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虚拟的现实
「他究竟在想什么啊…真是的」
千夏躺在铺满软垫的地上怨声叹气着
…
千夏并不能保证，自己究竟是否能在开学后像平时一样玩上游戏
自己这段时间太开心了，以至于完全忘记了开学这件事
即使因为对方的话语感到生气，可真正离开对方时，自己的心又像是缺了什么一样
这种心痒难耐的感觉实在是折磨人
当阿云问出『开学后还会上线和我玩吗』时，连自己也吃了一惊——因为太享受暑假这段时光，根本没有考虑过开学后是否还能继续下去
光是暑假这段时间抽出时间和阿云一起玩就已经够麻烦了
千夏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也不想让对方担心自己
而且
『如果开学后，自己也不能保证能不能继续和他一起玩』
千夏开始后悔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那种情况要装作现充的样子
『…明明自己在现实中连一个朋友也没有』
自己反而却向宿海发脾气
『一定会被当做无理取闹…』
只是不想让对方担心的话…明明有很多其他的理由，自己为什么一定要选择那样的理由呢
『阿云以后会不会不理我了呢…』
千夏重新站起来抱着vr头显，她决定了，一定要回去向对方道歉
她不想随随便便地就这样失去来之不易的朋友…
自己不敢在其他的房间重新寻找朋友，也不想要重新寻找朋友
遇见过的其他人除了搭讪就是骚扰，因为是在虚拟世界，那些人就显得更加肆无忌惮
他们不会顾及对方的感受，在虚拟的世界随便靠近自己，随便上手乱摸
这让千夏十分头疼
如果拒绝那些陌生人的请求的话，又会像现实一样，被对方冷眼相待
所以，自己只有避开人多的地方，避开有外人的地方
她现在谁也不需要
有阿云就够了，只有他能够体谅自己，只有他能够理解自己
这是只有相同处境的人之间才会有的心灵感应
阿云已经成了自己心里不可或缺的角色了
…
「千夏，你在房间吗」
「啊啊丶啊…我在！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能够请你出来一下吗，我想和你说说开学的事情」
突然被敲响的房门打断了千夏返回游戏的计划
她被突如其来的客人给弄得猝不及防，差点将手上的vr头显摔在地上
不应该说是客人，而是获得父母批准的家教老师——苏老师
虽然自己一开始挺厌烦有外人进入自己家里
但是熟悉以后，她也逐渐发现苏老师是一位善解人意的大姐姐，在平时也会帮着自己逃避父母的严厉管教，也会在自己犯错的时候为自己找借口
不过因为双方年龄的差异，千夏依然对这位大姐姐有着许多难隐之情，不能和阿云一样谈话十分轻松
『虽然对阿云也有所保留和隐瞒罢了』
每一次看似正常的【朋友对话】，总会被苏老师总结为【老师的教导】这种批评教育的气氛
毕竟苏老师这个【老师】身份摆在这里，自己从小就对这之类的【高等级身份】抱有相当的敬畏
即使对方很善良温柔，但是自己总是不敢主动找对方聊天谈话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你……想要换学校吗？」
「…」
她不敢相信这位原学院的老师会向自己提出这个建议
如果让自己诚心回答这个问题的话，自己肯定是想的
她完全受不了这个学校，超高的学习压力，超烂的同学…
如果可以，她真想去一个完全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
『如果这样，就不用再被欺负了…』
千夏踌躇着，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目标实现的障碍
「可是…我父亲…」
「……我明白，但是我会争取的，在这段时间请你先忍受一下吧」
「…」
她一秒都不想回到那个地方——满是阴暗回忆的地方
苏老师的话对千夏来说无疑是她的救命稻草
可是，自己的父亲是因为想要自己有着好成绩，想让自己接受更好的教育，才让自己在这个『贵族学校』里就读的
如果擅自离开的话，肯定会遭到他的批评和拒绝…自己在家里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
更不用说依靠苏老师这位外人
谁也不敢确认自己能否脱离这个地狱，而且千夏也不清楚苏老师究竟是开玩笑安慰自己，还是真的想要帮助自己…
但，自己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煎熬了
【现实里过得很舒畅】
「…」
『我也想像你说的那样啊…』
…
「哟，好久不见啊，小千夏，今天有多少零花钱呢？」
「啊唔？！…」
熟悉的声音让千夏娇小的身躯一震
开学当天千夏还是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学校，而这次，是正大光明在教室里被围堵
「怎丶怎么会……」
「很惊讶吗？分班名单可是公布的啊，你以为我们会找不到你吗」
她们这次打扮地更加光鲜亮丽，不同于初中时期单纯的好看
如果要用更加相关的词语描述的话，就是开放
无论是只遮住关键部位的露脐装，还是短到与胖次类似长度的短裙，无不想彰显她们自身的成熟
其中一名带头的女生哐地一声踢翻了千夏的桌子——她正是当时打耳光的那位
千夏被这一突然的举动也给吓到不断贴紧墙壁，双腿也不知觉地变软，仿佛随时都会瘫坐在地上
「我说，你最近挺开心的嘛？啊？」
对方一边讥讽地说着，一边用着自己桌上的笔在自己脸颊上写着各种各样侮辱的字眼
【废物】【恶心】【去死】…
「…」
「回答我啊！！！」
见到沉默的千夏，对方也懒地继续忍受，用膝盖朝着千夏的肚子踹去
「呃咳咳…」
千夏没意料到对方突然的举动，喘着疼痛难忍的粗气，抱着腹部顺势倒了下去
「不会说话吗？啊？一个暑假过去就这么狂了啊？」
对啊，一个暑假过去了，自己为什么还是这样懦弱呢
…
「千夏你很讨厌这个现实吗」
「嗯，很讨厌」
「我也一样呢，不过…」
阿云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脸上依然残留着苦笑
「我肯定做不到像你一样乐观呢，遇到困难会主动去克服」
「…嗯，宿海一定要加油喔，前方的路有小石子的话，只需要轻松踢开就好了！」
千夏摸着小狐狸的脑袋，安慰说到
…
『乐观吗』
这个时候回想起暑假一起玩的场景还真奇怪啊
明明自己都那样答应阿云了，明明自己在他心目中就是那样完美的人…
结果
真是可笑
结果自己在现实中却是被人家随意把玩的废物，连反抗都不敢反抗…
后悔，自卑，害怕，恐惧的心情交杂在一起，千夏的眼角泛起点点泪光
『至少不要在她们这群人面前哭啊…忍住…』
「住手！你们再那样我马上通报警察！」
希望的声音从教室门传来，是苏老师气喘吁吁地赶到
「苏…苏老师…」
「啧…走吧」
她们一行人不屑的离开了千夏的周围
走到不远处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不怀好意地回过头盯着千夏
「明天见喔，千 夏」
…
「没事吧…抱歉，我又来晚…」
「呜哇啊啊啊…」
在将千夏带到没人的厕所里洗去脸上的污渍时
刚刚进门以后，千夏却直接扑进了苏老师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第一次见到一直以来都很坚强的女孩哭时，苏老师也被眼前的景象弄得不知所措
从小到现在，学习的压力，父母的压力，欺凌的压力…种种原因堆积在一起
千夏一直在忍受，一直在坚持
『为什么』
这个词占据了她整个脑海
为什么自己一定要经历这种生活
为什么自己不会反抗…
「…千夏」
苏老师邹着眉头…她很迟疑，自己究竟要不要这样做——帮助千夏转学
但如果自己违反千夏家的指令…自己也可能为此丢掉工作
『…』
「转学吧」
她抱着因为恐惧和害怕依然颤抖着的千夏的身体
「…欸…？」
「嗯，转学吧」
苏老师释然地微笑着——不能让她独自承受了
「其他的我来想办法，小夏不用担心」
…
「同学们安静一下，我们班迎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掌声欢迎」
『新同学啊…』
宿海云无所谓地想着，虽然这位新同学与自己这种边缘人无关罢了
「大家好…我叫千夏，请多关照…」
「千夏啊，还真是个可爱的名字，千…嗯？……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