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忐忑
赵初晞出院后的第二个晚上，许莘哲从衣帽间拿出两套衣服。
那两件衣服一直罩着衣罩，包得严实，且挂在衣架靠里的最顶端，赵初晞从未在意打开看过。
许莘哲将衣罩除去，是一黑一白两套西装。赵初晞有一瞬间的惊讶和愣怔，很快就想起那是一年多前，自己给两人买的结婚礼服。
许莘哲特意将礼服带到了英国，还有三天便是他们结婚的日子，他想把礼服拿出来让赵初晞试一下。
虽然当初两人在店里试穿得很合意，可是过了那么久，两个人都经历了太多，似乎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久到这两件礼服都不知道是否还能如当初一样合身。
许莘哲帮赵初晞将礼服换好，然后自己也很利索地穿好礼服。
许莘哲向来饮食有度，生活习惯比较自律，所以身材并没有什么变化，穿上礼服一如当初，矜贵出尘的气质依然让赵初晞惊艳地挪不开眼。
可是赵初晞这一年多受病痛所累，本就清瘦的身材更添孱弱。穿着一年多之前购置的礼服，确实觉得身材清减了不少。
“小晞，明天再重新订制一套吧，加急，应该赶得及。”
赵初晞看了下镜子里的自己：“不用了吧，我很喜欢你替我选的这件，而且这两件礼服本来就是我们当初准备婚礼用的，我不想换。”
好在白色的西装还真要清瘦的身材才能驾驭，赵初晞只是刚出院气色不好，婚礼当天收拾一下，离丰神俊朗应该也没什么距离。
许莘哲心里这么想着，便没有再坚持定制礼服，觉得这个时候，总该以赵初晞的喜欢和开心为重。
两人试穿完毕，将礼服欣然收了起来，便等着幸福时刻的来临。
许莘哲已经提前做过功课，对在英国注册结婚的流程有一些了解，他们的婚礼必须要请至少两名见证人。
可是他们旅居在英国，并没有什么亲友。虽然只是简单的仪式，可毕竟是婚礼，对他们两个人来说是重要而神圣的，许莘哲和赵初晞商量该找谁做他们的婚礼见证人。
赵初晞却是轻松一笑：“这有什么难的，找易玥啊，绝对热心周到！”
赵初晞立刻拿起手机拨了过去：“易玥，你这个周五上午半天时间得空出来给我。”
“为什么？”
“你不是关心我吗，我有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啊？这么急！”
“我要结婚了，就在三天以后，这个周五的上午。”
“哇唔！赵初晞你好快啊！这个时候才告诉我，那我先恭喜了哈！”
“谢谢！可是在英国结婚需要至少两名见证人，我们在这儿又没什么亲友，你来就算一位，另外的名额就劳驾你看着办喽！”
“嗨！这有什么呀，包我身上！”
易玥熟识的人，可不仅仅限于平时一起上课的同学。虽然赵初晞也有很多熟识的同学，可是病体未愈又时间仓促，就想省些心力，也不想临时给人添麻烦。
“周五是工作日，你同学能安排过来吗？”许莘哲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现在是暑期，只有一些实践课，没问题的。”
赵初晞一点也不担心见证人不够，就怕易玥兴奋过头找一堆人过来，惹许莘哲尴尬和不自在。
于是又向易玥发了信息，说自己的婚礼很简单低调，让她就看着联系一两个同学就好。
婚期越来越近，赵初晞的心里不只是幸福甜蜜，还有一些小忐忑。虽然他们相爱两年多的时间聚少离多，可是却像已经在一起很多年的感觉。
赵初晞曾经觉得自己根本不在乎那一纸婚书，他觉得自己又不是柔弱的女孩子，从未想过要被保护和负责，或者想要得到什么保障。
那个时候的他，自信坚强、意气风发。可是现在，他似乎只剩下了未卜的命运，连生命都随时会进入倒计时。
于是，他十分有限的生命里，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许莘哲正式合法的伴侣。
当这个愿望终于要实现时，赵初晞的心里难以抑制地激动，时常兴奋，又时常有些紧张。
深夜，赵初晞怀揣着这样的心情，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等他醒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天色晴好的早晨。
许莘哲温柔地照顾他起床，他们很快收拾好，便去市政厅注册。
市政厅举行仪式的大厅像教堂一样庄严肃穆，工作人员带领他们交换了誓言，并让他们给彼此带上婚戒后，宣布他们已经是合法的伴侣，现在便可以亲吻对方。
赵初晞和许莘哲兴奋激动又深情地凝望着彼此，然后缠绵热烈地亲吻在一起。
正在情浓时，赵初晞感到胸口一阵钻心的剧痛，喘不上气立刻就要窒息的感觉。
他忍不住推开许莘哲，顿时一大口鲜血吐在了地上，同时鼻腔也在不停地往外冒血。
“小晞！…”许莘哲吓得惊叫失声。
赵初晞慌张地抹了一下嘴巴和鼻子，正眼一看，满手的鲜血，顿时吓得惊慌失措：“怎么这么多血？我这是要死了吗？！不！！…不！！…”
赵初晞惊叫失声，挣扎着坐了起来。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温暖的床上，惊得一身冷汗。
幸好，那只是个梦。
赵初晞回过神来，发现床特别空旷，许莘哲早就起了床。家里很安静，平时许莘哲就算醒得早，也一定会陪着赵初晞，在房间用电脑安静地处理工作。
可是赵初晞刚才这么大的动静，许莘哲也没有进来房间，应该是出去了不在家。
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接近十点。可能是自己昨晚有些失眠睡得晚，到这个点才醒过来。
赵初晞这么想着，尽量安抚自己因为受惊而难以平复的心绪。
片刻，赵初晞觉得平静了一些，便起床披了一件厚厚的睡衣，想去洗手间先洗漱清醒一下。
对着洗手台灯光明亮、装饰华丽的盥洗镜，赵初晞觉得自己的脸色确实很差，惨白而缺少血色。
于是，有些失望且疲惫地抹了一下脸。
这一抹，顿时让赵初晞几乎要惊叫失声。
他半边的脸，手指触摸之处一片艳红，就像他梦见的血色一般。