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都是庸才
全植安的大声嘲讽,换来了一些来自南诏国的文人轻蔑的眼光。当然,他们的轻蔑绝不是对全植安,而是在场所有的北野文人。
就在此时,刚才本来想找元功麻烦的元臻突然站了起来,骂道:“小崽子,我堂堂北野京城,还犯不上让你们三韩人说三道四!我来会会你!”
说罢,挪动肥硕的身躯来到了场地中央,想都没想的就提笔写道:塞北冬来寒雪多,满天茫来风遮光。日暖水皆染晶宫,却道天公好雕琢。
“好!徐王世子好诗!”那群跟元臻一起来到的人,瞬间鼓起掌来,并且不同的叫着好。
李淳尴尬的笑了笑,将目光投向了三位大儒:“几位大师,给二人做个评价吧?”
那三人也是苦笑了一下,若说好坏,一个是狗屁不通,一个是不通狗屁,简直就是在侮辱唐诗。但三人此时已经知道了元臻的身份,不由得摇了摇头,违心的说道:“这位元臻公子的诗,略胜一筹。”
此言一出,场内更是掌声雷动,元臻兴奋的连连向众人挥手示意,眼神不由自主的瞟到了元功那里,充满了挑衅意味。
裴满噗哧一笑,小声对元功说道:“这样的人也能进馆?我看这文坛雅聚也不过如此。”
元功回道:“这么说吧,对于这个死胖子而言,能写出这样的诗已经实属不易,我甚至怀疑就连这首也都是别人代笔,他背下来的。”
说话间,一个南诏的文人站起身来,迈着方步,行至案前道:“敝人南诏国赵睿,献丑了。”
只见他轻轻提起笔,稍一蘸墨,用标准的公权体写下一阙词来:花谢花飞香叶俏。黄雀双催,
泉水依家闹。篱陌枝头春又造,桃源幽路芳蓬靠。蝶过凉亭沉醉眺。河畔行舟,山里仙人笑。
处处凋零归路到,有情深处无情绕。
写完后,吹干了墨迹,恭敬的递到三位大儒面前。那三人看罢之后,连连点头,最后总结道:“此乃好词一阙,略胜元臻公子一筹。”
这下该轮到南诏文人们欢声雀跃了,不停的对着赵睿竖起大拇指来。
很快,车轮战便开始了,起起伏伏之间,已有几十人被挑落马前。
最后占据擂台的是一位叫柳文的南诏人。
李淳似乎十分满意今年的战况,见这柳文已经守擂了三轮,便故意说道:“还有哪位文人想要挑战柳公子?若是没有,那皇上赐予的文魁金牌,我可要送予柳公子了。”
“且慢!”一个身着青衣长袍的年轻人站起身来,只见他身材瘦削,却不失风度的走到了场地中央,对着柳文一抱拳道:“在下北野国子监推荐,姓萧名裕。”
元功不知为什么,一见到萧裕,顿时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小声的说道:“这位萧裕可不同寻常,他不是世家子弟,想必是有真才实学的,敢在这个时候上来挑战,看来柳文公子凶多吉少了。”
只见萧裕对三位大儒和李淳也行了一礼,说道:“众人所写都是提前有所准备的诗词,即便写出来也有造假之嫌,敝人恳请三位大儒现场出题,这样最为公平。”
“是是是,这位萧公子所言极是。”三位大儒默默的点了点头。
大儒方铭开口道:“既然萧公子有十足的把握,那老夫便出一题目,请以行香子为词牌,写一首关于书法的词可否?”
萧裕点了点头,安静的坐了下来,稍一构思便提笔写道:
墨染宣痕,纸上行云。尽挥洒,古韵今文。
字尤盈润,率性芳欣,见急中柔,缓中荡,劲中匀。
清新雅阁,徐徐流韵。展开来、欲锁乾坤。
淡浓有致,落笔传神。若魏之骨,唐之貌,晋之魂。
三位大儒接到此词时,都是一惊,这词无论是工整性还是可读性都是极好的,加上一手霸气的东坡体书法,更是让人赞叹不已。
毫无疑问,萧裕坐上了擂主之位,而那些人看了这词之后,许久没人敢再上来挑战。
这时角落里的裴满问向元功:“怎么,今天你不想去比划比划?”
元功不屑的回道:“你都没上去,我上去又有何意义。”
裴满轻哼道:“我又不是来比赛的,我是来……”
说到这,她声音突然小了许多,元功没有听清,便打趣的说道:“难不成你是来找我的?”
裴满眉头一皱,瞪了一眼元功道:“臭美!”
元功呵呵一笑,突然意识到什么,说道:“这个叫萧裕的风头太盛,若是就这样胜了,恐怕会引来杀身之祸。”
裴满道:“为何?”
元功冷下脸来,指了指元臻等人:“这些都是世家子弟,来此的目的都是为自己的未来打算,而这萧裕无根无基,仅仅是个太学的监生,若是锋芒太露,自然会得到别人的羡慕嫉妒恨,到时候……不好说啊。”
想了片刻,他站起身来,叹息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看来我得救他一救。”
说罢,走上前去,不对任何人行礼,唰的一声撩起袍角,坐到了案前,言道:“今日文坛雅聚很是热闹,但依在下看,各位虽然出众,却也都是些庸才,写写寄情的山水诗也就罢了,都是些让人发困的东西。不如让我结束了这场纷争,让大家输的心服口服的好。”
此言一出,立马招来元臻等人的嘘声,但嘘归嘘,那些了解元功的人却都知道他的厉害。
元功根本不去理会那些嘘声,提起笔来,略一思索,便笔走龙蛇般写下一阙词来:
旌麾初举。正駃騠力健,嘶风江渚。
射虎将军,落雕都尉,绣帽锦袍翘楚。
怒磔戟髯,争奋卷地,一声鼙鼓。
笑谈顷,指长江齐楚,六师飞渡。
此去。无自堕,金印如斗,独在功名取。
断锁机谋,垂鞭方略,人事本无今古。
试展卧龙韬韫,果见成功旦莫。
问江左,想云霓望切,玄黄迎路。
他一边写,一边吟唱,让众人全都哑口无言,此等霸气的词阙,放眼中外也是难得一见,即便是和当年辛幼安的《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相比,也毫不逊色。
登时,文魁之名,已有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