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自责
许莘哲没有去公司，返回了露白丹枫院。当他回到房间的那一刻，瞬间觉得体虚乏力、疲累至极，再也没了支撑一般地倒在了床上。
他从未这般颓丧失仪过，哪怕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从小被教育得，早就习惯了板正端方。可是许莘哲现在不想管这些，他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刘劲说的对，他的小晞很需要自己，明天自己不可以像今天一样，必须神采奕奕地去医院看他。
许莘哲除了外衣，便很快沉沉睡去。
这一睡不知过了多久，许莘哲醒来，外面天光正好，艳阳高照。
他看着窗外诱人的景致，很快便下楼漫步在了院里的小径上。
露白丹枫院里的花品种繁多、色彩艳丽，草坪上还有一片色彩斑斓的花海。
许莘哲经过时，一时觉得迷人便穿进了花海。他一时忘却了烦恼，正陶醉在眼前的景色里，赵初晞便出现在不远处，穿行到了眼前。
“小晞！你怎么回来了？你的身体…都好了？”许莘哲十分惊讶，心里又透着惊喜。
赵初晞温柔地一笑：“莘哲，我好想你，我终于见到你了，而不是在医院，隔着病房的玻璃隔断。”
许莘哲听着对方动情的话语，一时忘记了心里的惊异：“我也好想你，想要你的身体快点好起来，我好久都没抱过你了。”
说着，许莘哲动情地抱住了赵初晞。
赵初晞将脸靠在许莘哲的肩窝里，语气却伤感起来：“可是我好痛，我身上的骨头都碎了…啊！…”
许莘哲惊慌地扶着赵初晞：“小晞，你怎么了？！”
赵初晞眉头紧皱，忍痛到了极点：“莘哲，我浑身都痛，我撑不住了…啊！…好痛！…”
许莘哲心疼地不知所措，不知该怎么减轻对方的痛苦。赵初晞似乎再也忍不住了，呼痛的声音越来越凄惨，最后身体变形扭曲向衣服里缩去。
不过片刻功夫，赵初晞的整个身体便挛缩得彻底消失不见了，只在原地剩下了一堆衣物。
许莘哲拿起赵初晞的衣服，惊恐地捧着，情绪瞬间彻底崩溃：“小晞！你回来！怎么会这样？不！…不！…”
“不！…”许莘哲挣扎着坐了起来，额前全是冷汗。他将脸埋进了手掌，尽量让自己冷静，心里庆幸，幸好那只是个梦。
许莘哲起来倒了些水喝下，才让自己的心神渐渐安定。时间刚过凌晨五点，他这一觉整整睡了十六七个小时，却没想到会做这么可怕又荒诞的梦。
许莘哲倒没有太过紧张赵初晞此刻的安危，他明白赵初晞的命算是保住了，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现在纠结和心痛的是，赵初晞以后要长期受病痛折磨，身体也难以恢复到从前，可能要忍受长期的煎熬。
虽然时间尚早，可许莘哲想到这些，全然没了睡意。于是，他穿了厚实的居家服，想要出去透透气。
他这一觉睡了那么久，若不是前一天回来，先在餐厅随意吃了些东西，然后吩咐下去，说自己需要休息，不准打扰。否则，所有人都会以为他昏迷了。
许莘哲上了顶层露台，月亮已经西沉，天边也露出了一点点晨曦，只是夜色一点也没有散去。初冬的临晨寒意肆虐，可是许莘哲仿若感觉不到，他需要这一点寒意让自己冷静清醒。
正微微叹了口气，扶着露台边缘的护栏，眺望远处的夜色，背后响起了温柔的声音。
“阿哲。”
许莘哲循声回头：“妈妈，您怎么这么早？”
许心妍莞尔一笑和蔼道：“昨晚孙姐说你晚饭一直没吃，又吩咐不许打扰，我不放心，就想去看看你，正好看到你往这边来了。阿哲，这个点你是睡醒了，还是根本一夜没睡？”
“我刚刚醒了，从昨天中午睡到现在，出来透透气。妈妈，这儿太冷了，我送您回房吧。”许莘哲担心许心妍的身体会受不了。
“好，你送我回去，我们聊聊。”
许莘哲将许心妍送回了房间，许心妍在回去的路上就问起了赵初晞的情况，许莘哲只说赵初晞现在情况稳定，恢复得不错，让她不要担心。
这段时间，许莘哲的忧思和煎熬，许心妍全看在眼里。却实在帮不上忙，去到医院连人都见不到，心里也是格外着急。
许莘哲将许心妍扶上了床，时间还早，想让她再多休息一会儿。随后便要离开，不想太过打扰。
许心妍随即叫住了许莘哲：“阿哲，小晞的事你不要太着急，你自己也要保重身体，这段时间你都瘦了。”
许莘哲听了，不知怎么的，心里顿时涌出一阵心酸。他似乎是压抑了太久，没有人可以诉说。
以前的很多年，他也习惯了一个人，虽然很多时候心里的感觉有些麻木。现在他有了母亲在身边，多日的痛苦忧思，实在没有办法再一个人压抑在心里。
“妈妈，昨天医生对我说，小晞全身的骨伤很严重，以后康复会很艰难，很可能会落下残疾。”许莘哲缓缓道，语气很轻却像是用尽了力气。
“怎么会…这么严重？”许心妍难以置信，她终于彻底明白了儿子的忧心，可是不知该如何安慰。
“小晞以后，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复健的时候一定很痛，要是落下残疾，不能正常行走，甚至只能坐轮椅，该怎么办？他那么要强，一定会伤心难过的。”
许莘哲说着，已经潸然落了泪。许心妍见状心疼不已，忙拉过儿子的手，许莘哲终是忍不住，将脸靠在了母亲的肩窝。
“不会的阿哲，医生都是挑最严重的情况说，只是希望你能有心理准备，做最坏的打算。小晞还年轻，康复和愈后的情况不一定会那么悲观，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许心妍轻抚着他的后背，勉力安慰着。
“可是妈妈，这件事是因我而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小晞！”
许莘哲情绪越发激动起来，许心妍看着很是揪心，她当然理解儿子的伤心难过，可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么深的自责和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