑了……”
李昭仪隐隐叹了一口气,不愿再多说,只是冷冷的留下一句,“今天的恩情,我记下了。”
柳浅浅看着李昭仪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主子,你为何……”诗语低声开口,却把话停到一半。
柳浅浅摇摇头,缓缓向前走着,“为何要针对李昭仪,为何要问皇后娘娘要了那些宫人?”
诗语点点头,“嗯,奴婢不明白,娘娘原先总说要低调为人,莫要沾惹是非,可如今……”
柳浅浅似是放空了视线看向远远的宫墙,赤红的墙壁被垂柳挡住了一大半,“因为喜怒皆形于色,总比城府深要来的让人放心。”
诗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又摇了摇头。
“李昭仪的事上,皇上明显偏袒于我,倘若我不喜不悲不怒才惹人忌惮,如今你家主子小人得志的模样,可不知道称了多少人的心呢。”
柳浅浅收回目光,简单理了下自己垂落的发丝,侧头看向身侧的诗语,“没想到,李昭仪经历了这一遭,竟是看懂了,倒是个聪明人。”
诗语细细思索了一下柳浅浅的话,脸上谨慎的表情才稍稍有了松弛,“只希望她往后不再找主子麻烦。”
柳浅浅笑道,“就看她能不能一直聪明下去了。”
说着两人正要离开,柳浅浅突然脚步一乱,本能的抓住了诗语的手才勉强站稳。
“主子,主子怎么了?”诗语急忙反手抓紧,扶住了柳浅浅。
柳浅浅突然感觉腹部坠痛,连带着脚步都虚浮了起来,只不过片刻,额角的汗水就低落下来,把诗语看的心头一跳。
“主子……”
柳浅浅强迫自己深呼吸了几次,下唇上被她自己咬出了牙印,呼吸也变得急促,好半天才缓过来,“上轿撵,先回去,别声张。”
简嬷嬷正巧行至庭院,就看见诗语扶着柳浅浅往里走,一眼就看到柳浅浅几乎没了力道,大半个人都靠在了诗语身上,她脸色一变,吩咐院落里的宫人先行回避,自己迎了上来架住了柳浅浅另一侧,压低了声音问道,“娘娘,发生什么了?”
诗语还算冷静,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慌乱,“嬷嬷,主子方才离开颐坤宫不久,与李昭仪说了会话,突然就没了力道,主子不让声张,我们就先回来了。”
两人合力把柳浅浅扶到了床榻边上,简嬷嬷倒了一杯热水,吹凉了递到柳浅浅嘴边,又吩咐诗语取来水和毛巾,替她净面。
诗语此刻方才感慨,简嬷嬷不愧是宫里的老人了,遇到事情比她要冷静太多了,要是方才院落里见到的是诗忆,只怕已经哭到不能自已了。
简嬷嬷见柳浅浅的状况有所好转,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娘娘,要不要传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