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更上一层的风景
第462章更上一层的风景
打磨大山是一件费时费力的事情。
和普通的兵刃不一样,磨刀石虽然不算大,但应对寻常的兵刃也已经足够,可对于一整座山来说,磨刀石的个头就实在是太过渺小了――就算杜乘锋想要用打磨钝器的办法将其擦拭,一整座大山他也不可能擦得过来。
更何况一座山要怎么磨,他总不能给一座大山整个抛光一遍吧?
于是,在开始的前三天,杜乘锋面对着三座大山,毫无头绪。
若是换个人来,或许会干脆在这里继想下去,就像常见的武者闭关一样,或许自闭久了,总能悟出点什么――不过杜乘锋在这方面很有自知之明,他很清楚自己不是那种擅长动脑子的类型。
更何况一个人的苦思冥想,怎么看都有点过于局限了。
“所以大家有什么办法吗?”
忘忧乡中,自己的家里,杜乘锋对那些被邀请过来的朋友们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只是忘忧乡里的朋友们显然没有在意这种小事,他们更关心杜乘锋眼下的状态――要知道杜乘锋之前出门的时候可是足足两层楼那么高,结果出去待了几月,回来就变成了三尺矮子,浑身上下还跟铁打的一样,谁见过这种场面?
要知道忘忧乡的人们虽然有段时间没怎么出门,但大伙一路走来也算吃过见过,变大变小他们都能接受,可是从人变成铁这种事……
“你真的是杜乘锋吗?”
刘博伦给出了他的意见。
“这帮人真的是……我回头再跟他们说。”
“要不,种树试试?”
“还是说你是哪里冒出来的新怪物?”
“种树?”
“我就说他不是假的吧!我怎么可能认错了人!”
“这跟磨刀没关系吧?你怎么会想起这个?”
“山该怎么磨?谁能给个说法?”
“这种事情,山怎么也能当成兵刃……要是连山也要打磨的话,要不干脆用剑气把山刮一遍?”
甚至不止是木头人李木匠,就连那附着了李木匠意志的长棍也是同样的说法――虽然长棍本身没办法开口就是了,但也正是因为连躯体都没有,所以那份感知,反而变得更加敏锐。
虽然样子变得很离谱,但只是这随意的一拍,就已经能证明,眼前的确实是真货。
“说到山肯定就想到树啊,毕竟你去的是南边,又不是漠北。”
“上次喝酒的时候还尿到我的鞋上……”
刘博伦登时便要冲过来踹两脚,但却被眼疾手快的崔远第一时间拦住了。
杜乘锋已经有些麻了,这俩人说的办法就没一个像回事的。
“所以说,能不能说点正事。”
“你是不是喝多了?还是说没喝够?”
作为唯一一个得到正确答案的人,木头人李木匠颇为自豪,甚至连那张木头脸上都挂起了笑容。
那就是干脆一剑扎过来,没有剑尖的断剑却远比利剑更为锋锐。
“你们就不能说点靠谱的吗?”
“你一定要问的话……这个也不需要磨吧?一场大雨下来,雨水本身就能把山冲干净了啊。”
“就算认错老婆,我也不可能认错兄弟。”
“是在下输了。”
杜乘锋果断选择说出秘密来验明正身。
唯一一个从一开始就承认杜乘锋身份的,也就只有木头人李木匠了。
就,虽然不知道飞进忘忧乡里的是什么神仙,总是拜一拜肯定是没错的,万一神仙显灵了呢?
“我记得你喝多了之后会失禁。”
绕了一圈,杜乘锋终究还是把话题扯了回来。
杜乘锋随手一拍,便将那迎面而来的剑气掼在地上。
小崔剑士皱着眉头开口了。
小崔剑士倒是对杜乘锋如今的状态颇为好奇,毕竟这个思路怎么看都像是能用在剑上――当然,他也没办法确认这个银白人影到底是不是杜乘锋,所以他便采用了自己的办法。
刘博伦是第一个表达出疑惑的。
也难怪李木匠会自豪,主要是这种事居然一个猜对的都没有,刘博伦和小崔剑士这还算好的,外面杨老头和那些乡亲们,在见到杜乘锋这幅样子之后,都已经开始对着香炉烧上香了。
“你这个剑术怎么还能退步的?是不是太久没跟我练了?”
然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木头人李木匠却突然开口了。
杜乘锋也是无奈,指望一时半会把情况说清不太现实,更何况就算他说出来,这些人怕是也理解不了,毕竟别说心力了,这些乡亲们甚至连煞气都没学明白。
“询问打磨办法……山居然能被当成兵刃吗?”
“就拿这个考验我?你就不能给我点惊喜吗?”
崔远当场便低头认输,毕竟他的惊喜还没展开就已经结束了,三十二道剑气尚未爆开就被直接掐灭,这种熟悉的手法他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
“假的!没有这回事!这肯定是假的!打他!”
杜乘锋不禁一愣。
木头人李木匠挠了挠头。
“更何况真说打磨这种事……你既然要把山当成一样兵刃来打磨,那基本也就等于修复吧。”
“嗯?”
杜乘锋感觉隐约抓到了什么。
“你说,修复?”
“是啊,修复。”
李木匠点点头。
“修复成原来的样子,又或者修复成能用的样子,打磨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我做木工活的时候也是……”
“对!就是这个!”
话音未落,杜乘锋便已经一把抱住了李木匠。
“好兄弟!我想要的就是这个!”
事实证明,有个懂行的好兄弟确实是靠谱的,就像这次,若是让他自己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苦思冥想,他想半年都未必能想到什么好办法――但回来大伙一讨论的话,甚至连一下午都不到,他就已经摸到了做事的方向。
既然明白了该怎么办,杜乘锋这边就不着急了,在确定了要给这三座大山种树之后,杜乘锋就过上了两地奔波的生活。
大部分时候他会在那三座大山里种植树木,顺便修复那些江湖客们打出来的深坑,偶尔干活累了,便干脆飞回忘忧乡这边休息――反正以他如今的身手,两地往返也不成问题,这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而这样的日子,一过就直接过去了半年。
半年的时间中,杜乘锋大部分时间都在这三座大山里,一边恢复着这三座大山的植被,一边修复着那些山里的那些损伤――当然,对于一座山而言,其实没有什么损伤这一说的,毕竟不管是切石头还是砍树,只要采伐下来的东西还没出山,那就只是把东西换了个地方而已。
简单来说,就像是把东西从卧室拿到客厅,只要还没出屋子,那就不算有什么变化――甚至来说,一些零碎的东西就算出了屋子也无所谓,反正收拾再干净的屋子,每天也总要丢点垃圾。
“难怪那个老头会把山当成兵刃……”
越是收拾下去,杜乘锋就越是感叹。
这玩意确实比刀好用多了。
刀剑虽然锋利,但刃口和锋尖也更容易损毁,所以也有不少人会使用鞭锏战锤之类的打击类钝兵器,它们虽然没有锋利的刃口,但沉重的打砸也足以置人于死地――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些钝兵器都不需要太过操心于保养,毕竟它们也没有刃口能损毁。
当然,也不能完全不保养,毕竟钝兵器也会有锈蚀或者手柄腐烂的时候。
但是,山,就真的不需要保养了。
虽然这件事听起来很是离谱,但这三座大山确实是杜乘锋见过的最为完美的兵刃了――无需保养,也无需照料,甚至都不一定需要什么使用技巧,毕竟以这三座大山的沉重,只需要丢过去就能把敌人给拍死了。
的确,这听起来或许简单粗暴,但这同样也是最为直接的暴力本身。
所谓暴力,便是能用来消灭敌人的力量。
无论过程是复杂还是质朴,快速还是慢速,其根理都差别不大。
“但是,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又种下一排树苗的杜乘锋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水。
以他如今的身体,累肯定是不会累的,不过这种疲劳,更多还是心理层面上的――他都已经在这三座大山里忙活了半年了,可是却仍旧没有感受到那份熟悉的阅读记忆,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是他打磨的方式不对?
不应该啊?之前不是都已经聊明白了吗?所谓打磨,无非就是修复成原样,或者修复到能用,按照这个思路来看,这三座山其实早就应该算是被打磨完了才对――又或者说,这三座山其实压根就不需要打磨,毕竟这三座山压根就没坏过。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杜乘锋再一次开始挠头。
按理来说,再回去问一问或许能得到点好主意,但杜乘锋却总觉得没必要,他已经得到了正确的思路,眼下差的也就是那最后的临门一脚。
只差最后的临门一脚,难道他还会想不到吗?
“想想看,想想看……”
这一次,杜乘锋没有选择飞回去,而是尝试自己去摸索脉络。
不管是修复成原样,还是修复到能用,他都已经做到了,但这没什么用――换句话来说,李木匠的思路只能提供一些指导,中间肯定还有细微的差异,一定还有什么地方是他没注意到的,李木匠这个说法……
“等等?”
杜乘锋突然一拍脑门。
“对啊!他是木匠啊!”
杜乘锋恍然大悟。
确实,他记得很清楚,当时李木匠也说了,这是做木工活的时候得出来的思路――虽然对他这边来说确实是有启发就是了,但两边本质上却完全不是一回事。
木匠的修缮和维护,跟打磨兵刃,完全是两码事。
打磨兵刃,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独立逻辑。
“首先肯定是修复没错,不管是修好,还是修到能用,这一部分是没问题的。”
杜乘锋继续想了下去。
“所以真正的问题也就出在,该怎么修。”
到底该怎么修?这就是他眼下面临的难题,面对着三座厚重的大山,他怎么也想不到该如何下手――可是如果换成兵刃的话,思路就很好整理了,无非就是先摸清设计者或者使用者的思路,然后再针对兵刃进行修整……
“对了!就是这个!”
杜乘锋感觉自己捕捉到了关键。
之前的他光顾着想要打磨这三座大山,却是忘记了好好感受这三座大山本身,它们的起源,它们为什么会变成兵刃,它们经历了怎么样的炮制,它们的特异之处都在哪里……只有充分了解这三座大山,他才知道该从什么角度入手,才能真正的做到打磨。
“要读取这三座大山的记忆,就要先体会这三座大山的一切,毕竟这就是记忆的源头。”
想到这里,杜乘锋突然一阵恍惚。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真正开始了打磨。
又或者说,真正开始与这座山,进行交流。
交流的过程是漫长的,毕竟一座山的年龄可是比一把刀要大了不知多少倍,饶是杜乘锋已经有过经验了,也硬是连续看了七天七夜才算看完。
这还是山峰给他打了折扣,只算上了被制成兵器后的时间,不然如果真按照石头的寿命来算,杜乘锋这边怕不是也要被当场熬走。
好在,高风险,确实能够获得高回报。
就像现在这样,明知会有危险却仍旧费时费力的做了这些,杜乘锋这一次,确实有了重大收获。
“搬山术……居然是叫这个名字吗?”
七天之后,一脸疲惫的杜乘锋睁开了眼睛。
明明脸上写满了疲惫,但杜乘锋的眼睛却迸发出光芒――只因为在许久之后,他居然真的窥探到了更上一层的路径。
只是这个路径,怎么看都有点过于离谱了。
“还真有仙神存在啊……”
杜乘锋不禁抬起头看向了远方。
不是什么所谓的仙人体,也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尸解仙。
那个被他杀死的老头,已经能称得上是真正的仙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